身形一跃落在地上,男人紧抿着薄唇,朝着城内而去。
半晌,男人忽然道,“阿华,你带着一些人暗中保护她。”
阿华脚步一顿,低着头应声。
他就知道五爷放不下秦公子。
当阿华收拾好准备离开时,身后紧紧跟来了一个人。
他一个回头便看到笑眯眯的三妹。
无奈蹙眉,训斥道,“你去做什么?”
三妹笑眯眯的凑到他身边,双臂无赖的抱住他的手臂,“我可是北凉临城的人,你既然要去北凉临城,我正好也跟着去,回家转转。”
阿华无奈,只能随了她。
*
夜色浓郁,四王府一片喜色,但也只是布置的红罗喜帐透着喜色而已。
原本笙家之女大婚会非常盛世热闹,但因为笙帡被派到胥城。
势力削减,被皇上冷落,顿时原来那些攀炎附势的大臣纷纷躲远。
喜房内,笙筝一身喜袍坐在铺着红色锦被的榻上。
头顶红盖头,双手交握放在腿上,红盖头下,小脸冰冷,红唇轻抿。
喜房外,清冷无比,静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声。
她勾唇冷笑,眸底的笑意自嘲苦涩。
她笙筝堂堂笙家大将军之女,竟然沦落至此。
若是哥哥的势力还在,她怎会如此?
天色愈发的晚了,房门忽然打开。
清寒的凉风席卷进来,吹灭了房间的红烛,喜房内瞬间陷入昏暗。
笙筝几不可微的颤了下,交握的双手紧紧攥起,掌心都沁着一丝薄汗。
沉稳的脚步声渐渐而来,伴随着男人身上熟悉的气息,隔着红盖头都能传入鼻翼。
令她心头猛颤,毕竟这是她第一次成婚,有些无所适从。
红盖头下,视线黑暗,这种感觉更让她由心慌乱。
忽然眼前一亮,是慕容燕璃掀开了她的盖头。
抬眸,对上男人的凤眸,他的眸深黑,裹着笑意。
男人身着红色喜袍,大红的颜色衬得男人的笑意有些邪魅。
他柔声道,“笙筝,这场婚礼,委屈你了。”
笙筝低头,避开男人温柔缱绻的笑意,冷声道,“我们只是各取所需而已。”
房间的温度骤然冷了几分,慕容燕璃冷声道,“本王比你清楚。”
笙筝苦涩勾唇,“如今我们不是交易了,我们笙家不如以往,我也助不了你了,慕容芫我会自己对付。”
无论如何她都要杀了慕容芫,为笙家,为她大哥报仇!
下颚一重,她被迫抬头迎着男人的凤眸。
慕容燕璃阴寒道,“如今你是四王妃,你若是擅自行动,出了任何事情,连累的是整个四王府,没有本王的允许,你不得踏出四王府一步!”
笙筝身躯微颤,紧抿着红唇,没有言语。
但眸底的倔强和怒意却彰显着她的脾性。
她强硬的撇开他的禁锢,冷声回了一句,“我知道。”
到了临城已是半月后,她快马加鞭先到,诸葛辰风和景泠月刚出了南戎。
秦陌芫找到了二王府,刚踏进府外便被外面的侍卫拦住。
侍卫瞪着她,冷声道,“擅闯王府你可知是什么罪?”
秦陌芫微怔,刚想要说自己是南戎太子,却害怕说出来,阡冶不见她。
后退两步,她恭声道,“我是二王爷的故人,此刻前来……”
“哪来的滚哪去!”话未说完,便被侍卫轰了出去!
秦陌芫气的眼皮子一跳,恨恨的瞪了眼守在外面的侍卫。
扫了眼高门威严的王府,她捏了捏眉心,转身离开。
既然正门走不了,她便走捷径!
*
月黑风高,一道身影快速闪到二王府的后墙。
四下看了眼,迅速翻墙跳向里面。
她扫了眼四周,抹黑瞎走,想要找阡冶所居的方向。
刚绕过水榭凉亭,漆黑的夜里骤然响彻一声犬叫。
这叫声,是大黑!
以往怕死了狗叫声,这一刻她却觉的无比亲切。
闪身跑过去,夜幕中,一道黑影疾速朝着她奔过来。
远远的,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泛着凶光。
秦陌芫心头微挑,低喝了一声,“大黑!”
可大黑狗丝毫不理她,呲着獠牙朝她扑了过来。
靠!
这才多久没见就不认识她了?
这一口下去,她还能活命吗?
秦陌芫这下知道大黑可不是闹着玩的了。
慌乱后退,一脚登上凉亭的柱子,爬上房梁上,怯怏怏的待在那里。
她看着下方,月色下,大黑就蹲坐在凉亭下,目露凶光。
她这是和它有多大的仇恨?
“大黑,我你不认识了?”
秦陌芫试图开口,一脸讨好的笑着。
大黑叫了几声,依旧是目露凶光。
她烦躁的捏了捏眉心,横坐在房梁上,望着天上的月色。
这下倒好,马上就要见到阡冶,被一只狗给拦着了。
双方僵持中,远处走来一道身影,大黑兴奋的叫了两声。
秦陌芫惊喜抬头,发现来人正是明净!
她变了摆手,大喊道,“明净!”
远远的,明净脚步骤然一顿,错愕的看着凉亭上的身影。
她怎么来了北凉?
看了眼凉亭下的大黑,他低斥道,“大黑,回去。”
大黑不甘心的叫了几声,转身摇着尾巴离开了。
秦陌芫跳下房梁,上前笑眯眯的看着明净,“明净,阡冶在哪里?”
明净蹙眉,眸光微敛,躬身退后两步,“爷不在,南戎太子请回。”
秦陌芫眼睫一颤,再次问一句,“他在哪里?”
明净依旧低敛着眸光,这一次的声音更加冰冷,“爷与南戎太子早已没了关系,还请太子不要再纠缠我们爷了,爷现在一个人很好,请太子离开。”
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几分,忍着心底的痛,她淡淡一笑,“你让开,我要亲自找他。”
见她要冲向里面,明净伸手拦住她,冷声道,“请太子离开!”
秦陌芫冷眉,“我若是非要进去呢?”
明净抬眸,目光冰冷的看着她,“我会拦着。”
她越过他径直走向里面,身后传来拔剑的声音。
锋利的长剑横在脖颈处,泛着凉意。
她垂眸,看着锋利的长剑,唇畔微抿。
“你当真会杀我?”
秦陌芫歪头,浅浅一笑。
明净眉眼冰冷,“太子大可以试试。”
试试吗?
眸光微敛,她挑唇一笑,径直上前,任由锋利的剑刃划破她的脖颈。
明净眸色一暗,掌心微僵,却没有收手。
剑刃划破了脖颈,血液顺着肌肤侵湿了衣襟,在湖蓝色的袍子上晕染了一层血渍。
刺痛感袭来,她视若无睹,依旧向前而行。
直到长剑横入脖颈,更多的血液滑落,染湿了衣襟时,明净猛地收手。
他脸色黑沉,走到她眼前拦住她,厉吼道,“你个疯子!”
秦陌芫抬手,指腹轻轻抹了下伤口,看着指尖的血液,唇角一挑,“我早疯了。”
在重生到慕容芫身上那一刻,她已经疯了。
她挑眉,笑看着明净,“让还是不让?”
明净冷眉,紧攥着手里的剑柄,沉沉的看着她没有言语。
沉吟了片刻,他冷声道,“爷不在府里。”
秦陌芫眉心微挑,“你骗我。”
明净一气,横眉瞪着她,“我没必要骗你,爷晨曦出去到现在没有回来。”
看他不似说谎,秦陌芫敛眸,心里却始终不信。
越过他朝着前方而去,试图找他的寝殿。
明净冲到她身前,眉目深深的凝着她,“秦公子,求你放过我们爷!”
他双手拱在身前,身子微躬,“爷从南戎回来,虽然比起以往性子更加冰冷,但却不似以往那般疯魔,如今爷在朝中的局势紧张,您又是南戎太子,和爷来往密切,只会害了爷。”
明净低头,声音从牙缝里迸出来,“求秦公子离开北凉,忘了爷,不要再纠缠爷了。”
秦陌芫身躯微颤,微低着头,紧紧抿着唇,未在冲进去,也未在言语。
她其实也知道自己如今男装,还是南戎太子,给阡冶造成的麻烦很多。
唇畔紧抿,她转身离开。
如今她必须先帮阡冶在北凉的地位稳定下来。
而她是南戎的太子,这层身份会害了他,但亦能助他。
明净看着她的背影,薄唇紧抿,立在原地,有些失神。
身后传来脚步声,声音低沉,担忧的问了一句,“你将秦公子赶走,不怕爷怪罪你吗?”
明净转身,看向眼前一袭白色披风,带着风帽的男人,冷声道,“我也是为了爷好。”
风衣男人敛眸,回了一句,“你忘了无痕大师的教训了吗?”
明净脸色微变,转身看向远处,敛去眸底的慌乱,“我只是想让秦公子不要再纠缠爷了,你没发现爷回到临城后,再未提起秦公子吗?”
风衣男人却是一笑,“这不代表爷就忘了秦公子。”
明净脸色微怒,“不管如何,现在秦公子能离开爷,对爷目前的局势来说,最好不过。”
他收起长剑,却在插入剑鞘时,看到剑刃上的鲜血。
心头微颤,掌心都有些薄颤。
看着秦陌芫消失的地方,敛了眸,掩去眸底的复杂神色。
*
离开二王府,一路走出城外,看着城外的月色,她冷声道,“出来吧。”
身后之人骤然出现,落在她前方恭敬的跪在地上,“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秦陌芫望着远处,低声道,“速回南戎,让父皇拟一封信函交给本宫。”
她取出信函扔过去,暗卫稳稳接住,恭敬道,“属下遵命。”
言罢,暗卫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夜色里。
不论如何,她都必须帮到阡冶。
他韬光养晦,隐匿了这么多年,定然是忌惮着宫里一些人的势力。
楚家已经平反,但朝中局势却阴云密布。
虽知阡冶势力强大,但在朝中,却也有很多无可奈何的事情。
不然,他为何韬光隐晦,在檀寒寺做了和尚?
转身走向城内,迷惘的望着繁华的街道,却发现自己融入不进去。
临城的夜晚和祁安城一样繁华,风土人情却是不同。
她微微抬头,看着远处高高威严的皇城,心里只觉得有些压抑。
后背忽然一重,她便被人撞的倒向一边。
双手下意识抓住一旁的小贩摆的桌子,这才稳住身形。
刚想看下那个不长眼的撞了她。
一个抬头,却看到对面迎面走来一辆马车。
马车精致,金丝楠木,车帘被一直骨节分明的大手轻握挑起。
车内,琉璃灯盏摇曳,将里面的人映的俊美如谪仙。
秦陌芫心头一喜,目光一瞬不瞬的凝着马车里的男人。
竟然是阡冶!
她直起身,刚要走过去,马车前冲过一个孩童。
显然马也被惊了一下,眼看着马蹄就要踩向孩童,秦陌芫冲上去将孩童抱在怀里闪向一边。
但却因为身后围堵的人让她脚下一崴倒在地上。
双手将孩童抱住避免他受伤,而她的手肘蹭在地上,衣衫划破,露出一丝血痕。
将孩童扶起,她站起身看向马车内。
男人净长五指始终挑着车帘,低沉清冽的声音在车帘缓缓倾泄,“你没事吧?”
外面的车夫慌乱道,“二爷,有个小孩忽然冲出来惊扰了马儿。”
“我没事,谢谢二爷关心。”车内传出一道轻柔的女声,带着出尘而不染的娴雅,好听极了。
从她这个角度看去,刚好看到男人白皙如玉的手掌扶住一只纤白的藕臂。
男人颔首,薄唇噙着一抹浅淡的弧度。
他看向外面,沉声道,“回去自己领罚。”
车夫恭敬应声,“是,二爷。”
男人凤眸轻敛,目光所及,看到马车外路边的一抹身影。
秦陌芫始终望着马车内,在撞进男人漆黑如墨的凤眸时,心头一颤。
唇畔轻颤,她刚想喊出声,男人的目光却只是从她身上略过,仿佛只是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轻描淡写的一眼,净长五指松开车帘,男人低沉清冽的声线自车内而出,“回府。”
车夫恭敬应声,驾着马车离开。
街道上,车轱辘压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缓缓从她身边而过。
夜风沉凉,将车窗的隔帘吹起。
马车内琉璃灯盏摇曳,映着男人的背影修长挺拔。
映的女人的笑颜绝美,笑意璀亮,红唇噙着的弧度都是幸福含羞的。
她僵硬的立在原地,视线追随着马车,直到马车消失在目光中。
眼睫轻颤,她不可置信的敛眸。
阡冶真的要与她形同陌路了吗?
方才他的确看到了她,却对她视而不见。
是啊,她与白梓墨的事情被他如此误会,他怎么还会原谅她?
可即便如此,她也要让他知道,她与白梓墨之间什么也没发生,更对白梓墨没有任何男女之情。
手臂一紧,稚嫩的声音传来,“大哥哥,谢谢你。”
秦陌芫低头,苍白着脸色一笑,“无事。”
孩童看着她的脖颈和手臂,指了指道,“大哥哥,你脖子和手臂流血了,是不是很痛?”
秦陌芫淡笑,笑意却泛着苦涩。
若是之前,阡冶看到她受伤,怎会冷眼无视?
以往仅仅只是擦破手皮他也会心疼不已,亲自为她上药。
如今她身上都是血,他却视而不见。
他究竟对她有多失望?
再次抬眸看了眼马车消失的方向,正是回二王府的方向。
马车里的那个女子是谁?
那女子容貌倾城,一颦一笑秀雅绝俗,眉目生姿,语气温柔似水。
不论是哪里,她都不及那女子半分。
而她现在还是一身男装。
拖着僵硬的步伐走向二王府的方向。
不知走了多久,走到双腿麻木,走到伤口的血已经渐渐凝固,才到了二王府外。
站在王府对面的小巷内,身子隐匿在暗夜里。
看着沉寂的府外幽静,月色倾洒,一片的清冷。
不知过了多久,车轱辘声渐渐响彻在黑寂的夜色里。
远处一辆马车渐渐驶向二王府外停下。
车夫下了马车,将车櫈板放在马车前。
府内走出几个人影,为首的正是明净。
车夫恭敬的候在车外,“二爷,到了。”
车帘被挑起,男人一袭白袍走出马车,步伐身形修长,步伐稳健的走下马车。
月色倾洒在男人身上,在他周身渡了一层光华,清冷矜贵,尊贵如皇。
明净他们守在两侧,恭敬躬身。
“阡冶——”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秦陌芫走上前,站在马车的另一面,目光紧紧锁着背对着她的男人。
明净几人脸色微变,看着走来的秦陌芫,皆是凝了眉心。
秦陌芫紧张的揪着袖袍,一张小脸有些苍白,亦是紧张的看着对面的男人。
月色下,男人身影欣长,优雅转身,负手而立,漆黑如墨的凤眸清冷寒凉。
心头一颤,她只觉得心里窒息的难受,忍不住上前走了两步,低声喊道,“阡冶……”
诸葛榕斓俊容寡淡,清冷道,“本王不叫阡冶。”
秦陌芫紧紧攥着袖袍,再次道,“榕斓……”
“还望南戎太子莫要如此亲昵的唤本宫名讳,本王不想旁人误会本王有龙阳之好。”
他神情清冷,凉声道,“南戎太子若是来临城游玩,请自便,若是有事,请进宫,本王有事,恕不奉陪。”
凤眸凉薄,未曾在她身上多做停留。
很寡淡,很漠视的眼神。
男人转身,拾步走向台阶,步伐稳健,白袍轻荡。
秦陌芫着急冲过去,却被明净拦住,“太子,请你离开。”
她看着诸葛榕斓的背影,急切道,“阡冶,我和白梓墨什么也没发生,对他更没有任何男女之情,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误会。”
她想要进去,却被明净死死拦着。
府内,男人步伐一顿,冰冷寒凉的声线传了过来,带着不耐的斥责,“南戎太子说的这些与本王有何关系?若你再纠缠胡言,本王会让人将你驱逐出去。”
将她驱逐出去?
她不信他真的绝情至此!
趁明净不被,猛地推开他,朝着阡冶跑过去。
可还没近身,她只觉眼前劲风一扫,顿时浑身便无法动弹。
看着男人袖袍挥动,再次负在身后,她有些哽咽的叫喊,“阡冶,我……”
“将南戎太子丢出去!”男人忽然沉喝打断她的话,拾步离开。
眼睫一颤,她想要再喊出声,明净和另一个侍卫已经将她拉到府外。
走下台阶,明净松开她,冷声道,“若太子想让整个临城都知道南戎太子是女子,你尽管喊。”
他们转身离开,关上府中大门。
在同一时间,她身上的穴位也被解开,脚步踉跄了几下差点坐在地上。
看着紧闭的府门,她无力低头,眸底的泪不停的打转。
身心疲惫,却不想离开。
就想守在门外等着阡冶出来。
不论如何,她都想要他相信,她与白梓墨绝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捏了捏酸痛的肩膀,看着手臂和衣襟上的鲜血,眉心微蹙。
算了,还是回去换身干净衣裳再来守着吧。
*
回到客栈,她沐浴一番,换了身干净衣裳,将伤口抹上药包扎了一下。
看了眼铜镜的自己,一身男装,脸色苍白。
脑海里响起之前在街道的马车里看到的女子,容貌倾城,温柔秀娴,举止端庄。
再看看她,那里有一丝女子的模样?
陡然间,一抹自卑滑至心头,她忽然很厌烦自己的男装。
有那么一刻的冲动,想要换上女装去找阡冶。
离开客栈,再次来到王府外,看着紧闭的府门,她四下扫了眼。
之前进去转了一圈,大概知道阡冶所住的寝殿在哪个方位,只要不遇到大黑,应该能见到他?
这般一想,她再次绕道后门,爬上墙头,谨慎的扫了眼四周。
忍着手臂的痛意,刚要翻身跳跃,远处狂犬的狗叫声骤然袭来。
一个哆嗦,秦陌芫吓的直接朝后摔去!
于是——
“碰”的一声,整个人摔在地上,后背砸在碎石子上,痛的她额头都冒着冷汗。
该死的,这大黑是与她杠上了吗?
后背火烧的痛,她狼狈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
若是她有轻功该多好?
如此一来,直接飞进府邸就能见到阡冶了。
忽然想起什么,她对着黑暗中低语了一声,“出来。”
一名暗卫单膝跪地,恭敬道,“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此次来北凉,父皇派了一批暗卫给她,这会刚好派上用场。
她低声道,“你带本宫飞进二王府内,避开那只狗!”
暗卫为难的看着她,“回殿下,属下不行。”
秦陌芫错愕的看着他,“为什么?你轻功很差?”
暗卫摇头,“不是,是二王府四周全是隐卫,属下根本进不去。”
秦陌芫头疼的捏了捏眉心,“你下去吧。”
暗卫点头,担忧的看了眼她,“殿下,属下为殿下去买些药。”
她微疑,抬手摸了下脖颈,发现点点血液。
随即摆手,“一点小伤而已,不必了。”
走到王府正门,看着进步的府门,秦陌芫一撩前袍,坐在石阶上。
等着!
繁星夜幕,她看着天上的星空,目光迷离。
在这里呆久了,她都快忘了自己是现代人了。
也不知她摔下山坡后,有没有被人找到?
若是没有找到,尸体只怕都被野兽吃了。
看着天上的星空,目光渐渐泛起几许水光。
前世她是个孤儿,在福利院长大,如今来到这里,好不容易有了父母,结果母亲还被害死了。
还好有个疼爱她的父亲,虽是皇帝,但却比平常百姓的父亲更加宠爱她。
后背有些痛,脖颈和手臂都泛着痛意。
在这股痛意中,她枕在自己的臂弯里,渐渐的昏昏欲睡。
夜里的凉风冻的她有些瑟瑟发抖,迷糊中,有谁的手拍着她的肩膀。
她一惊,脸色一喜,以为是阡冶。
抬头看去,却骤然顿住,诧异道,“怎么是你?”
三妹笑眯眯的看着她,与她一同坐在石阶上,手里捧着油纸包的点心。
递给她一个,另一个咬在嘴里,边吃边说,“无意中路过这里,看着秦公子的身影眼熟,过来看一下,没想到真是你。”
别说,看到点心她还真饿了。
接过点心,问了一句,“你不是和阿华在祁安城吗?”
三妹眉心一挑,眉眼间都泛着甜丝丝的蜜意,“我是和他……我和他告别了,回临城转转,毕竟这里是我家。”
她差点说漏嘴了,此次阿华保护秦公子是暗中的,不能被秦公子知道。
秦陌芫了然点头,复而笑看着她,“没想到当初无意之举,竟凑成你和阿华。”
说到这里,三妹瘪了瘪嘴,叹气道,“是我一厢情愿,阿华不喜欢我。”
他喜欢的是二小姐,那个女子的娴雅淑德,温婉灵动是她永远也学不来的。
不喜欢她?
秦陌芫眉尖微凝,不应该呀?
那日在街道上,张副将为难他们,她分明从阿华眼里看到了强烈的保护欲和隐藏的爱意。
那是一个男人对自己女人才有的眼神。
看了眼无精打采坐在石阶上,啃着点心的三妹,秦陌芫倾身靠近她,神秘的道,“要试探一个男人是否喜欢自己,很简单。”
三妹一顿,狐疑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秦陌芫挑眉,唇角一扬,“因为我也是男人。”
噗——
守在暗处的十罗刹皆是隐忍着笑意。
能说自己是男人,说的大言不惭,明目张胆,且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的人,真是非秦公子莫属。
三妹吃完手里的点心,噎的翻了个白眼,急声道,“秦公子,那你说说怎么才能知道阿华喜不喜欢我?”
秦陌芫笑眯眯挑眉,指尖轻挑,三妹好奇的凑过去。
在听完后,她有些将信将疑,“真的管用吗?”
秦陌芫坐直身子,瞥了眼她,“有没有用试过不就知道了?”
三妹点头,“秦公子,谢谢你。”
她拍了拍胸脯,“你要是有什么困难,我一定帮你。”
秦陌芫看了眼手里的点心,忽然想到里面的大黑,悄声问了句,“你怕狗吗?”
三妹笑道,“我可是被狗养大的,怎么会怕?”
被狗养大的?
见秦陌芫疑惑的看着她,三妹难得脸色一红,“我也是孤儿,从小乞讨为生,那时候不会要饭,我爷爷死的时候给我留了一只狗,它天天在外面捡吃的回来给我,要不是它,我早就饿死了。”
原来她也是个苦命人。
三妹低声道,“秦公子你等等我,我去去就来。”
不等她说话,三妹已经一溜烟的没影了。
天色愈发的晚了,她也没了睡意,就这么守在二王府外。
等了许久,三妹终于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鸡腿,笑眯眯的,“秦公子,你说的狗在哪?”
“这边来。”秦陌芫扫了眼四周,和三妹跑到王府的后门处。
两人费力爬上高墙,果然,大黑的叫声瞬间袭来。
秦陌芫打了个哆嗦,紧紧抓着高墙没敢松手。
三妹看了眼远处渐渐跑来的大黑,眉心一挑,“秦公子,交给我。”
说着,她跳下高墙,拿着手里的鸡腿摆着,做出狗都熟悉的动作。
然后低声温柔,说了句,“过来,吃鸡腿。”
大黑果然走了过来,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看了眼高墙上的秦陌芫。
似是犹豫了几许,走到三妹身前蹲坐下,还真吃起了鸡腿。
三妹轻轻顺着大黑的狗毛,温柔道,“吃吧,吃饱了去玩吧。”
说着,她对着秦陌芫摆了摆手。
秦陌芫示意,翻身跃下高墙。
但——
双脚刚一落地,原本还在吃鸡腿的大黑骤然挣脱三妹的禁锢,冲到秦陌芫身前,呲着獠牙,凶狠的叫唤着。
秦陌芫吓的惊叫一声,后背贴着冰冷的墙壁,求饶道,“狗大哥,你别盯着我,去吃鸡腿行吗?”
大黑凶狠的叫唤着。
三妹走到大黑面前,却同样被大黑凶狠呲牙的表情恐吓着。
吓的她也一个激灵挨着秦陌芫,后背贴着冰冷的墙壁,悲苦的叫着,“秦公子,你是不是得罪这狗了?吃的都没能诱惑它?”
秦陌芫苦着脸,她哪里得罪这死狗了?
反倒是死狗,见了她就叫!
秦陌芫推了推三妹,戒备的看着呲着獠牙的大黑,“现在怎么办?”
三妹同样毫无办法,看向她,张口道,“要不我们出去吧?”
出去?
秦陌芫看了下四周,凭她的武功想要凌空上这么高的墙,必须跑出去好远,然后飞奔过来借力才能登上去。
这样一来,大黑狗不得追上咬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