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眼马车上坐着的诸葛榕斓时,脸色还是止不住的震惊和惶恐。
他如何也没想到阡冶方丈竟然是北凉的二王爷。
原本就对这个男人忌惮,害怕,如今得知他还是个王爷,更加惧由心生。
他哆嗦着说了一句,“二王爷,宰相大人让我……奴才来接太子殿下过去。”
男人凤眸轻垂,没有言语。
就在李虎哆嗦间,男人起身,气定神闲的走进马车内。
秦陌芫刚坐在软榻上,便见脸色微寒的男人走进来,问了一句,“怎么了?”
诸葛榕斓倾身逼近,“你是留在这里还是回后面的马车?”
他这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想起方才的一幕,自己差点……
男人眸色冷沉,见她唇畔轻抿,似在犹豫,语气愈发森寒,“还想走?”
秦陌芫微怔,只是迎视着男人的凤眸,没有言语。
她忽然伸手推开他,朝着马车外而去。
在掀起车帘时,手腕蓦然一紧,男人沉寒如冰的声线砸了过来,“你敢走!”
秦陌芫心神一颤,转身看向男人冷如寒潭的凤眸,忽然笑了。
她的笑意却让男人周身的气息愈发冷厉。
掀起车帘,她对外面的李虎道了一句,“告诉白宰相,我在二王爷马车里待的很好,让他将马车撤掉吧。”
李虎一愣,想要透过车帘看看里面情况,却骤然迎上一双沉寒如冰的凤眸,当即吓的一个哆嗦朝后面闪了。
*
夜色微凝,透着微寒的凉意。
客栈内,女子一袭淡粉色衣裙,细腰身段,玲珑有致。
她看着外面的月色,满面愁容。
房门忽然打开,沉稳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明知道来人是谁,她还是止不住心里的惊慌,转身靠着窗杵,谨慎的凝着停在与她两步之遥的男人。
她微微拧眉,“这么晚了,四王爷有事?”
诸葛辰风面色温润,“倒是有一件事。”
年小元脸色微变,抿着唇,等着他开口。
自从她被四王爷带到北凉,这个男人明面上给她锦衣玉食,但却一直监视着她。
她心里清楚,他是想将她放在身边牵制她的大哥。
紧紧揪着手里的绣帕,她冷着脸,问道,“何事?”
诸葛辰风却是温润一笑,“陪本王一起用膳。”
什么?
年小元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男人温润的声线再次传来,“本王在房间等你。”
见修长高大的身影离开,直到房门关上,年小元才回过神来。
四王爷要她一同用膳吗?
可是,她不想,她只想彻底避开他,远离他。
在经过凤城时,她见了大哥,更得知了一件事。
秦公子死了!
那个玉树临风,翩翩君子的秦公子死了。
秦家寨也一之间被灭了。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外面传来阿六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这才想起四王爷要她一起用膳的事情。
敛了心神,朝着房外而去,走进隔壁的房间。
琉璃灯盏下,男人一袭墨袍,墨发轻垂,俊容温润清雅,鼻翼处淡淡的胡子不显的粗犷,反而多了沉稳内敛。
走过去,她站在一侧未动。
诸葛辰风黑眸裹着温润的笑意,“这里不是临城,没有那么多规矩,坐下陪本王一起用膳。”
年小元无法拒绝,只能坐在他对面。
局促的握着筷子,秀眉紧蹙,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将压抑心里的问题终是问了出来,“四王爷,你为何不能放我回凤城?”
原以为男人会生气,没有。
黑眸轻抬,眸底晕染着温润的笑意,“在本王身边待着不好吗?”
年小元慌乱低头,避开男人浅笑的黑眸,只觉得有什么梗在心头,有些不知所措。
“我更想待在大哥身边。”
“那你就将本王当作你的大哥。”
“可四王爷终究不是……”
年小元抬眸,陡然对上男人渐渐黑沉的黑眸,顿时话梗在喉间,没有在言语。
低眉敛目,专注吃着眼前的食物。
视线中,一封信函移至她眼前,疑惑抬眸,男人却是淡笑,“想要回凤城也不是不可以。”
他瞥了眼信函,“看完里面的内容,若能做到,本王便允了你的要求。”
年小元脸色一喜,放下筷子,打开信函,当看到里面的内容时,却是脸色微变。
指尖微微泛白,她不可置信的问了一句,“南戎太子殿下是,秦公子?”
怎么会?
秦公子不是死了吗?
她不是一个土匪吗?
何时,成了如此尊贵身份的太子?
诸葛辰风神情淡淡,起身走到窗杵旁,看着外面的月色,“她没死,如今还是南戎最尊贵的太子。”
年小元看着信函后面的内容,脸色却是渐渐变的发白。
怎么会?
怎么可能?
男人转身,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苦涩一笑,“你不信吗?”
年小元摇头,仍旧不敢相信。
诸葛辰风拾步而来,双手撑在桌子边缘,倾身逼近。
灼热的气息令年小元心头一颤,想要避开,却忘了身后是空的。
眼看着就要倒地,腰身却是一紧,已被男人箍在怀里。
“为了你大哥,你只能如此。”
诸葛辰风伸手,将她额角微微凌乱的碎发别至而后,温润的语气多了几分柔情,“本王相信你能做到。”
攥着宣纸的指节微微泛白,她不行。
可是,她又必须这么做。
为了大哥,也为了能再次亲眼看看秦公子。
*
月色清寒,透过金菱窗格洒在青石砖的地面,溅起丝丝缕缕的寒意。
屋内,淡淡的血腥气息弥漫着。
男人赤着上身,心口处的伤口溢着血色,俊容冰冷,薄唇紧抿着。
紧蹙的俊眉似是透露着男人的微痛,修长的身躯僵直。
“四爷,筝姑娘来了。”常柯的的声音自门外传进来。
慕容燕璃黑眸微闪,淡声道,“请她去前厅。”
常柯看了眼立在门外的笙筝,做了个请的姿势,“筝姑娘请。”
笙筝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转身离开。
只是——
紧闭的房门内蓦然传来一声极浅极淡的闷哼,那声音像是在隐忍着极大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