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脸色含笑,笑意疏离却不冷傲,他收起弓箭,看了眼地上的兔子,“这个猎物本王赠与秦公子。”
秦陌芫单手负后握着弓箭,讥讽一笑,“好一个送给我,大齐的使臣都这么‘大方’吗?”
最后两个字,她声音微高,泛着寒彻。
苏扈楝自是听出她话中的嘲讽之意,翻身下马,走到兔子前,拔出箭雨。
提起兔子,走到秦陌芫身前,将早已死透的兔子递过去。
一张俊美的容颜泛着笑意,“秦公子是否介意凭此兔和本王一同联手?”
秦陌芫收起弓箭,双臂环绕,兴味挑唇,“说个理由。”
她倒是没想到大齐的王爷竟然会主动找她谈合作。
他们从无交集,这次,是他们第一次谈话。
苏扈楝淡笑,“本王只想平安的度过这三日,而秦公子的目的虽然居多,但最终也和本王一样,都是活着走出猎场,说不定这三日,本王还能帮到秦公子一些小忙,这种互相利益的合作,对于秦公子来说,并不亏。”
秦陌芫亦是淡笑,她到不知,这个大齐的王爷将目前的局限看的清楚。
还未言语,苏扈楝蓦然倾身一步,“本王知道你和南戎使臣白梓墨相识,若是咱们三人联手,我和白梓墨相安无事,而本王也能助你成为最后赢家,得到空白圣旨的奖励。”
秦陌芫挑眉,眉眼清冷凛然。
她自是想要成为最后的赢家,那道空白圣旨是她在这个朝代保命的最强筹码。
略一沉吟,她淡笑,“合作倒是可以,不过若是让我发现王爷暗中做什么不利于我们之事,到时别怪秦某翻脸无情。”
苏扈楝淡笑,单手负后,“这三日,我们是同一阵线的,秦公子大可放心。”
他略一扬眉,目光扫了眼前方,“白梓墨就在前方,秦公子是否去找?”
秦陌芫扫了眼身后,脸色微凝,刚要开口,远处骤然划过一丝微动。
同时,那里传来诸葛千羽的声音,“敢本王抢猎物,信不信本王宰了你!”
她冷笑,“暂且不找,秦某有些事情要办。”
她翻身上马,看着身后的和尚,笑眯眯的挑眉,“和尚,抱紧了。”
阡冶敛眸,俊容冷淡,大手揽着她的腰肢,薄唇轻抿。
苏扈楝看着经过他身边的两人,黑眸深邃幽深,目光若有无的落在阡冶身上。
他到不知,一个土匪,一个高僧,就能如此之好。
身后传来马蹄声,是那个不会武功的北凉公子。
他驾着马走来,看着站在那里,手里提着兔子的苏扈楝,问道,“使臣愣在那里做什么?”
苏扈楝转身将兔子丢过去,那人下意识接住。
看着手里血淋淋的兔子,浑身寒意,不得劲的厉害。
还未抬头,只觉的马背被拍了一下,马儿瞬间朝前冲。
他一晃神,差点朝后栽去,吓的急忙拉住缰绳。
只听后方传来苏扈楝的声音,“这位公子哥,后方有太多猛虎野兽,你还是去前面的小溪旁平安的待上一夜。”
那人吓的脸色惨白,常年锦衣玉食的,何时在这充满野兽的密林待过。
苏扈楝拍了拍手,敛起笑意,俊容瞬间变的冰冷。
一拉缰绳翻身上马,朝着秦陌芫的方向而去。
*
“喂,蓝大公子,你等等本王。”
暗夜的密林里,马蹄声异常清晰,尤其是诸葛千廷的声音,十里开外都听的清楚。
蓝蜀冉紧抿着唇,手拉着缰绳停下,在前方的分岔路口上等着他。
前方一丝微动,郝然是一头狼!
诸葛千廷刚走到他身侧,见着远处泛着绿油油双眼的狼,愣是吓的大叫一声。
蓝蜀冉取下弓箭,对着那头带有攻击性的狼射过去。
利箭划过,那头狼倒在地上。
身旁传来诸葛千廷喜悦的声音,“蓝大公子箭法果然了得,要不教教本王?”
他笑眯眯的侧身,看着月色下,那张沉稳内敛的容颜。
蓝蜀冉颇为头疼的捏了捏眉心,翻身下马,“宫里师父众多,文韬武略胜过微臣,八王爷还是让他们教授更为好一些。”
看着蓝大公子走到狼跟前,将死透的狼捡起来扔给身后专门负责清点猎物的侍卫。
翻身上马,正欲离去,身侧陡然传来诸葛千廷的一声闷哼。
他心神一紧,侧头看去,诸葛千廷捂着腹部,脸色苍白,额头都冒着冷汗。
“八王爷!”蓝蜀冉刚唤出声,却见对方直接栽下马!
飞身而起,接住即将倒地的八王爷落在地上,担忧道,“八王爷怎么了?”
诸葛千廷靠在他身上,微敛的眸底略过一抹促狭。
他虚弱抬头,脸上满是痛苦,“肚子痛,可能是下午酒喝很多的原因。”
蓝蜀冉只觉得头疼,为什么这个小祖宗要跟着他?
沉吟了半晌,“八王爷先上马,微臣将你送出密林找太医。”
诸葛千廷直接抓住他的袖袍,“不行,若是你将本王送出去,必然会惹得父皇不高兴,此次狩猎,大家平等,没有尊贵之分。”
见他似乎还在犹豫,诸葛千廷直接用了杀手锏,“若是你执意将本王送出去,那你也会失去比赛资格,知道的人是因为本王身体有恙,不知道只会笑话整个将军府,竟然半途弃权。”
蓝蜀冉脸色有些冰冷,最终道,“那八王爷说现在该如何?”
诸葛千廷时不时的偷偷拿眼瞄着他,“哎哟”的捂着腹部,“本王现在肯定是不能一人骑一匹马了,咱两同骑一匹,你先带本王找个僻静的地方歇息会。”
蓝蜀冉身躯微微僵硬,瞥了眼眼前的马,愣是忍住了想将八王爷推开的冲动。
他搀扶着他上了马背,看着靠在他身前的八王爷,身躯僵硬,大气都不敢出。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八王爷怪怪的。
诸葛千廷“哎哟”的皱眉,“蓝大公子,你发什么愣?本王的肚子都快痛死了!”
蓝蜀冉不再犹豫,拉着缰绳便去寻找一处僻静之地,今晚让这位祖宗先好好歇息一晚。
他只求这三天能尽快过去。
*
密林深处马蹄声响彻四周,惊得树上的鸟儿全部飞走。
“和尚,牵好缰绳。”
秦陌芫嘱咐一句,一脚蹬在马背上跳起来站在树干上。
将剑羽搭在弓弦上,用力拉开。
眸光微凝,看着远处的那抹身影,而后目光落在远处的老猎物身上。
在对方拉开弓箭的同时,她立即松手,利箭势如破竹的冲出去,直接射在猎物身上。
猎物倒下,另一只极速射来的利箭射了空插在树干上。
远处两人皆是一愣,诸葛千羽转身冷厉的看过去,一眼便看到树干之上的蓝色身影。
他咬牙切齿,“秦陌芫!”
好啊,他还未动手,这土匪竟然自己送上门来!
秦陌芫抽出箭雨搭在弓弦上,笑眯眯弯头看着他,“五王爷,我们又见面了。”
她拉开弓弦,而箭羽郝然对着他的眉心!
诸葛千羽阴骛着脸色,“你想谋杀本王?”
在他身边的公子哥,正是御史台台主的大公子,楼晟。
他快速走到诸葛千羽身前,怒指着秦陌芫吼道,“放肆,你竟敢谋害当场五王爷,不怕被株连九族吗?”
秦陌芫冷笑挑唇,双眸微眯,眉眼的冷厉压的极低。
手中的弓弦拉到极致,弓弦紧绷的声音让对面两人心瞬间紧绷。
楼晟身子微颤,他只是为了在五王爷面前表现自己的衷心,若真让自己替他死,他做不到。
诸葛千羽手握长剑,五指紧握,手背青筋暴起,那架势,随时迎战。
远处树干上,只见少年眉眼含笑,指尖一松,利箭极速而出!
就在诸葛千羽准备阻挡时,那利箭竟然擦过他们头顶,射向后面。
一声闷哼响起,随即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两人回头看去,便见一个黑衣人心口中箭,倒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
楼晟脸色一变,看向诸葛千羽。
而诸葛千羽却是脸色阴沉入水,紧握着剑柄的手骨骼作响。
“我只是发现有人想谋害五王爷,出手相救而已,何来的刺杀王爷一说?”
少年跳下树干,经过楼晟身侧时,用弓箭敲了敲他的肩膀,“你小心点,这次若非我无意发现,你说不定就命丧这里。”
楼晟脸色瞬间一白,身子都止不住的颤着。
他不会武功,这次来只不过是为了巴结五王爷,可不想赔上自己的性命。
秦陌芫走到黑衣人跟前蹲下,掌心在他身上拍了拍,从衣领里取出一枚令牌,上面什么也没写,只是一枚棕色令牌。
她站起身,晃了晃手里的令牌,“五王爷可认识这枚令牌?”
诸葛千羽紧抿着薄唇,脸色阴暗,声音从牙缝里蹦出来,“不认识!”
但楼晟认识,那是皇家的令牌!
此令牌皇家的王爷都有,在皇家很普遍,但却在外面,从未有一枚。
他心里瞬间被恐惧侵占,无数种念头盘踞心头。
莫非是其他王爷想要借此机会趁机杀了五王爷,而他,说不定会变成五王爷的挡箭牌。
秦陌芫将两人的神情细致的融入眸底,将令牌收进怀里,“既然如此,那我就先收着,等出了密林问问皇上。”
她走上前,笑眯眯的看着楼晟,“这位公子哥,你细皮嫩肉的,可得小心点。”
语落她走向白马,看了眼始终置身事外的和尚,翻身上马。
看着远处怔愣的两人,眉心泛着一抹冷然,“五王爷,我可是保护了你一次,若你再出事,微臣可就无能为力了。”
一转身,驾着马离去。
看着密林深处的身影,诸葛千羽气的就差呕出一口老血。
那黑衣人是他的人,只是暗中跟着他,等待他的命令。
没想到竟然被秦陌芫给杀了!
而且还取走了令牌!
垂下眉眼,紧攥着剑柄,他绝不能让秦陌芫走出密林,他的令牌,还有方才那枚,都要完好无损的拿回来!
暗夜中,他手掌微动,像是发号施令。
远处风声略过,似有人会意,踏着夜风悄然离去。
*
“嗖——”利箭射穿远处的猎物,一旁的公子哥下马将猎物捡起来。
走到太子跟前,好一番赞赏,“太子的箭术了得,无人能敌。”
诸葛辰佑脸色冷傲之气盛然,收起弓箭,沉声道,“上马!”
公子哥不敢有异,将猎物放在侍卫来取的地方,翻身上马离开。
在经过一处碎石旁时,他冷声道,“在这等着本宫,本宫稍后就来。”
公子哥恭敬点头,全程一句话不敢多说。
看着诸葛辰佑骑马离开,他松了口气的拍了拍胸脯。
冷风萧瑟,荡起夜风中人的衣袍。
远处乘风而来几个黑衣人,恭敬的跪在地上,“属下拜见太子殿下。”
诸葛辰佑负手而立,声音在夜风里更显修罗,“安排的如何了?”
领头之人回复,“都按照太子殿下的吩咐做好了。”
诸葛辰佑勾了勾唇角,眉眼尾处都泛着凉薄的杀意,“本宫不希望看到任何纰漏,若是让本宫失望,你们提头来见!”
几个黑衣人应声点头,见男人摆手,他们领命,消失在暗夜里。
*
今晚注定是个杀戮之夜,四周似乎泛着杀意,让人精神紧绷。
秦陌芫掌心始终攥着和尚的大手,笑眯眯的仰首,“和尚,咱两今晚算不算并肩作战?”
阡冶淡然的望着前方,黑眸略过浅淡的冷意,“在这里莫要相信任何人。”
秦陌芫掌心骤然一紧,侧头,第一次认真的看着他,“那我能信你吗?”
风声略过,荡起她的墨发,挥洒在和尚的面容上,阻隔了她的视线。
朦胧中,她听到和尚的声音响彻耳畔,“除了我,这天下,谁都不可信。”
秦陌芫瞬间笑乐了,双手直接抱住男人的双臂,“可如果有一天你也失信与我怎么办?”
她紧紧的凝着他的凤眸,似乎要透过这双眸望进他心底的最深处。
但男人的眸太过冷淡,浓黑如墨,只有一团黑,不见任何情绪。
他薄唇浅勾,回了一句,“随你处置。”
哎哟——
秦陌芫乐了,这可是和尚第一次对她这种承诺。
简直甜到心里。
她直接靠在和尚怀里,不顾他身上散发的凉意,蹭了蹭,“和尚,这可是你说的,若是让我发现你失信于我,我绝饶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