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插曲过去不多时,秦就领队回来了,来不及喝上一口水,找到梧桐说,路线已经打听清楚,即刻出发。
三姐妹赶紧去准备干粮补给,一行人推着飙车往西城门去。
刚出西城门,就见着城外无数流民聚集于此。
他们或许离开家乡时候还不是这个样子的,但是千里迢迢,缺水少食,一路上又遭受了常人不能理解的苦难,到得潼关,身上裹挟着远行的风沙,绝望与痛苦,才成了如今模样。
见着有商队出城来,流民就像苍蝇见了血,一窝蜂涌了上来。
秦就和其他武师拿着未出鞘的武器一边抵挡一边艰难地往前走。
三姐妹也没法在车里待着了,站在车头保护着物资。
意桐面前突然就多了一只干枯的手,死死地拽着她的裤管子。
意桐吓了一大跳,赶忙去扯裤头,梧桐眼疾手快拉着她,不然就要被那些人给扯下车子去。
“放手……”
“恩公,行行好吧,给我一点吃的吧,再不吃东西咱们就要饿死了。”
还有妇人在车边匍匐下来,粗糙龟裂的双手支撑着身体,不停地磕头,额头上一片血色一片土色。
“求求你们给我一口干粮救救我的孩子吧……我的孩子快不行了……”
哀求声震撼人心。
目光所及皆是面黄肌瘦挣扎求生的流民,意桐心中涌动出无尽的同情,侧目看向梧桐。
“要不,把咱们方才打包的包子分他们一些吧?实在是太可怜了!”
方紫玲早就想说这话了,毕竟她在五岁之前时时刻刻都是饿着肚皮的,更知道饥饿的滋味,若不是遇到梧桐小姐一家人,恐怕早就饿死了。
梧桐也很同情他们,可却没有松口,“不行,潼关的官员会解决他们的温饱,给了一个人,就会有无数流民知道我们有粮食,为了一口吃的,他们会把我们车子推翻,后果不堪设想,不能给!”
意桐不理解,难道不给,流民就不会那样认为吗?
好在最后有士兵高声嚷嚷着,用马鞭驱散了那些流民,给商队让出了一条道。
秦就抱腕感谢,“谢谢了兵大哥!”
士兵淡淡一笑,“没事,每天都要经历很多回,城门口还能帮你们的忙,走远了可就得自己小心了,千万别给流民吃食。”
“多谢提点!”秦就轻夹马腹,领着商队远去。
马儿扬蹄奔驰,惊起尘土飞扬。
马车里,梧桐跟他们说为何不能给流民送口粮。
这就跟人穿着衣裳,你也看不出他兜里带没带钱,带了多少钱一个道理,乞子问你也只是问问,你不掏钱他就下一个了,而一旦你搂出钱袋,又让他看见你兜里金银无数,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再说了,这些物资是支援将士们的,哪怕我们半路上遇到粮草紧缺的士兵想要吃的,我们倒是可以大方的给。”
“给他们粮食就是保住了大夏的边防线,不是说流民不重要,他们自有官府的人来解决,外公常说,钱要用在刀刃上,士兵们的命就是大夏的刀尖。”
听到这话,意桐才算彻底冷下心肠。
商队行进在山道中,一口气到了天黑,才在一块密林溪边歇脚。
众人分工合作,三姐妹拾柴点火做饭,几人在溪边制作新的冰块。
秦就带着几名武师在检查冷冻车底部的盛水桶,坏了就得更换。
冷冻车有解冻之后的冰水从缝隙中流出来,为了不留下水渍成为盗匪追踪的目标,当初洪叔和铁匠叔特别在车底部做了水槽,将每一滴溶解的冰水都能顺着水槽流入水桶中。
水桶每一个时辰倒一回水,崎岖的道路,有时会刮底盘,就得做保养。
夜的颜色,如墨微凉。
众人围着篝火旁,武师们一手酒壶一手羊腿,听梧桐说打听来的那些消息。
眼下坐着的这些人,除了方紫玲,其他都清楚丞相和邓员外在玩什么把戏,也就不能猜出太子出事是因为什么?
要么是太子也碰了那玩意才会失去理智。
要么是王成新玩弄权势,早就跟别的皇子站队,排除异己。
好歹毒的心思。
“哎,帝王家冷酷无情,上位者麻木不仁,他们整日坐在庙堂之中,在乎自己如何奢侈,自己的欲望该如何满足……哪里看得见众生之苦,和那些在生死边缘徘徊的饥民?”
兄弟拍拍他的肩膀,“头,不聊这些了,来来来,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事来明日愁,喝酒喝酒!”
“对对对,喝酒!”
意桐摘下一片树叶,随意折叠了一下,放到嘴边,给大伙吹曲子听。
悠悠叶声,驱散了秋夜里的料峭寒意,驱散了疲惫……
东方破晓时,商队再次踏上西行的征途。
一坐山头一坐山头的走,临到晌午时分,前去探路的武师骑马疾驰而归,高声喝道,“不好了头儿,前方有好多匈奴骑兵在追赶几个大夏士兵,正朝着这头来呢!”
平地一声雷,在众人心底乍响!
都来不及思考这儿为什么会出现匈奴骑兵,所有人呼啦一下就围到秦就身边,眼底写满了无所适从。
他们有功夫底子,不怕跟匈奴人死过!
可对方人数不明,自己队里又有女子,又是这么多的物资,有了弱点,难免瞻前顾后。
“怎么办头儿,你快拿个主意!”
秦就定了定心神,“躲……躲起来,那些应该是战场上的残兵,只要被解决了,匈奴人就回去了,咱们先躲一躲,快些把车子推到林子里藏好,我去扫一扫路上的痕迹。”
一声令下,众人急急忙忙把镖车推入林中掩藏,再各自寻找藏身之处。
梧桐三姐妹找到一个内嵌的罅隙,用枯叶乱枝挡住出口。
四周只能听见乌鸦桀桀地怪叫声。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外头响起刀枪互接的声响。
梧桐咬着唇瓣从树叶缝隙中望出去,就见着山道上,匈奴兵跟大夏士兵打斗在一起,大夏士兵只有三人,其中一人身上中了箭,匈奴人这都不肯放过,要赶尽杀绝!
她此刻真恨自己的空间不是装载大炮导弹,如此何惧冲出去把这些笑得毫无人性的匈奴人炸个粉碎?!
怒火冲天之时,三名大夏士兵惨死在匈奴人刀下,其中一人牺牲之时被匈奴一脚踹下了滚坡!
骨碌碌一直滚到山底,好死不死,正好撞到山下一块爬满藤蔓的怪石。
藤蔓就像被人挂上去一样,根系都不吃土,轻轻一碰就落了下来。
赫然露出下方一辆镖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