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乔大公子,刘公子,我今日店里出了些意外,没太多时间在这干坐,若是还未没想好说什么,咱改日再约?徒儿,咱们走吧!”
乔家大哥听着末尾这句,气得牙根咬得嘎嘣响,一拍桌面,怒喝一声,“二弟你给我站住!你走什么走,非要跟着这丫头胡闹吗?”
梧桐转过身来,不急不躁看着乔家大哥,浅浅勾唇,“阿轩这孩子可是向我递交了庚帖,拜了祖师爷,如今是我正儿八经的徒弟。”
乔大人都被梧桐这话气笑了,“孩子?你又多大?黄毛小丫头一个,我看你们俩这拜师也不过是孩子过家家,不能作数。”
“爹,这怎么拔揍数?请您尊重我媳妇。”
乔向轩想为师门拉回点尊严,但还不如不开口呢。
刘嘉木嘴角连连地抽搐,憋了很久才没有笑出声,乔家父子没失态吧,这脸色也是古怪得紧。
须臾,乔大人又道,“这位凌姑娘,你在应嘉那些事本官有所耳闻,烹饪方面你确实技高一筹,天生的厨子嘛,可你在当地这风评……”
梧桐一听他这压长下来的尾音,立刻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冷笑一声,“原来乔大人也是个道听风语之人。”
她说着,似有若无瞥了刘嘉木一眼。
少年人眼神躲闪,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什么反应倒不是紧要的,要紧的是被人指着鼻子骂了的乔大人。
一听着姑娘指责他道听途说,偏听偏信,这还了得,“啪”又是重重一拍桌案,愤然道,“你这小丫头,真是不知好歹,你若是我宏州府的百姓,这会我便让衙役上来掌你的嘴,岂有此理,我乔定业俯仰不愧天地,断案办差从不疏懒,更不会……”
梧桐不耐地打断道,“乔大人,你怎么断案我没兴趣知道,我就知道,你家二郎心里想什么,你从未真正关心在意过,否则,你就不会出现在这阻止他拜师!”
“也许你们觉得厨子是下八作的手艺,觉得君子就该离庖厨远一些,可这些对阿轩而言,已经是他最后的希望了,你们是不想他的日子好好的过,非要把他逼到绝路上吗?”
“也许你们会觉得我这番话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乔家如何教子我不懂,我只懂得,阿轩学厨也绝不是为了自己!”
“媳妇……”乔向轩声音诺诺地传来,似乎十分感动。
搭配那声媳妇,乍一听,还以为是真媳妇替夫君跑这儿来出头呢。
梧桐扭头看他,眼神一言难尽。
“你干嘛这表情?”她咬着牙齿,用气流声问。
乔向轩说不了,被感动得一塌糊涂,没想到师傅这般聪慧,都知道他学厨是为了他大哥!
其实吧,梧桐若知道他是这么想的,高低也得解释一句,她纯粹就是胡诌的,不是谈判嘛,先把气势放在这啊。
梧桐觉得自己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就靠乔向轩自己争取了,轻轻拍了拍徒儿的肩膀,语重心长,“你和乔大人,乔大哥好好聊聊吧,若是你爹同意,就到城南董家巷的凌府来找我。”
…………
…………
梧桐说回家就回家赖着了,一赖就是三日。
三日里,家里也发生了不少事。
美食大赛,梧桐叫了梁理治出席。
乔向轩如愿跟在她身边学艺,听说是抱着父子一通痛哭,说出了自己心底话,他只是暂时离家,等着大哥考取了功名,若有需要他的时候,他必定追随而去。
梁家人知晓大宝贝出事的当晚,阖家赶来慰问了一番。
梧桐特意把乔向轩给支走了,省得他那一口一个‘媳妇’的喊,吓到梁老爷梁夫人。
翌日,就是从各路闻讯赶来问真情的家人朋友。
或安慰也好,陪伴也罢,梧桐拿着她做锁子甲的材料,往院子里一坐,咔嗒咔嗒,聊天可以,问办法没有。
第三日,杨老从大牢出来了,无罪释放,衙门贴出告示,只道大娘没有家人,找不到苦主,按照杨老当时的供词,大娘毒发与他和大宝贝中的谁都没有关系。
若说那些知道真相的人,怎么不出来继续上诉?
景云巽还巴不得呢,就这么个情况,谁敢冒头说自己知道点别的事,那人必定跟凶手有着莫大关联,谁会这么蠢啊?
梧桐提着菜去医馆给杨老准备了一坐洗尘宴,杨老很高兴,晚上与有山有水,方叔梁理治喝得肚皮滚圆,又搂脖子又抱腰的,对着月亮还要义结金兰。
要不是李女医在旁看着,陈安陆一个义子,差点就成了她的弟弟。
眨眼就到了第四天,梁理治啃着片西瓜,晌午十分到了凌府上房屋的偏厅里,梧桐在那‘咔嗒咔嗒’做着她的锁子甲。
他往门边一靠,吸溜吸溜地说了一番美食大赛冠军花落谁家,自家送去参赛的学徒又获了什么奖,还把梧桐特意提及的崔星驰和刘嘉木获得了第三名的好成绩一并相告了。
梧桐笑了笑,“很厉害啊,这比例,那是一百队取一名,前途无量啊。”
梁理治哂笑一声,“你还有心情关系这些呢?美食大赛今日彻底结束了,下午我便回州府了。”
梧桐看了一眼他的吃相,懒懒地应了一声。
梁理治哪里看得惯她这种消极的模样,没好气道,“你该不会真被邓员外吓怕了吧?那个叫什么极乐楼的,都已经免费三日了,我跟你说,州府里那一家新开的酒楼也是这么个套路,免费吃喝都已经两月有余了,我光顾过,实在也没看出那儿不对劲?”
“若这些都是邓员外名下的产业,你光是等着他不免费并不现实啊,还是得抖擞精神,赶紧把店开了吧,跟他斗法也好,比拼也罢,总不能让百姓都觉得大宝贝这就挺不住,关门歇业了?”
梧桐低低一笑,“你说你,亲兄弟,你却连发现他们有什么猫腻都查不到!”
“你能找啊?”梁理治不服气。
“找不找的,你得确定那是邓员外开的店啊。”
一听梧桐玩味的语气,梁理治就知道她心里有数的,一叫跨进门来,吊儿郎当往桌边一坐,兴致勃勃道,“你说说看,是他的店,不是他的店,你当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