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邓兄有所不知,西北的沙地里也盛产菌菇,只不过与现在看到的这些菌菇不大一样,在应嘉找不着,只能用类似的食材替代了。”
邓希希懵懵愣愣地点了点头,“那这个大虾,西北也有产?”
梁理科看了一眼方紫玲,挑眉,示意她来。
方紫玲深咽一口唾沫,妈耶,她往西北,最远只去过城西山上的尼姑庵。
可她还是稳住了,照搬不就行了,浅笑盈盈,“西北也产虾,就是没这么大,是吧梁公子?”
梁理科一抿嘴,“是,焉支山,祁连山,邓兄知道否!”
邓希希一缩胸,用力点头,“知晓,焉支祁连二山,水草皆美,天然牧场,千年前匈奴世居于此,放牧为生,自打咱大夏将之驱离,匈奴做有悲歌一首,‘失我焉支山,令我妇女无颜色。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
梁理科与他同声念罢,感慨一叹,“匈奴虽去,山川之美犹在,那是塞上小江南,鱼虾满筐是寻常,食物并不匮乏,相反,西北风土醇厚,美食自成一派,只是如今匈奴兵马嚣声,用拿回本属他们的焉支祁连,时有犯境之举,简直无礼无耻!”
“梁兄说的正是,匈奴蛮横凶残,不讲道理,杀我多少大夏子民,焉支祁连早已在我大夏版图,牧民生活和乐,他们的讨伐之词,不过是为掠夺大夏万里江山寻借口。”
邓希希的愤慨之词,梁理科没有接,只是扬眉大喝一声,邓兄所言甚是,便扭头问方紫玲,“还有什么美酒美菜,快快端了上来。”
方紫玲这才从一旁的小推车上取出一饼方便面,放入石锅中央的滚汤中,加入少许佐料,再瞧上两只鸡蛋。
邓希希正说得上头呢,满腹愁绪未得舒展,梁理科就把话题给转移了,他张了张嘴,想拽着梁理科继续,下一秒,就被锅中团成卷卷的面条吸引了注意,方将眸中的冲动隐去。
“这个又是啥?”
这题梁理科会,“是边关将士的另一道主食,方便面,别看它团团卷卷,大军行进,深山里不可生火,它就派上大用场,干吃能应急,泡入滚水中一会儿就发做三倍大,再大的肚箩,一饼面也能吃饱了,邓兄您看,这说话时间面就煮好了,紫玲,”
“是!”方紫玲忙应声,取出公筷将锅中的方便面拌一拌,裹满汤汁后,为邓希希布菜。
邓希希急忙夹起一簇面认真瞧了瞧,的确是面条呢,面身比最初拿出来时的模样胀大了一圈,却仍带着卷曲模样,这是什么道理?
面条上浓郁的香辣味一阵阵飘来,自捣肚腹敲锣打鼓,邓希希咽了口唾沫,憨厚一笑,“愚兄就不客气了。”
说罢,长长一条举高高,吸溜一下进了嘴里。
嫩弹的面条吸饱了汤汁,末端进嘴之前还俏皮地在空中跳动了两下,甩出几点酱料在嘴边。
邓希希是个粗汉子,没那些扭捏作态,粗鄙地手一插嘴,又吸溜一筷头。
嘴里塞得满满的,滋味上来了,面条爽滑、有弹性,入口即化。同时,汤汁的口感也很滑润,味道鲜美。
“不错不错,面条软硬适中,富有弹性,好吃。”
梁理科便请他多吃一些,陪着他也吸溜了两筷头。
嗯?
今日的方便面居然有一种浓郁的酸辣味,很是开胃啊。
邓希希是一点没客气,呼哧哼哧就把锅里下的一饼面全部吃完了,又尝了尝干脆面的口感,啧啧直叹。
\"梁兄方才说,这个叫……方便面,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啊,干吃咯嘣脆,泡水之后能果腹,携带方便,简直是行军打仗居家旅行必备之良品,但为何没有在军中推广呢,实不相瞒,愚兄也认识一些武将子弟,却从未听他们提起过军中有此物。\"
梁理科端着酒碗正要喝,闻言又将之放下,轻叹一声,\"梁兄是有所不知,方便面也是我家娘子为了我在边境能吃好吃饱特意钻研出来的,这两年才往边城送,丁将军十分欣赏,每年入京述职都会寻兵部和户部的官员商议推广,只可惜……那些京官尸位素餐,不以为意。\"
“啪!”
邓希希一掌拍在桌案,惊起一声巨响。
吓得方紫玲险些脱手,一抬头,就见邓希希义愤填膺,红脸似乎能滴出血来。
“岂有此理,只顾着自家眼前三分利,没有边城将士浴血奋战,国破家亡,富贵荣华有何用,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若说换了皇帝,这些庸官拍拍马屁,拥立新主就能继续享福吗,简直扯淡,匈奴茹毛饮血,凶残成形,杀进都城只会烧光抢光杀光,一刀结果了他们这些庸官性命,看他们当如何?”
梁理科一挑眉,“不曾想邓兄还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一身好武艺,不投军实在可惜了。”
“呃,呃,哈哈哈……梁兄见笑了,愚兄是有苦难言,并非不想投军从戎,只是家父不理解……”
话题要往深处聊了,梁理科淡漠地扫了一眼方紫玲,姑娘微微颔首,连忙起身退出了帐篷。
梁理科这才不紧不慢提起酒壶,为二人满杯。
自己先端起,一饮而尽。
佯作酒意正酣地往扶手边一靠,“我与邓兄不打不相识,咱都不是别扭的娘们,哥哥我就先说了罢,昨日擂台上,我便看出邓兄你突然撤手认输,认的是你对将士的敬重,大过于邓员外这位父亲对你上场前那番叮聆,邓兄何不放下红尘做自己,做最真实的自己。”
“可以吗?”
梁理科没说可不可以,依旧带着三分醉意的开口,“过几日我便要回军营了,此去一别再见也不知何年何月,但哥哥定会将你昨日表现与兄弟们说道,让兄弟们都知道,在应嘉县,还有像你这样一位心系边关的好男儿。”
邓希希轻叹一声垂下眼去,“惭愧啊,某不配大丈夫,不值得梁兄记挂,更不值得边关的将士敬重。”
梁理科牵唇一笑,“有没有想过与我一同去西北看看,看大漠孤烟直,烽火扬州路,看铁马金戈,气吞山河如虎?转上月余再回来?”
邓希希眉间一样,红面大汉第一次激动得像个几岁的孩子,“我可以吗?”
梁理科直视于他,“去游历有何不可?”
连哄带骗,后面就是邓希希下定决心,主动请教该如何躲过父亲的监视与他同去,二人商量了一番,达成了初步的共识。
这一餐饭吃得两位也不知道究竟谁大的兄弟是勾肩搭背,推杯换盏,聊起豪情壮志,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带着浩浩荡荡的大部队如疾风一般,席卷黄沙,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