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木灵激灵灵一抖,听着态度就知大哥杀到了。
连忙往梧桐身边一窜,躲着半个身子,探出脑袋来偷眼观瞧,“大哥,早安!我这不是要给嫂嫂把海鲜送过来,放久了不得臭了吗?哪里耽误嫂嫂干活了?”
梧桐转身看向那个披着阳光进门来的男人,语气轻而缓,戏谑道,“对啊,木灵送海鲜过来,还帮着我干活呢,可比你勤快多了!”
有人撑腰。
梁木灵立刻咧嘴一笑,挽着梧桐的臂膀挺直腰杆,“对,咱们现在还得去干活呢,君子远庖厨,大哥还是出去吧,这儿不适合你!”
梧桐也点头,“可不就是,想当初咱家在南城门外开食肆,你大哥天天来吃饭,却从未挽袖给我帮过什么忙呢,想必现在更手生了,梁大公子,你不如外头等候?”
看这对妯娌你一言我一语的,损起他来是半点不客气啊。
梁理科不想在外头等吗,他都已经等了许久了,就是不见梧桐出来才是忍不住要来看看,一瞧家里大清早就不见了的人原来在厨房里缠着梧桐分身不暇,他岂不恼怒。
“从前的事,咱们单独聊,现在就说梁木灵你,究竟要在后厨里待到何时?”
小姑娘笑意盈盈道,“我饿了,找嫂嫂给我做吃的,大哥是不是也没吃早饭啊,不如一块?”
梁理科眉峰一挑,凑近梧桐,微微俯下身,“呃,对,我是还没吃。”
梧桐斜他一眼,虽然只字未提,但满脸写着“我不相信”四个大字。
“木灵喜欢吃甜食,我这只准备做一些小零嘴给她过过嘴瘾,你要不就饿着,现在快巳时了,再等上一个时辰,就能吃午饭了。”
她边说边走,走到白案那头,拿出了一些醒发好的糯米面团,准备包成无馅小汤圆。
梁木灵看着她大哥吃瘪,心里别提多得意,蹦蹦跳跳跟在梧桐身边帮忙。
看梧桐搓的小丸子又小又圆,就跟那七八分大的珍珠一般,这么简单的活她会做呢。
“大哥,你要不要来帮忙啊,别说一会不给你准备哦!”
梁理科没敢迟疑,上来就把梧桐的活抢了。
她都一语道破曾经他只做壁上观,当年那个情形还能理解原谅,现在不帮忙,就是明知故犯!
梧桐看得不住笑,没想到这人脸皮子这么薄。
她给他找了一件围裙袭上,站在远处看那人干活。
修长指节洒洒地搓着糯米团子,让她想起三年前那个七夕节夜晚,他那半圆半方的小面团,那个能把刀剑玩转出花样来的男人,搓小丸子的功夫也不知以后没有长进。
视线上移,素灰色的围裙上沾染着几点水渍,哪来的水渍?
再往上,一双宠溺温柔的眸子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她回过神来,眸间浮现一抹笑意,“这般三心二意,你就不怕再戳出那些娘看了叹气,舅舅看了想下脚踹的丸子来吗?”
梁理科微微抿唇,皱眉拢了拢手指,“它为何又圆又方,不就是想着让你在我身边待久一些!”
梧桐脸上一热,掩唇呵呵笑起来,她吐槽他的手不灵活,他倒好,如今是一点也不用避忌她了。
“所以说,梁大哥是很早很早就已经喜欢上我了!”
梁理科好看的凤眼瞟向了别处,反被媳妇调戏了一番,难得的局促。
“什么呀,你们究竟在说什么?”梁木灵真没听懂,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可他们却没人给她解释,不仅不解释,那话说的是越来越大胆。
哇,嫂嫂好酷啊,居然当面质问她大哥是不是早就喜欢她了?
哎呀,她听完都红了脸。
再偷偷瞄一眼她大哥,面上无异,可耳根红了。
嫂嫂真乃女中豪杰也。
梁木灵没绷住,咯咯咯地笑着跑出了后厨,看着不敢笑话大少爷却也被那气氛搅得满脸羞臊的银芽,轻声问,“我大哥后来说了啥,你听见吗?”
银芽点点头,然后又飞快摇头。
“大少爷……没,没说,但……点了头!”
看把银芽羞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我就说大哥老早就喜欢嫂嫂了,娘还说我乱说话,这不就是证据吗?”梁木灵捂着嘴小声尖叫着,转身透过窗棂望里瞧,又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嫂嫂脸上露出了温柔又得意的笑容,被大哥抱进了怀里。
大哥脸上再不似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酷模样,只要是遇见嫂嫂,脸上就跟纹了微笑唇似的,从不见收起过。
这就是话本里说的两情相悦吗?
羡慕,却也不解,嫂嫂为何又要计较谁先动心呢?
那厢。
正注视彼此的两个人,被学徒们仓惶躲避的撞击声惊醒过来。
二人赶忙侧立到一旁,梧桐收敛起慌张,进了储物室,找出来一些豆浆粉和红糖浆,盛起热水煮汤圆。
梁理科将那些小丸子全装入一个碗里,送到她身边来。
“我过来时见着路口铺子正在盖布装潢,原是做什么买卖的?”
“是钱庄,前几日就已经关门换了东家了,也不知道现在是要做什么买卖,咱们去问,工人只说照着东家的吩咐装潢,其他的一概不知,能租下那么大的店铺,装潢上也是极尽华丽,估计是开金行吧!”梧桐见着锅中水滚,往锅里撒了少许盐巴,将小丸子倒入。
梁理科拿起锅盖挡在她面前,以免被溅出来的热水误伤。
梧桐咧嘴一笑,“从前没看见梁大哥这样温柔体贴啊,我下大力炸食物时候,你怎么不用你的盾牌给我挡挡热油呢?”
“倒是想呢,就怕你连夜带着全家躲去山里不出来了。”男人自嘲道。
梧桐冷笑一声,“我为何要跑,大不了就是跟你绝交了呗!”
他凑到她耳边,轻轻吹气,“你舍得?”
梧桐顿时一身颤栗,咬着唇边,不屈道,“你试试就知道我舍不舍得了,不过,现在就舍不得了,这就叫,对的人要在对的时间出现才行。”
梁理科琢磨了一番,点点头,“说岔了,路口那个店铺,你怎么肯定是金行,不能是食肆酒楼?”
梧桐将汤圆捞出来控水,不以为意道,“店里伙计一开始也这么猜,但我更倾向于开金行的可能性高一些,你看看这条街从头至尾,除了一些与咱们酒楼没太大利益冲突的早餐小饼铺子,大酒楼敢在我旁边开吗?”
“也有道理,可是总有那么一些人头铁,初来乍到就要在城内最出名的同行对面开一家店,这种同行竞争,在稍大的州府甚至是京畿比比皆是。”梁理科语气平静地提醒道。
将小丸子全数倒入豆浆粉里裹面,她又道,“这三年也不是没有那样的有钱人在这条街跟我抗衡,最后呢,还不是赔个精光灰溜溜地离开了应嘉,这点自信我还没有?”
“可如今不同……”
没等梁理科把话说完,梧桐眸光一沉,“你是知道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