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理科的确去了凌府。
得知了邓员外那些事,自然是要跟凌家人晓说一番的。
此事说罢,大堂里,凌家人,一半是怒不可遏,一半是愁眉苦脸。
大家都懂,这世道,想要做好生意,跟官员就得打好关系。
梧桐的生意能在短短三年时间里发展起来,跟县衙的前任班子,现任班子的关系都处的不错,虽然到不了巨额贿赂的地步,可寻常的往来打点可是一点儿没少啊。
眼下呢,县丞也要上调了,也不知道新来的县丞会不会跟景大人一样清明廉洁,这万一也是邓员外一流,就算不是一流吧,也有一句话说的好,人与人交朋友,总得是志同道合才行,这新县丞万一跟梧桐就是不对付呢,那就同样会给梧桐甩脸子,阻碍她的发展。
在外呢,那些要背上的货,三五不时就要被邓员外找个借口找茬,这谁受得了?
在内呢,县丞大人管理全县民生,三五不时上店里来说这不合格,那有安全隐患,叫你关门整顿,一个月三十天天天整顿,看你还怎么赚钱?
想到这些,谁还笑得出来?
梧桐也愁啊,外地的生意都是签合同的,不按合同办事,她包赔损失。
真的折腾起来,她这点家财也不够人家玩的。
就在大家愁得不要不要时,有山哼哧哼哧跑回来,抚着门框喘气,怒气腾腾道,“爷,爹,打听到了,新来的县丞,是李大富那便宜儿子,薛平!”
“啊!”
众人惊呼,一瞬间就感觉整个天都塌了。
方才他们都说了,怕县丞不是好人,万万没想到,这人就是薛平。
一般而言,薛平是本地人士,他不能在本地做官。
但这也充分说明,李大富为什么会跟邓员外勾结上,薛平能坐上这个位置,邓员外自是没少帮忙啊。
梧桐不住摇头,都被这些人给气笑了。
“你说啊,比我生意做得更大的大老爷一抓一大把,为什么就盯着我?这个抢亲之事,恐怕真不是李大富卖女换富贵这表面的结果,他们……是不是在做什么咱们猜不到的大阴谋,觉得我是个女子好拿捏,就从我下手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
是啊,这么说,就感觉他们不止是想要梧桐做儿媳,更是想要梧桐身上的什么东西吧!
“若是说图咱家的钱财,那么他们也算不准该找谁要钱啊,就算你嫁过去吧,也不会把这些生意都当嫁妆带过去啊!”这话是思桐说的,倒不是她在这儿暗示什么,只是就事论事,梧桐不会做那种被动的买卖。
梧桐随即点头,“是呢,我自然会把生意分出去……”
唐氏突然停止了腰杆,想起一件事来,“那日我好似从媒婆嘴里听到过一句话,她就说了邓老爷不要你的家财,当时我只当她是说好听的,但若不是图财,究竟图什么?”
众人陷入了沉思。
梁理科握住了梧桐的手,轻声道,“我倒是有些想法,做贪官那些道道其实说起来都不陌生,他掌握河道,自然是想要在这条河上走的商船里再扣出点利润来,做宰相的钱袋子,但若除了敛财之外,若想见不得光的买卖,就得用上熟人了。”
有山眼珠子一转,赶紧凑过来,小声问,“什么见不得光的买卖?”
梁理科轻笑道,“这就多了,作奸犯科那些事,最常见的手段就是贩卖私盐,私茶,胆子再大些,就做些贡品私卖的勾当,总之,若是朝廷看出端倪查到此事,找的就是那批货的货主,邓员外也能及时抽身啊,哪怕梧桐是他儿媳妇,他也可以用一句话,说不知情免责。”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定是这主意。
凌老汉心底踏实了,果然,还是系统里的人明白系统里的人。
“既然如此,咱们该如何应对呢?”
梁理科还没说话呢,有山又开始卖弄了,“其实吧,我觉得此事也不难解决,咱们可以请君入瓮嘛,他们若是给咱们的货里塞别的东西,咱们就拿着这些东西去京城告御状去!”
凌大成一声啧,上来就给儿子屁股来了一脚,“你坐回去吧,这些年怎么不见长进的?什么叫请君入瓮,人家现在不是来合作,是来娶你妹的,还请君入瓮,你是让梧桐牺牲自己嫁过去找证据啊?”
唐氏也数落起来,“还告御状呢,方才不是说了吗,邓员外是宰相的人,你进了京城,那都是宰相的眼线,还没等你走到皇宫门口,你就已经死于非命了。”
有山心里苦,为自己感到委屈,“这……这些我也不知道啊,我之前出去打听新县丞是谁,你们聊了什么我又不知道!”
梧桐一笑,“好了好了,别争了,对付这样一个上有大官罩,下有小人捧的人,是挺困难的,可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他总会露出点蛛丝马迹出来,咱们呢,现在先把他们究竟想干什么坏事弄明白,才能对症下药嘛!”
“那你的意思,你还真要嫁过去啊?”思桐反问。
梧桐急忙看了一眼梁理科,他的脸色果然就不好了,她一时玩心起来,就当着一家人的面,伸手捏了捏梁理科的脸。
一家人突然就被喂了一嘴狗粮,想撤开眼神都来不及。
梧桐没理会家人怎么反应,只是浅浅笑着,跟梁理科解释,“我都已经跟你定亲了,怎还会另嫁他人?别生气,生气可就不帅了……”
梁理科都给她气笑了,她是真不知道,他是如何视她为珍宝,她倒是喜欢在他的雷池反复横跳。
正当梧桐准备说她接下来的计划,婆子又带着梁府的小厮过来了,说是梁夫人有话要交代梁理科。
梁理科紧握了下梧桐的手,“我去去就回。”
他还以为,小厮过来是要把他又叫回听他爹继续训话,没想到是来传达张良计的。
听罢这事,梁理科倒是眼底一亮。
于他而言,自然是希望梧桐跟着他离开,心底难免不升起一丝希冀,可转而一想,梧桐若是个怕事的,也就没有当初只身去会布池王,继而逆袭改命的事了。
他说他知道了,打发小厮在府外等候,进了大堂,就继续问梧桐方才的未尽之言。
梧桐却看他没有要说梁家那边的事,留了个心眼,就跟大伙开始说她的计划,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先发制人,险中求胜。
一家人听罢皆无语,非是她的主意太靠谱,只是觉得太危险。
接着,所有的目光就投向了梁理科。
倍感压力山大的男人笑着点了点头,有压力也得上啊,不然媳妇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