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盛托着下巴,在厅里转了两圈,突然叫来了随身的侍卫,保镖,也是他武学上的开蒙师傅,让他帮忙跑一趟县城,打听下现在大宝贝里是个什么情况,再决定该怎么做!
侍卫走了,小丫头也给二位主子上了香茶,又退了下去。
二人坐在一排的太师椅上,一等就是两刻钟,茶也换了两趟了。
大眼瞪小眼,气氛还挺尴尬,何盛清咳了两声,打算把陷入沉思的那人拉回来。
“其实我有一个馊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
“唉,那你还是别说了。”馊主意谁要听?
可何盛这话匣子开了,就收不住,不吐不快啊,“听听听,你听我说,解决此事,便是你现在就嫁人,生米煮成熟饭了,上至皇帝下至平民百姓,他心里也膈应不是?自然就不会强行再把你娶回去做媳妇了,”
说到这,还不忘先看一眼梧桐的脸色,无异常之后,才小心翼翼道,“大宝贝里也没个正经的男人,找那些伙计跟你成亲,一看就像是在做戏,嗯,我……我可以牺牲一下……”
“唉,得了,我知道你想说啥。”梧桐忙打断,“你也不行,你是我义弟!”
何盛脸上滑过了一抹红,被当场拒绝,那感觉真是,臊得慌。
但是,除了羞臊,身体里似乎还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在波动,不知那是什么,可心头却是酸酸涩涩的,很不是滋味。
见自己的直言不讳让何盛感觉窘迫,梧桐扯了扯唇, 还是欲言又止。
其实吧,这不乏是个办法,用个假夫妻的幌子度过这个难关,对外就宣称是生米煮成熟饭了。
李大富也没办法继续作妖,而他与那什么邓府之间谈过什么,拿过什么,又该付出什么这些事就让这些一丘之貉自己窝里斗去。
如果梁理科现在就在这,她二话不说肯定与他扯红绳拜天地,做一对真夫妻。
哎……可不管是跟谁扮夫妻,总之就不能是何盛。
过了好半晌,何盛才啜着牙花子,自嘲笑着,“你怕什么呢?我又不会占你便宜,度过难关之后就去和离不就行了吗?你不是一向都说自己只想挣钱不想嫁人吗,这眼看着逼婚都逼死人了,你还执着什么金兰之盟?”
就冲这句话,梧桐就不想答应。
他还是不了解她这个义姐啊。
“好了好了,知道你是关心我,不过……现在也没到这地步,实在不行,我走就是了,不会让他们手拿把掐的。”
何盛重重地叹了口气,二人再无话了,又静坐了大半个时辰,何老爷回来了。
听门房禀报梧桐在他家里,何老爷竟突然笑了起来。
大宝贝酒楼今日出了不少西洋景,过程太劲爆了,小半刻时间就成了全城大新闻,还是能让百姓茶语返货能议论至少两个月的那种。
“好,说明我这义女心里是装着我这个做爹的,我正有话想跟她说!”
何老爷犹如一尊活过来的笑面佛,笑容和蔼地进了前厅。
梧桐赶紧起身给义父见了礼。
何老爷开门见山道,“我的儿,今日城里传的那些李邓梁三家抢亲一事,你是怎么个想法?”
“啊?梁家?”梧桐被吓了一跳,不是李邓两家,怎么还多了一个,还是梁家!
何老爷点了点头,接过丫头奉上的茶水润了润喉,才道,“看你这样子,你是不清楚?”
“义父,那些事发生时我在猪肠屯,是店里伙计赶来与我一说,我就紧赶慢赶过来了,他没跟我说还有梁家的事。”
何老爷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是一声笑,眼神若有所思地在自个儿子身上转啊转的。
这动作一点也不藏着掖着,梧桐都看得懂,义父这是想干嘛,正准备等着他一开口,她就赶紧找个话题转移注意力,却突然听身边何盛冷哼一声,
“别看我,我还不够格!”
何老爷的笑容立马就收了,清咳一声,严肃道,“我听那些嚼舌根的妇人道,邓家的人说你不在家里,就要把人把你外公外婆舅舅带到府上去,这不是明摆着要拿人作人质逼你现身嘛,是梁夫人出面阻止了, 并把你们外公舅舅几人带到梁府去了。”
梧桐苦笑了声,得,这回她又欠了梁理科一个天大的人情。
“义父可知道这邓老爷是什么来头啊?”
开了三年酒馆,那些光顾过的豪绅富户里,她就没找到一个姓邓的,行事风格这般不讲人情的顾客。
她猜,多半是才到应嘉县不久的。
说起这人,何老爷倒是知道一点,三天前,此人还大摆宴席,把县城十里八乡的老爷都给请去参加乔迁宴。
于是他便根据同桌老爷传递的信息给梧桐说了,说当今圣上年岁已高,懒理朝事,大多数的朝务都交给了左相于丞相主理,于丞相扭头就把自己的几位在京城里做些要职的门生都给降职了。
降职还不是一两级,一降就是一撸到底,说白了,就是逼着人家致仕回乡。
这乍眼一看啊,于丞相这么做就像在给圣上表忠心,证明自己绝不会因为掌理国事,结党营私,拉帮结派,故而才有了与友绝交这一茬。
百姓都说,丞相是铁腕治国,铁面无私,铁血丹心,收获了不少好评啊。
而这位邓老爷就是于丞相的门生,被降职之前收到风声就赶紧自请仕,保了一个六品的员外,这就举家离开了京城,来到了应嘉县。
梧桐就问啊,邓老爷真正的老家在哪?何老爷说算起来也是州府下辖,应该是哪个下县村里人,应嘉县生活便利且富裕,在这住下没什么奇怪的。
梧桐点点头,信息不算多,也看不出什么问题。
一旁的何盛冷笑起来,“既然都是卷铺盖走人的丧家犬,从京城到应嘉来,倒变得嚣张跋扈,强龙还能弄得个地头蛇,照我说,我多带些人,再去县衙找景大人,逼着他们把婚书扯了不就完了。”
何老爷同款冷笑挂脸上,“让你多读书呢,你怎断定邓家就是丧家犬,常言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烂船还有三千钉,他们一到应嘉县,就是大张旗鼓的宴客,又是逼婚抢婚,你看不惯他们的作势风格,可说到底,也是京城那些大官做派,目中无人,骄奢淫逸惯了,梧桐这婚事,她爹和邓府怎么说的,这其中邓家是不是也被欺瞒了,咱都不得而知,你用什么道理带人去?太爷还能管你这些?”
何盛无趣地撇了撇嘴,他就不该张口,说啥都是错。
梧桐倒是听开窍了,这么说来,她是真的不能跑路,一定要去搞懂这其中到底是个情况。
“义父,梧桐想请你帮忙,我想回去,想去梁府。”
“没问题呀,何时去?”
“晚上吧,南城门是熟人,信得过,就怕路上遇到姓邓姓李的爪牙,还得麻烦义父帮忙周旋。”
“没事,我的马车车座之下是个小柜子,你躲进去应该不费劲,这样吧,你先到西厢房休息半日,吃过晚饭之后,我便亲自送你过去!”
梧桐勾唇一笑,“谢谢义父。”
“跟义父客气个啥啊。”何老爷摆了摆手,随后又唤来小丫头带梧桐先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