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又趁人不备,偷瞄起梁理科来,仿佛要将他之音容笑貌深深烙印在心中。
愣了半天,直到男人的视线转到她的方向来,女子才从慌乱地低首,心如撞鹿,脸似烧红的铁块,烫得两颊红热。
被偷瞄的场面,梁理科这两年来不知经历了多少回,从黄家小姐蓝家小姐再到白家小姐,不胜其扰,硬逼得他蓄起大胡子以求减少注意力,如今是因为某人又想以真面目示人!
偏偏遇到偏偏,他想的那个人眼里没有他。
真是急出来的主意,逼出来的祸。
“后面没几个人了,梁队长您和贺队长先坐吧,我给你们打饭送过去。”耳边传来梧桐的声音。
回过神来的梁理科本想说他自己来的,可一思索,还是答应了,迈步坐到店里仅剩的一张给他和贺统领就餐的客桌边,坐等。
贺统领把手捂住嘴,弯腰附耳小声道,“那句话咋说来着,秀色可餐对吧?犹抱琵琶半遮面,轻纱难掩玉佳人,同店吃饭的快乐居然是这样的,嘿嘿。”
梁理科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淡道,“咱都被挤到犄角旮旯里来了,还有啥快乐?”
贺统领突然桀桀怪笑一声,对着梧桐喊道,“凌姑娘,梁队长说你把他扔在角落里,挡了他观景视线!”
这话说得多隐晦啊,寻常人至少得想一会才知道风景指的是啥?
倒是梁理科,料想不到贺统领会故意拿话激他,动作异常明显地一下蹿起身,使劲扒拉贺统领让他闭嘴,急出一身冷汗。
梧桐就要过来了,无奈之下,他只能捂了贺统领的嘴,低声警告道,“再胡言乱语,我找嫂子来,看你如何秀色可餐?”
“欸,别别别……大爷饶我狗命,不敢再犯。”
梧桐抿唇憋笑,一本正经将饭菜端上,又识相地离开。
二人见她神色无异,猜她年纪小应该是听不懂,这才宽下心来吃饭。
“凌姑娘……”贺统领伸手叫停,几乎同时被梁理科利眸盯上,他呵呵一笑,做安抚状,“别紧张,我找她要西瓜冰而已!”
梁理科长舒口气,哎,不能再紧张了,梧桐那样聪慧,次数多了准能看出破绽,无谓给她增添烦恼,这么小的人,定会被吓到!
“哦,我备着呢,大人稍等啊。”梧桐笑盈盈说罢,一撩门帘进了后厨,不一会就带着五碗西瓜冰出来了。
她朝小表哥努了努下巴,有水立刻会意,拿起两碗给男客那桌送去,梧桐则转身绕到屏风后,将三碗西瓜冰端到妇人那桌。
“三位婶婶,这是昨日卫老板特意叮嘱做给你们尝鲜的,你们帮忙理事辛苦了,尝尝这西瓜冰,卫老板特别钟爱,昨日一下买走五碗呢。”
三位妇人停下吃饭的动作,看着碗里直冒寒气的西瓜就觉清凉,笑呵呵地自托盘中拿走属于自己的一碗,不忘道谢。
坐对面的胖婶立刻搭话,“听他们叫你姑娘,还别说,细看之下长得真漂亮啊,店里的活比较多吧,穿这身好做活?”
梧桐笑道,“是啊,男子衣裳制式干起活来方便些。”
另一位年长些的妇人突然拉了拉梧桐的手,热络道,“小姑娘,这丸子是不是肉丸子?她们老说是素丸,可我分明就尝到了肉滋味,你来说说究竟谁对?婶就听你的。”
“这是素丸子……”
梧桐话音未落,胖婶兴奋地一拍手,“听见了吧,素丸,你输了,下午可得帮我多做两个竹食盒。”
“行吧行吧,两个就两个,”妇人姐愿赌服输,随即又道,“菜是真好吃,难怪卫老板会定你家的饭食,素丸子吃出肉滋味,咱是头回尝到,这样比较起来,自个在家做的饭食是真不咋的。”
胖婶点头如捣蒜,无比认同,激动道,“我也喜欢,黄瓜莲藕清脆爽口,丸子喷香有嚼劲,不过我还是更喜欢这道什么蛙兔鸡的,肥肠有韧劲,肥而不腻,蛙肉鲜嫩多汁,口感十分好,兔肉鸡肉也是肉质爽口,味道浓郁,你瞧瞧,我碗里辣椒都不剩了,太合我口味了,对了对了,这个大肉包我也喜欢,不知还有没有,价钱如何?我想再买上七八个,带回去给家里孩子们尝尝。”
梧桐应声,“有啊,三文一个!”
妇人姐诧异道,“可以单卖吗?那么大一个肉包子才卖三文钱?那也给我装五个。”
“我也来五个,给咱们包好哟。”
“好嘞!”梧桐收了铜钱,立刻入后厨打包去。
妇人姐这才掩嘴笑,好心提醒胖婶,“你得少吃肉,照店家做菜这实诚劲,不管住嘴,把你再吃胖三斤。”
胖婶子看得开,?出一勺西瓜冰,无所谓地摇了摇头,“咱来世间走一遭只吃素,那我投胎做羊好了,这等美味佳肴,我还想日日吃餐餐吃呢!”说罢,不怕胖地立刻将西瓜冰往嘴里一送。
“哎呀妈,这西瓜也好吃了吧……”后面的话,胖婶子已经顾不上说了,一口接一口,吃得一脸满足。
邻桌的姑娘们见她那般夸张的举动,笑闹着要上来分一杯羹,胖婶子见骂不走,护又护不住,只能抱着西瓜碗跑出店外去。
另外两人的西瓜冰,则是因为自个吃不得冷食,只浅尝了滋味后,给姑娘们拿走分了。
贺统领看着这一幕都觉得好笑,又不得不佩服梧桐的手艺。
“怪不得你们要叫她小神厨娘,做什么菜都这么香,简直天生的厨子……”
说到这,贺统领才猛地想起梁理科对梧桐的心思,忙改口,“天生的食神,咱应嘉县多少年没出过名人,我有感,这等不世之才,定能誉满天下!”
梁理科突然皱眉,誉满天下?!!
那岂不是有很多人会慕名前来,讨教也好,学习也罢,其中定不乏惊才风逸之辈,英雄惺惺相惜,那还有他什么事?!
“咳……”梁理科清了清嗓,试探问道,“贺大哥与嫂子成亲多少年了?”
贺统领给了他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但还是回答了,“十八年!”
十八年。
贺统领今年三十有四,据他所知,嫂子比贺统领幼两岁,岂不是刚及笄就嫁作他人妇了?
这么一琢磨,他觉得他又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