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肖家烤羊排那会他就想打听了，这下更是忍不住，上来拍了拍梧桐的肩，小声打听，“这香料究竟什么来头，从前炒菜未见你用过，谁问也不说？”
梧桐凑到他耳边，更小声回道，“是孜然，波斯来的香料。”
有水倒吸一口冷气，波斯，他听说过，传说中很远很远的西边，都说人离乡贱，物离乡贵，难怪这么多的宾客都稀罕得紧，少有啊！
梧桐又补充道，“这个孜然啊，干燥的烹饪方式下，香味靠前，容易先声夺人，而在湿润环境下，比如你吃到嘴里之后，香气会变得绵柔很多，人体感知会靠后很多，类似于回口。”
“对对对，吃到嘴里只有肉香，随即才飘散出孜……的香味来。”有水肯定道。
梧桐颔首，“故而都是炭烤时撒孜然，就会特别香，若是炒菜放它就不达不到这种效果，只有吃到嘴里了才能尝出香味来，调料也有它的属性，不是说香就适合什么菜都来上一点。”
有水受教地点点头。
他俩的对话呢，旁人是听不见，但坐在他们身边的彭氏能听得一二句，拉着梧桐的小手掌轻轻摩挲着，满眼宠溺。
其实连有水都能感觉到，外婆平日里因为孙子外孙都住在一处，向来对孩子之间不敢有过多宠爱表现，就怕另一方见着心里不舒坦，但现在，家里人都把梧桐视为金疙瘩心肝肉，就会控制不住想亲近。
他觉得，自己还是去烤串吧，哎……技不如人，还是埋头多干活。
再次送来的羊肉可谓热腾腾地还冒着热气呢，甚至还能听见肥油被火烤得滋滋作响那种勾缠食欲的声音，再加上凌老汉和彭氏在旁不停客套，孙老汉最终是被美食彻底打败，撸串撸得那叫一个满嘴流油，心满意足啊。
孙家父子二人虽然不太爱言语，但吃东西那是真的快，尝到好滋味后，就如猪八戒吃人参果一般囫囵下肚了。
凌老汉眼疾手快，忙将面前的盘子往父子俩面前推了推，“来来来，还有还有，再吃几串，过够瘾。”
孙老汉咽着唾沫，端着最后一点儿矜持，实在是他家还有两个毫无吃相之人，他再放开肚子撸串的话，真不识趣了。
他捏着拳头压抑着澎湃的谷欠望，用袖子擦过嘴角的油渍，笑眯眯道，“见笑了，我也是第一回吃到这么好吃的烤羊肉，这些家伙什都是梧桐一人琢磨出来的？”
凌老汉勾着傲娇的笑容凑近孙老汉身边，压低声量道，“咱家就是靠的梧桐，没她，上哪能吃上羊肉买到牛车！”
孙老汉无比赞同的颔首，看着梧桐的眼神也不禁深沉许多，须臾，满眼冒星星地对着梧桐说道，“梧桐啊，孙爷爷听村里人说，你自打上回醒来就味觉尽失，却突然能做得一手好菜，家里开的小食肆也是靠着你张罗起来，是否有这回事啊？”
梧桐噗哧一声笑出来，“孙爷爷问的是我味觉尽失这回事？”
这什么流言蜚语这么奇葩，味觉尽失还能做出什么好吃的菜来啊，村里人这到底是嫉妒她呢还是嫉妒她呢，给她编排这么一出戏？
好吧，应该就是嫉妒她，嫉妒她突然开了窍，但是心里又不服，编排老天爷给她开了一扇门就必须关掉一扇窗，村民心里才舒坦。
孙老汉点点头。
坐在她左手位置的孙贵突然义愤填膺道，“也不知是谁传出来的，但大伙都这么说，说你没了味觉，甚至是七窍都有了毛病，为此你发现不靠感官，反而能做一手好菜才去开的食肆！还说你蒙着眼睛也能把小菜切成头发丝那么细，根根均匀。”
这不成老妖怪了呀？！
梧桐憋笑憋得好辛苦啊，扭头看凌老汉，目光中尽是询问。
凌老汉知道她想问什么，是不是有村民去过大宝贝吃饭？毕竟她终日在后厨忙叨，前头的客人是甚少打照面的。
“有时也会遇到咱村的村民来讨水喝，我可没跟他们胡诌啥？！”
彭氏不悦道，“这些人来吃茶不付钱就算了，还胡乱说咱们囡囡的坏话，下次他们再来，你可不许白便宜他们，占别人便宜不用人教，为咱们囡囡说句公道话都不愿意！！”
孙老汉附和，“是啊，就是眼红嫉妒，咱们越不与他们说道，他们就越能瞎掰，不能白便宜了那些人，下回别给他们行方便，好心没好报……”
凌老汉一叠声地应是，怎么会传出这样的流言，源头又是谁，这些事可能难寻真相了，但能说得三五分切合实际，那肯定是到过大宝贝的人才会知道的。
唉……也不是他爱做老好人，有时来讨水喝的不完全是村里姓李姓张的，而这番流言蜚语，他也是首次听闻，该怎么重新审视这些人也得是明天开始的事啊。
片刻后，孙老汉才想起自己方才提问题的主要目的，继续道，“梧桐啊，孙爷爷与你这事也不是想让你听了不痛快，你外公家里如今生活改善了，我也是看在眼里为你们高兴的，今日吃你的羊肉串，便知你是真有些本事的，孙爷爷这儿……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梧桐心里一瞬间就起了预感，先捧后抑，这不是典型的求人办事嘛！
“怎么还求上孩子了，她是你的晚辈，有啥需要她帮忙的直说便是。”凌老汉十分爽快地说道。
外公都这么说了，梧桐还能说‘别问吗’？先听听看吧……
“孙爷爷客气了，您问。”
孙老汉酝酿了下，讪讪笑起来，“那我就直说了啊……就是，你外公知道的，我两个儿子没啥大出息，大儿子在县城卖豆腐，小儿子就在家里种地，两兄弟带着妻儿老小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这才能保证一大家子的嚼用，
食肆有了生意，也跟咱家订过不少豆腐，知道是老凌头心善想着咱们，孙家对此感激不尽……今日我也豁出去一回不要这老脸求你帮忙，能否帮咱家豆腐坊想想还有啥更好的生财之道？老夫我在这给你鞠礼了。”
说着，孙老汉就要起身行大礼，惊得凌老汉和彭氏连忙来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