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遍野的花海,五颜六色的花朵散发着迷人的芬芳,吸引了各式各样的小昆虫。
翩翩的蝴蝶将少女围在中央,那少女长发妖娆,裙衫妩媚,美目如水。其中一只蝴蝶落到少女手中,少女保持着手上的动作,轻轻坐下,好似生怕惊走了它。少女轻轻地抚摸着蝴蝶的翅膀,蝴蝶亦没有动,将翅膀平齐开来,少女浅浅一笑,倾城如画,“多可爱的小家伙。”
这画面好似被时空驻足,映射入锦衣男子的眼眸中,男子捧着花走进,唤道:“阿冽。”
阿冽微笑,男子也在他身边坐下,将手里的花全摊开在长衫上,仔细地挑选着,将花朵儿一一整理。片刻,他将迎春花的枝条挽成一个圈,慢慢缠绕,认真而仔细,“这花儿顽强而倔强,它的枝条最适合做花环骨架!”
下刻,他拾起一朵兰花,眼眸中温润如玉,“这兰花儿清丽脱俗。”低头,将花绕进花环骨架上,又拾起一朵玫瑰,温柔地抚摸,“这是玫瑰,妖娆妩媚。”
“这是蔷薇,高雅柔弱。”
“这是满天星,朴实善良。”
“这是百合,温和含蓄。”
……
突然,男子顿了顿,拾起手里最后一朵花,将它绕进最后一个位置上,伸出手抚摸着阿冽的脸,尽是柔情,“这白莲花纯白无暇,亦是最像阿冽。”
那刹,阿冽愣住,“公子……”
他将花环带上阿冽的发间,衬着银白的长发,她的肌肤冰寒刺骨,“不论何时,阿冽都是那般楚楚动人。”
那刻,他深不可见底的黑色眼眸中浮起一层莫名的忧怨。亦是下刻,他仿佛看见阿冽内心的冰寒颤抖着。
“公子,你…你过得好吗?”
他闭了闭眼,沉了口气,有些想要说的话在出口之时退了回去,顿了顿,终是轻颤地点了点头,“我很好。”
然而,他的眼眸中开始微微湿润,不知该用怎样的情绪面对于她。下刻,冰寒之气袭来,阿冽轻抚着他的脸,“公子,你要放开自己的心,你要如往时那般……长剑白衣染霜华;罗衣菱花泪朱砂。鸿雁不知摘星事;红袖难挽昔年妆。”
他突然想要拥住她,然而,阿冽却站起来,他的手僵在半空中,而阿冽也转身。
“阿冽,你要去哪?”他叫道。
“公子保重,我走了。”
那刹,时光停留,描绘着少女的轮廓,他追上去,然而,少女离她越来越远!
闭目,他忽而觉得眼睛里有一股液体在涌动,睁眼,一滴液体落到他的手中!
“阿冽——!”
“阿冽,不要离开我!”
……
“主上,主上,快醒醒!快醒醒!……”忽然间,身旁有人喊他,而后拍拍他的肩膀。萧琅月睁开眼眸,眼前是熟悉的养心殿,小明子正焦虑地叫唤着他。
“无事,不必担心。”萧琅月扶了扶额,接过小明子手中递过来的帕子,想于梦境中的画面,有些不安。
小明子将茶盏递上来,“明墨少帅已在殿外恭候了半个时辰了,主上可要见他?”
屏气凝神,萧琅月这才察觉到殿外人的气息,而即,恢复冷颜,“去宣召吧。”
“是。”
小明子退下,片刻,身着布甲的男子入了殿内,于萧琅月行礼,“这么晚打搅主上歇息,属下抱歉,暗卫们来了消息,主上于醉生梦死的动向甚是注重,属下便也深夜入宫。”
萧琅月翻阅奏折,“何事?”
“听及海国公主胭脂殁了,醉生梦死挂了玉牌子出来,这个月要做花魁之选。”
“培养新的花魁吗?依你看,醉生梦死的新人中何人受到楼中特别照顾?”
“属下不知,只是知晓那所挂的玉牌子名作清澈姑娘和红雪公子?”
萧琅月微微思绪,且道:“有两人?”
“是。”琅琊颔首,“听及这场花魁之选醉生梦死于九州八荒都下了帖子,那帖子也分金、银、铜三等,如今只是那铜帖都已叫价到一千两银子一贴,银贴更是万两。”
“朕知晓了,明墨少帅早些回府歇息罢。”
见他脸上悲喜莫辨,琅琊询问,“主上可有应对之策?”
下刻,琅琊且觉周身腾起冷冽之意,耳边也传来冷酷言辞,“明墨少帅是有何想法?可是要为朕做什么决定吗?”
“不,不是……”
“既然不是,就早些回去吧,若再迟了,想必少帅夫人要背地里觉得我这主上不近人情了。”
见他下了逐客令,琅琊便也告退,未有丝毫情绪。当然,今日来此,第一是作为明墨的身份之职。再者,在刚刚于殿外等候之时看到了他的梦境,亦是如此,他开始以阿冽试探他的内心。与之同时,他越发的觉得萧琅月除了喜怒无常,也是个极其隐忍之人。
见明墨走后,萧琅月遣了小明子,当下无人,寂静无声,微微地叹了口气。以他如今的修为,已到渡劫期的他,幻若无物,内力上的修为已到惊人之境,甚是说,借以醉颜之力,可以破除一切凡障之像。
然而,他内心的修为呢?
“自始至终,亦是强忍着内心念想,也终以幻梦之力挣破了束缚,你放不下冽姑娘,不如去见她吧。”屏风后,风凌夜走出来,担忧地看他,“这个月醉生梦死的花魁之选,正好是个机会。”
萧琅月手撑在长桌上,微微叹气,脸色温和,“师兄,你又自作主张的入了我的梦境。”
“你自入了渡劫之境,你我又从少时便相处,自是产生了联系。如今你初登帝位,根基未稳,恐及你出事,我自是一直惦念着你。”
“我很不喜欢在别人眼皮底下生活。”深不可测的眼眸里跃起一道刺骨的寒意,片刻,萧琅月泄了气,“但很愉悦,你能这般关照。”
念及某些事,风凌夜娓娓道来,其身晕染了淡淡的光华,“世人都说襄王有心,神女无梦,初次见到冽姑娘之时,我亦有这般同感。然而,于京都这一年多,于冽姑娘的相处,突然间觉得冽姑娘并非无梦。不知,你有没有想过?冽姑娘冰封了万年,从雪莲而生,自身带了一股终日不灭的清寒。冽姑娘无情无性,无爱无念,总是有一股清高入骨之寒,但,对于师弟你却是多了一份不一样的羁绊之心。”
见萧琅月不说话,且是默认之态,风凌夜只是笑笑,看破他的内心,“而往时,世人都觉你惊才绝艳,是九州八荒几百年来难处的人才。自你得了神女,越发的觉得你是一统天下的命定之子。然而,他们也一直认为你狠戾绝情,孤高自傲……如此,很多人觉得牵绊着你和冽姑娘的,大概只是生死契约。”
下刻,他亦也转过身来看他,“或许,有时候连你自己也这般想的罢?”
萧琅月无奈地叹了口气,“人世间的感情,向来复杂,有时候,我也不懂自己的心。”
“天山一役,你解开了冽姑娘的封印,带她入了尘世。不论是我,还是师弟师妹们都被冽姑娘所折服。师弟你觉得令我们所折服的只是冽姑娘的聪明与实力吗?师弟你难道未有发现冽姑娘于一年多以前来京都的变化吗?”风凌夜感叹,“清心寡欲的神入了凡尘,终究被这尘世所感染,渐渐得入了心扉,哪怕是那自诩为不在三界之内,不在五行之中的冽姑娘。”
萧琅月惊讶,不露于色,“师兄,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这些的?”
坦然而笑,风凌夜心若明镜,“很早以前,大概在于冽姑娘对你的与众不同,只是那时不敢肯定。因于不论是我,亦是你,还有这芸芸众生,对于无上境界的以及宿命的笃定,不曾怀疑过仙者之境。然而,这一次冽姑娘离宫,潜入醉生梦死,收到冽姑娘的信件,越发觉得我那份胆大设想不经相同,便也越发坚定了内心。”
萧琅月微微沉思……回望往昔,不论是最初心有嫌隙,还是而今背道而驰,阿冽确实不曾背弃过他。然而,那时候的自己灭情锁爱,将红尘俗世、儿女情长抛诸脑后,他不曾想过,这样身心疲惫之躯再去为俗情俗物所累。然而,如今之境,让他的内心有了羁绊之事。
“师兄,许久也未离宫散心,这次不妨去醉生梦死走一遭。”终是,萧琅月下了决定,眼眸中带着些许迷惑,“我亦有一事想于她问个明白。自上次与落花无意皇城一战后,我竟完全突破渡劫之境,我亦是发现我的内力之中有一股不一样的气息,似冰凌之状,却温润柔和。”
风凌夜提醒,“不过,此次出行,若是由我同你前去,未免太过引人注目,以免冽姑娘于醉生梦死中引起怀疑,还是小心谨慎些好。”
萧琅月颔首,将贴身的令牌予他,“我同明墨少将去便好,你于宫中坐镇,我亦也安心。”
“这次你去醉生梦死,希望能同冽姑娘解开心结,若是同归便更好。”
片刻,萧琅月才道:“希望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