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道路四通八达,城上的太阳却进不到阴影之中,向前走向后看,这条路都见不大什么人。
没有熟悉的街道标识,没有可以借助的路牌符号,寒屿仅仅依靠自己初入子诚县的方向感来探索一两条走出高楼密林的生路。
目之所及皆是玻璃幕墙圈起的建筑,左边的街道是灰黑色金属堆成的积木房子,简单直白的线条不带一丝圆角,仿佛随意掏出一根支柱都比削铁如泥的宝剑要锋利千万倍。而右侧的街道则由一圈圈圆润柔滑的微线条连接,每一栋房屋、每一处建筑、每一点装饰之间充满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各式各样的部件看似松散却因为这只可感觉却无法看清的“丝线”固定住彼此的位置。
寒屿皱了皱眉。这种不对称不协调的异样顺着反射的阳光走遍他可以看见的每一个角落。左边的强势刚硬的姿态和右手边的无中含有的情势彼此对立,又在寒屿前后踱步的这条“无泪路”上互相渗透,趋于融合。
他不知道其中的原理该如何解释,已经放弃思考的他在胡乱猜想了包括但不限于“风水”、“地下城”、“危险武器”等诸多可能后就将自己的感觉抛到了脑后。在他的脑子里,那片意识之海上漂浮的也早不是种种情绪的浮冰,而是一片血色的土山。血红的泥土堆积而成的山峰不是原先的冰块所能比的,于是多余的思考在这里找不到立足的一亩三分地。
幻想在沾染了血土以后逐一死去,寒屿如行尸走肉般拖着疲软的双腿,在几乎光滑的路面上朝前行进。他脚底进三步退两步,步伐飘忽,游移不定,如果他能释放他体内积累的质量,毋庸置疑的他将随风起飞,被大自然放逐到遥远的太阳之中。
那个火球居住的地方一定相当炎热,靠近的人,或者巨人,抑或是别的没有超脱星系规则的生物都会化为尘埃吧。
只不过......寒屿举起自己沾满泥土的右手,试图挡住有些晃眼的烁光,却发现无论他用怎样的姿势,以怎样的角度都无法阻挡光线进入自己的眼球。光线的规模不大,而且忽强忽弱,但却能每时每刻在他的视网膜上留下一个黑色的灼影。
黑色的影子似乎是一串字符。
寒屿知道自己挡不住刺目的光线,索性让双臂自然地耷拉在微微曲着的裤缝边,这条裤子也一样沾着显眼的烂泥。他一边强硬地拉扯自己布满挫伤,组织感染,伤口化脓的身躯,一边读取着黑影中依稀可辨的字迹。
“...此......”寒屿试图解析逐渐清楚的字形,“此路不......通?”
他不知道给他留下讯息的人是谁,想干什么,他也不打算思考于是遵照对方的指示,改变了前进的轨迹,不走大路该走左侧唯一的小道。
就在眼前黑影消失的刹那,寒屿走到了小道中央,左右两侧拥挤得不方便人移动的坚墙让他喘不上气。他把右手伸出,想要靠墙休息一会儿,结果向右前方倾斜的身体却因此失去了平衡感和立足的凭借。
他一脸不可思议地坠入黑魆魆的洞中。
在一阵阵水声的包围下,他呛了几口水便不再挣扎顺水前行。
没想到来到子诚县的第一天,他就被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