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怀恩弯腰钻进如今勉强可容身的小密室,拾起依旧泛着墨香的信封,一边盘膝坐下,一边将信封内的信件取出。
被叠的整整齐齐的信纸,隐约可见扭扭曲曲的字迹,除了岳之川亲笔所写,还能有谁?
书怀恩微微一笑,岳之川的字是自己见过最丑的。
打开信纸,随着扑面而来的墨香,一行行小字映入眼帘。
“恩哥,说来话长,就从那棵替老岳我隐藏身形的茂盛愧树说起吧。
在你走之后,我便双足立于树丫之间,忍受着风吹雨打,一边闭目凝神,养精蓄锐,一边缓慢治愈着受创的内伤。
直到一个时辰后,终于,那个恶人妖带着一众手下以及一只似狐非狐的橘色小兽从不远处匆匆赶过,我这才放下心来,也终于确定是那件衣服的问题,天可怜见。
于是我又在树上修养了一天,感觉内伤渐愈便匆匆离去,以防恶人妖回过头来,来个地毯式搜索。
打,我肯定是不怕他的,但老岳我现在赤身裸体,正处于无敌的时期,未免有些胜之不武的嫌疑,你说可有道理?于是我便急忙循着路上的车马痕迹,一路赶去,终于在第二天找到了一个蛮大的镇子,叫两勤镇。
镇子没有守卫的卫兵,但里面人却不少,我一路走走看看,在以胯下的雄伟惊跑了无数的姑娘小姐之后,这才尴尬的发现,身上没有半个铜钱。
该死的,我的银票都放在上衣里了!!”
看到这时,书怀恩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这个老岳...。
笑过一阵后,书怀恩深深呼了口气,翻过纸张,继续向下看去:
“就在我想着,是否去偷一件衣服换上,然后再找一户为富不仁,残害乡里的地主,痛痛快快的来个劫富济贫之时,一个老乞丐上前一把拉住了我,对我说出了我这辈子听过最多的赞扬:
‘小伙子,你真他娘是个天才。’
我就很纳闷的回道:
‘大叔,你怎么看出来的,真是好眼力。’
那乞丐大叔先是上下打量我一番,我承认,他看到我雄伟的战枪时,身躯微微颤了颤,这才郑重的说道:
‘老夫当了三十年的乞丐,看破无数红尘,今天头一遭遇到你这样,赤身裸体,大摇大摆走在街上,还面无愧色的同行,小子,你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我当时就不乐意了,竟把我当成乞丐,于是我便骂他:
‘你才是乞丐,你全家都是乞丐。’
那乞丐大叔竟然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回道:
‘当然啦,我可是两勤镇丐帮的老大,身披八袋,怎样,厉不厉害。’说着还嘿嘿一笑,露出一口槽牙,真是恶心。
恩哥你说说,这人若都是像这个大叔一样恬不知耻,不知进取,身为乞丐而毫不羞愧,反以为荣。我们大云国该如何进步,如何走向富裕,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由于我肚子饿的轰隆隆作响,又急着去劫富济贫,行侠仗义,便懒得理会他的呱燥,冷着脸抽回被他拽着的胳膊便继续向前走。
哪知这乞丐竟然毫不识相,一个劲的追问我要不要加入他们,他让我做六袋弟子,说着还拽着我的胳膊不撒手。
我偷偷的算了算,六袋弟子比他八个袋子足足少了两个袋子,那岂不是成了他的孙子辈了?这怎么行,于是我回头轻轻在他小腹来了一拳。
嘿嘿,这老乞丐便马上弓起身子,仿佛煮熟的大虾一般摔在地上,眼泪鼻涕,别提多恶心了。
就在我刚刚准备走的时候,老乞丐的一句话打动了我:
‘我丐帮弟子千千万,惹了我,休想逃的掉。’
我一听,心里一动,若是利用丐帮的势力眼线,岂不是很快便能找到安烈那厮,到时我来救回清弟,恩哥你负责打的他满地找牙,如何?
见我迟疑了下,那老乞丐以为威胁奏效了,更是满嘴的炫耀,什么丐帮天下第一大帮,什么兄弟千千万,高手如云,美女如雨,等等等等。
直到我上前将脚轻轻的踩在他的胯下之上,他才恍然大悟般的叫道:
‘忘了,大家自己人,有话好好说。’
于是,我便随着这个自称‘八袋钱’的老乞丐回了他的乞丐窝。
恩哥,我活了这么大,也是头一次见这么不要面皮的老乞丐,一路上,把丐帮夸成了花一样,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起初我还不信,结果到了所谓的乞丐窝,你猜怎样,竟然是一栋装修豪华,面积宽广的深宅大院。
我险些背过气去,可能你也和我一样,做梦也想不到当乞丐会这么他娘的赚钱。
八袋钱当真是没起错名字,钱多的很,而且家里不仅有俏丽懂事的丫鬟,看似威武实则虚有其表的护院,最重要的还是他那娇滴滴的闺女...。等等,话有些扯远了。
在我向他表演了胸口碎大石,手劈红烧砖之后,他郑重的收我为两勤镇丐帮六袋弟子,并给我了一身要饭的行头。
于是乎,我便边养内伤,边蹭吃蹭喝,期间又认识了一些混吃等死,臭不要脸的乞丐,每天听他们说些有的没的,东家长西家短的。这些乞丐既不练武,也不读书,难怪会要一辈子饭。
我本想待恢复好内伤便和八袋钱说一说,看看如何能让我多几个袋子,好便于发号施令,结果机会自己送上门来了。
都说同行是冤家,这话真心不假,当乞丐也是有竞争的,就在前几天,竟有其他镇子的丐帮过来冲我们耀武扬威,一个个要饭时气若游丝,马上咽气的衰样,现在争夺起地盘倒好,那叫一个生猛,说话时口沫横飞,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看的我来气。
他们这是在挥霍人们的善心。
八袋钱为了保住两勤镇丐帮帮主的地位,当然奋力抵抗,可惜他那些花重金聘请的护院们,实力实在不敢恭维,两三下便被人打出了屎来,真的是打出屎来,一点都不含糊。
最后,挨了两拳便哭的跟狗一样的八袋钱双腿一弯,眼看就要下跪求饶了。
你弟我本着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做人信条,昂然挺身而出,一番拳脚之后,结果你应该能想到的。
最终,经过一系列复杂到难以描述的事件后,我成功的当上了两个镇子的丐帮头头,现在八袋钱每天拍着我的马屁,还说要把闺女嫁给我,我是那种人么?哈哈。
没有经历过风雨的小草永远不会变的更加坚韧,没有尝试过坠崖的雏鹰亦不会成为翱翔于蓝天的霸主。
若老岳我一直庇护在恩哥你的羽翼之下,便永远也成不了独当一面的高手。
你说,是这个理不?
清弟的事,就放心交给老岳吧,我要整合整个燕州的丐帮来替我搜查,到时若还找不到安烈,我便继续扩大搜索范围,直到找到他的那一天,这既是为了清弟与我们的兄弟之情,亦是我老岳的历练之路,总之,我是不会放弃的。
至于联系方式,只要恩哥你不特意隐藏踪迹,相信我有那么一天,想找到你便能找到你,到时,救出清弟后,我们兄弟三人定要聚在一起,痛快的把酒言欢,岂不快哉!
所以,说了这么多,老岳便是要忍着泪,和恩哥你道个别,相信不久之后,我们兄弟便能重逢,到时老岳任打任骂,以表不告而别的歉意,如何,哈哈。
那个,最后认真的啰嗦一句,恩哥,有些事,过去的便让他过去吧,不要太过悲伤,天下无不散的宴席,生死亦是有命,不可强求。
老岳敬上。”
......
书怀恩轻轻一动,手中的信便化成飞灰,散落在地上。
老岳的离去,并非没有预兆,而且他的选择很对,与自己一起,便会互相依赖,这样永远也成不了独当一面的高手,而自己现在能做的,便只有暗自为他打气,希望他有朝一日成为真正的绝世高手。
一边想着,书怀恩起身离开小密室,顺手将暗门关死,然后走出破庙。
李清和岳之川的事,自己现在没有什么办法,但有些事,却到了该算上一算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