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不忠,终身不用。不管苏玉伶是出于什么原因在大庭广众下丢了颜面,梁玉霄也绝不会真的释然。娶她也只不过是无奈之举。
今天送礼物来,不过就是因为上次苏月娄设计陷害苏玉伶,让他也丢了面子的事情。梁玉霄一直耿耿于怀,今天知道她回来了,就临时起意,想借机看看苏月娄的难堪,没想到竟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苏玉伶见他要走,仍然有些落寞。
“四殿下。”正在这时,陈氏在贵嬷嬷的搀扶下,从屋里缓缓走了出来,嘴角还挂着淡定从容的笑容。
梁玉霄回过头,朝着陈氏作揖:“姨娘。”
陈氏微微点头:“您能来看玉伶,我很高兴。”
她似乎生了病,行动缓慢,走向梁玉霄:“其实,从前发生了那样的事,您没有退婚,我与玉伶都十分感激。我也只有玉伶这一个女儿,只希望她找个强大的靠山,往后便不必跟现在一样,受人欺负。”
“四殿下若对玉伶宽容些,往后便是鞍前马后,我也会为您效劳的。”陈氏发自肺腑地说道。
“姨娘言重了。”陈氏只是一个不得宠的姨娘,出于礼貌梁玉霄听她说完话,可并不代表他将陈氏放在眼里。陈氏说完,梁玉霄也只是拱手作揖,然后便离开了紫东苑。
“不管他怎么想的。总之,我傍上了这样一颗大树,还是这苏府的主人,他们以后还得看我的脸色。”苏玉伶说道。
“咳咳咳......我听说,今天六殿下也来给二小姐送礼了?”陈氏咳了几声,看着苏玉伶说道。
“那又怎样?”苏玉伶似乎不服气:“就算六殿下喜欢她,可他们没订过亲,一切都不算数,指不定哪天就被别人破坏了!”
“咳咳咳......”梁玉霄走后,陈氏咳得厉害。
“娘。”苏玉伶上前搀扶陈氏:“您风寒还没好,怎么出来了?我说了我能处理的。”
“现下夫人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去了医所好几趟,原本刘大夫曹大夫还肯给点药的,如今药童也只推脱说忙,也不知道眼下该怎么办才好。”贵嬷嬷担忧着说道。
“刚刚该求求四殿下的,如今他怕是都走远了。”苏玉伶说道:“要不,我们再去求求陈叔叔吧。”
陈氏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神情严肃地说道:“你听着,以后无论在任何地方,都不能提起陈叔叔。”
“为什么啊?”苏玉伶不解:“陈叔叔待我们那样好,而且上次我的病都是他送药治好的,您怎么却不让我提他?”
“你!”陈氏手扬了起来,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苏玉伶,却迟迟没有打下去:“祸从口出,你明白吗?!”
上次的病毕竟不光彩,苏玉伶这才噤了声,见陈氏咳得厉害了,便搀扶着陈氏,往里屋走去。
如今年关将至,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换上了高挂的红灯笼,整个苏府都笼罩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下。
苏月娄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坐在书桌前,画了会儿花,又觉得有些无聊。她将头歪在桌上,喃喃道:“好无聊啊。”
“噗。”青绾一笑:“我看啊,是六殿下昨天来了一次,总让小姐牵肠挂肚不是?”
“你!”苏月娄听到六殿下的名讳,忽然红了脸:“你别瞎说,人家是皇子,我怎么能……”
“皇子又怎么样?”昀湘也在一旁打趣道:“我看六殿下就是二小姐的及时雨,昨天若不是六殿下及时赶到,小姐恐怕就要受外人的奚落了。说不定六殿下也喜欢小姐得很呢。”
“昀湘。”苏月娄听到这样的话,脸便冷了些。她淡淡坐着,顿了顿:“隔墙有耳。”
昀湘看了看外面伺候着的丫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便跪了下来:“奴婢知错,奴婢不该非议皇贵的。”
苏月娄静默了一会儿,才让昀湘起来。青绾在一旁打圆场道:“小姐也好些天不到安少爷。要不,去看看安少爷吧。”
“算了。”苏月娄却不赞同,转身向院子里走去:“我还是不去打扰他了。”
青绾和昀湘面面相觑——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自从苏月娄两人从东城回来,就不像往常那样亲密了。苏君安也不曾再主动来过仙云阁。
府中传言二人闹了矛盾。可苏君安两人都是能为对方豁出命去的人,又怎么会轻易闹矛盾呢?!
因为四殿下来看了苏玉玲一次的缘故,苏父似乎没有以往那般冷落苏玉玲了,苏玉玲趁机去了书房,求了苏父好一阵子,苏父才同意将陈氏解了禁足,月奉和吃食等一应如同其他地位同等的姨娘。
苏玉玲有些得意,带着贵嬷嬷回紫东苑的路上,又有些扬眉吐气的感觉。
她走到仙云阁门口的时候,却见苏君安捧了一盆极品矮梅来,将梅花摆在仙云阁的院门口,却不进去。
为了不被苏君安和吴昊发现,苏玉玲拉着贵嬷嬷躲在一根柱子后面,注视着苏君安的举动。
“少爷,您要是想她,就进去看看吧。”吴昊说道。
“不了。”苏君安恋恋不舍地望着仙云阁的门,却又不肯进去:“她往后会嫁给别人,会有自己的生活的,我还是不要过多打扰她了。”
苏君安说完,带着吴昊就离开了。
“你说苏君安可真奇怪。”苏玉玲见他走了,从柱子后面出来:“去看看妹妹有什么要紧的?到了门口也不进去。”
“小姐。”贵嬷嬷如今伤也好了,一心想着在苏玉玲母子跟前献媚,好让苏玉玲当上四王妃后,自己也跟着沾光。
“奴婢可听到了一点风声。说是安少爷和二小姐有了矛盾,所以最近才有了隔阂。”
“奴婢看啊,八成是两人闹了不愉快,安少爷想和解,却又顾及着自己的面子。”
“是吗?”苏玉伶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也对,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何况这苏月娄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两人日日进进出出的,难免有些不痛快。”
苏玉伶转身要走,走了几步却顿住了:“你说,既然他们两人闹了矛盾,我还能不能重新得到她的信任呢?”
“小姐,你……”贵嬷嬷震惊:“您说的是二小姐?您和她可是死对头,她会真心待您吗?”
“我现在是准四王妃,父亲也会给紫东苑几分面子。这个节骨眼上,就算她不会真心待我,也总会顾忌几分皇子的颜面。”
“若是能接近她,说不定还能给她使个绊子,让她尝尝这小半年我曾受过的滋味。”
苏玉玲思索着:“娘说得对,我不能像往常一样,一有情绪就分寸大乱了。对付苏月娄,就要忍辱负重,拿出旁人没有的忍耐力来。”
苏玉伶似乎有了主意,慢悠悠地走着,不忘吩咐贵嬷嬷:“你回去告诉娘,爹已经解了她的禁足了。我慢慢走回去就好。”
这半年似乎过得有些憋屈,苏玉伶如今竟觉得苏府的风光又明艳起来了。
仙云阁里,苏月娄待得闷了,在院子里转了转,就坐在石凳上听府里的乐姬弹琵琶。一曲终了,就看见青绾手指着门口的一点红色,说道:“小姐,您看。”
苏月娄看见了那盆矮梅的一角,好奇地走过去,将虚掩的院门敞开来。
“哇。”昀湘惊叹着,捧起那盆矮梅来:“这可真好看。可惜我们刚刚都在里头,也不知道是什么人送过来的。”
“除了安少爷,还能有谁?”青绾说完,才看见在场的所有人都静默了。
“拿去摆在窗前吧。”苏月娄不冷不热地说了,转身往里屋走去。在场的丫鬟无不云里雾里。往日若是苏君安送来了东西,苏月娄一定是最开心的。
那天在船上,苏君安的话她不是没有听到的。只是一个不问,一个不说,这样的事情也就埋在心里了。
可不代表从来不存在过。即使那天是因为别的原因,让他神智不清下说出来那番话,可她现在也无法直面苏君安、无法像往常一般那样亲昵地对待他了。
也许,苏君安也是一样的吧。
一盆矮梅送来,苏月娄也没有了听乐曲的兴致。脑海里一会儿浮现出六殿下的脸,一会儿又变成苏君安的。
她更想到了前世的梁玉霄,还有最后自己惨死在东宫的模样。
苏月娄想到了前世,心里就有说不出的难过和恨意,正想着,就听见苏玉伶的声音:“二姐,二姐您在吗?”
烦!
苏月娄红着眼出去,就见到苏玉伶捧着一碗羹汤站在仙云阁的院门外。
苏月娄见到苏玉伶时,她便一脸堆笑:“二姐,从前紫东苑落魄,没什么好东西送给姐姐。现下四殿下送了些血燕燕窝来,这东西贵重又滋补,我便第一个想到姐姐,给姐姐做了一碗来。”
苏月娄上下打量着苏玉伶——以往每每她主动上门,总是不怀好意的。现下大概也是这样。
陈氏前段日子被禁足、紫东苑落魄,也不知道苏玉伶急三火四的性子磨了些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