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是准四王妃,是苏府的荣耀,断没有伺候我的道理。”苏月娄不冷不热地笑了笑,语气透露着疏离。
“这血燕燕窝是四殿下给妹妹准备的,妹妹还是自己享用吧。”苏月娄顿了顿:“听说陈姨娘被解了禁足,恭喜你啊。”
苏月娄说完,便不打算搭理她,转身要进屋。
“二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玉伶眼见她要走,便不甘心道:“我好心好意替你做了燕窝,你不喝也就算了,竟还这般不待见我?”
苏玉伶的话并没有什么作用。仙云阁的院门被昀湘“砰”地一声关上,似乎在表达着她们对苏玉伶的不待见。
苏玉伶压了压心头的火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端着燕窝,朝着仙云阁缓缓跪下:“姐姐!”
“玉伶知道自己从前做了许多错事,可是现在玉伶知道错了。姐姐您大人大量,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哼!”昀湘替苏月娄抱不平:“原谅?她倒是说得轻松。那次若不是二小姐聪慧,失了清白的就是二小姐了。现在还有脸来仙云阁哭,呸!”
苏月娄却不恼怒,在石凳上坐下来,漫不经心看着自己水葱似的指甲:“我倒要看看,她今天要翻出什么样的浪来。”
苏玉伶不知道仙云阁院子里的状况,却将燕窝举过头顶,不断哭诉着。苏府外的下人们听到了风声,也就纷纷赶来,对着苏玉伶指指点点。
苏玉伶哭诉得卖力,别人见了也总同情她。没一会儿,仙云阁外聚了许多赶来看热闹的人,小声交谈议论着。
大意无非就是苏玉伶也只是一时糊涂,如今也还是准四王妃,苏月娄也该得饶人处且饶人之类。
苏月娄听得累了,盘算着是时候出去了,心中也有了主意,便起身去开门。
苏玉伶见她堆笑着开门,颇有些意外地从地上站起来:“姐姐。”
“妹妹,我怎么会跟你置气呢?”苏月娄使了个眼色,让青绾将苏玉伶端着的血燕盘子接过:“姐姐刚才是想,刚刚仙云阁乱糟糟的,怕污了妹妹的眼睛,所以关起门来,让这些丫头打扫一番才好迎接妹妹。”苏月娄殷勤地挽过苏玉伶的手,拉着她往仙云阁走。
这样的转变来得太快,苏玉伶一时不适应,害怕仙云阁里面有什么陷阱等着她。她便站在仙云阁门外不敢往里面走:“姐姐,我今天来,就是给您送血燕的。”
她从苏月娄的手臂中抽回手来:“既然心意送到了,那我也该回去。最近我娘染了风寒,正等着我回去照顾呢。”
“哎!”苏月娄拦她,伸手把玩她的头发:“妹妹,我们从前是那么好的朋友,你今日不是来给我送燕窝的么?怎么见了我,像见了阎罗王似的?”
“我......”苏玉伶想了想:“我说了,我娘染了风寒,贵嬷嬷一个人应付不过来的。”
“那好吧。”苏月娄点点头,装作懵懂的模样:“最近哥哥也不和我玩儿,我一个人怪无聊的。晚上我便来紫东苑找你,我们一起去前厅用膳好不好?”
“这......”苏玉伶为难。
从前紫东苑得宠的时候,苏玉伶虽然是庶出,却也有资格和苏父、苏月娄等人一起用膳的。
现下苏玉伶虽然是准四王妃了,可毕竟没有得过苏父的应允,贸然去前厅用膳,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苏父一顿斥责。
“哎呀,三妹,你怎么这么死板呀?”苏月娄极力吹捧劝说道:“你现在是准四王妃,地位尊崇,苏府哪个人不是看你脸色做事的?现下你给苏家长脸,父亲又会说什么呢?”
苏玉伶仍觉得有些不妥,大庭广众之下,苏月娄给她戴了这样华丽的高帽,若再拒绝,自己一定更下不来台。碍于面子,她点点头:“好吧。”
“那咱们说定了!”苏月娄顺势添了一把柴:“晚上我来接你,咱们不见不散。”
苏玉伶点点头:“不见不散。”
说着,她便离开了。
苏月娄的脸色慢慢冷了下来。
“小姐。”青绾有些不解:“你从前那么讨厌她的,怎么今天还要装作待见她的模样。她那假惺惺的样子,我见了就来气。”
“噗嗤!”昀湘噗嗤一笑:“看小姐的样子,一定是有主意了。”
苏月娄嘴角扬起笑来,有人想与她斗智斗勇,她这才觉得日子不那么无聊了。
没过多久,就到了快要用晚膳的时间。苏月娄按照约定,去了紫东苑门口,叫住打扫院子的贵嬷嬷,让她喊苏玉玲出来。
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苏玉玲慢吞吞走了出来:“二姐,我娘病得下不来床,我还是不去前厅用膳了吧。等会儿贵嬷嬷拿些吃的回来就好。”
她说着,转身就要回紫东苑去。
“哎……”苏月娄拉着她,说道:“不是说好冰释前嫌,做最初一样的好姐妹吗?怎么这么快就要言而无信了?难不成你先前在仙云阁外,是说着戏弄我的?”
“不是,我……”苏玉玲被她一说,一时词穷。
“若是因为你快成了四王妃,看不起我这样的姐姐,故意戏弄奚落我,那我可不依!”苏月娄脸色冷了下来,转身要走:“我这就去告诉爹!”
“姐姐。”苏玉玲垂头,想了想,还是答应道:“我跟你去吧。”
跟在苏月娄身后的青绾昀湘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苏月娄挽着苏玉玲的胳膊,一同往前厅走去。
两人一同进了前厅,苏月娄就朝着苏父和苏君,还有张姨娘安甜甜地喊了一声:“爹、哥哥、姨娘。”
苏父原本是很高兴的,可看到苏玉玲时,脸色有些下沉:“听说你母亲生病了,你不在院里照顾你母亲,来这里做什么?”
“父亲……”苏玉玲的脚步僵在原地:“我只是想念父亲了,所以跟姐姐来看看父亲。”
以往苏父疼爱苏玉玲,从来没有这样对她说过话。可今天苏父的态度,竟十分冷淡,似乎是不将她当作曾经心爱的女儿了。
“你如今是准四王妃,就更要克己守礼。”晚膳的菜一一上桌,苏父似乎有些生气:“你如今难道还不懂嫡庶尊卑吗?”
一时间,前厅的气氛有些尴尬。
“也对。这半年来,你和陈姨娘住在紫东苑,贵嬷嬷又是个难当任的,也无人教你规矩体统。”
“那就让张氏明日给你安排个教引嬷嬷。你也快到了出嫁的日子,总不能以后给我苏家丢人。”
见苏父生气,苏玉玲急得眼泪都快掉了下来:“爹,是姐姐,是她非要拉着我一同前来的。”
苏父看向苏月娄,目光中有些惊愕。
苏月娄见状,朝着苏父福了福身:“爹。”
“玉伶妹妹单纯善良,想来,之前的事情,不是妹妹的主意。”苏月娄娓娓道来:“而且,女儿也没受到么伤害,现下陈姨娘也知道错了,这件事情,就让它过去了吧。”
苏月娄看似在为苏玉玲求情。可几个月前陈氏陷害苏月娄,结果搭上苏玉玲的名声的事情,本来已经渐渐被人淡忘,现在又重新提起,让苏父对苏玉玲这个女儿亲热不起来。
“你倒是会为别人着想。”苏父面对苏月娄,语气缓和许多:“可人家未必领情,说不定还想方设法来害你呢!”
“爹。”苏玉伶眼泪汪汪,似乎要落下泪来:“不管怎么说,女儿如今已经是准四王妃。您这样折辱我,不怕驳了四殿下的面子吗?”
苏父本就不太喜欢梁玉霄,这会儿听苏玉伶这样说,似乎还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不管你什么身份,你始终都是我苏家的人,难道还不容得做父亲的说几句?”
“今日解了你母亲的禁足,已经是对你们母女两个的宽宥了。别一天不学好,总是学你母亲的歪门邪道。”
“不是的,我母亲她……”
苏父不想听:“好了,你母亲既然病了,你就回去照顾她。至于你和四殿下的婚事,为父会按照礼制给你最大的体面的。”
苏父说完,便不再说话。苏玉玲也没再自讨没趣,朝着苏父福了福身,才离开了前厅。
苏月娄向苏父赔不是:“今日都是女儿自作主张,让父亲动怒、妹妹难堪了。”
“你倒是还念着旧情。”苏父说了句,就让她起身来:“爹知道你是好意。早年间你和玉伶的确很要好。”
“可惜她有个那样的母亲,性子又有些急躁,这几年没学到陈氏的沉稳,倒是学了一肚子心机。”
苏父替苏月娄夹菜,想起前些天陈氏母女设计害苏月娄的事情仍有些后怕:“月儿,人心险恶。你是这府里的掌上明珠,这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害你、算计你呢。”
“爹让你常跟着你哥四处走动,就是想让你明白这个道理。以后不管对谁,始终不可轻信,更要懂得保护自己。”
“是,月儿知道了。”苏月娄答着,却又听到苏父发问:“你们两兄妹倒是真奇怪。往日里有说有笑的,怎么这些天都这么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