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确要比上一次井然有序。
深更半夜的,主院这边灯火通明。
尹老夫人得到消息匆匆忙忙赶过来时,孩子都已经露头了。
都没听到陶邀怎么痛叫,锦俏就满脸喜色的出来报喜。
“恭喜老夫人,夫人生了小公子,母子平安!”
“......”
尹老夫人和胡姑姑,甚至都没来得及做出任何表情。
直到跟锦俏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尹老夫人才迟钝的扯出笑意。
“好,母子平安就好,我进去看看。”
——
而此时的安宁斋里,杜汐也被齐妈妈从床上喊醒。
“奶奶快起吧,去主院看看,老夫人没准都已经到了。”
杜汐刚刚睡着,揉着眼一脸的迷茫,“主院怎么了?”
“说夫人要生了。”
杜汐,“啊??”
她愣了那么一会儿,连忙扶着齐妈妈的手下床,在春桃的服侍下匆匆忙忙穿戴好衣物。
“这怎么突然就要生,我离开的时候还安安稳稳的啊。”
齐妈妈一边帮她系衣带,一边说,“夫人不是头胎了,自然发作起来就快一些。”
杜汐这才想起什么,抽空抬眼问齐妈妈。
“五爷呢?还在主院没回来?”
她原是带儿子回来后,想等等尹延昳的。
只是最近晚上,尹延昳折腾的实在厉害,谁知她一躺下,就很快睡着了。
这会儿还以为尹延昳仍然在主院听宗主谈事呢。
齐妈妈却是表情扭曲了一下,“五爷...”
杜汐下意识抬眼打量她,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哪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板下脸,扭头呵斥春桃,“还不去知会五爷一声!让他跟我去主院!”
要去,当然是夫妻俩一起去。
何况,今日宗主才高看了五爷一眼,要安排给他差事做,这时候他们当然要表现的亲近上心一些。
春桃匆匆忙忙跑出去传话。
杜汐恨得咬牙,“贱人!”
换做之前,她或许没这么在意尹延昳去薛莹房里过夜。
可经过这几夜的夫妻合寝,人总是会在拥有过之后,变得越发贪心。
杜汐气的几次运气,总算收拾好自己,同齐妈妈一起自里屋出来。
见尹延昳那边还没有动静,她脸色难看的掀帘子出了堂屋,正要去薛莹房里寻人,却见漆黑夜色里,有人提着灯笼跌跌撞撞自院中跑过来。
春桃逃也似的,仓皇失措惊喘连连,脚下一个踉跄就趴在了地上。
“不好了,不好了!奶奶!五爷他...他...”
灯笼滚落在一旁。
她连滚带爬的上了台阶,跪趴在地上,脸色惨白,话也说不清楚。
杜汐和齐妈妈面色惊怔,纷纷预感不好。
杜汐甚至忘了呼吸,颤声急问,“怎么?!怎么了五爷?!”
春桃怕的直哆嗦,抖着手指一个方向,“薛...薛氏房里,毒..中毒,两个人...”
春桃颤着声,话说的颠三倒四。
杜汐眼瞳骤然瞠瞪,下一瞬,整个人差点儿栽下台阶。
“奶奶!!”
——
此时的主院,已经恢复夜的宁静。
房里刚刚收拾齐整,陶邀已经困乏的睡了过去。
尹延君轻手轻脚自里屋退出来,就瞧见尹老夫人抱着小孙子坐在堂屋,脸上有疲惫,却不妨碍她满眼的慈蔼喜悦。
他神色温淡,徐步走上前,微微垂头仔细看了看襁褓里的小家伙。
小家伙还有些皮肤发红,但那面貌模样,却跟熠儿和婉婉不太像。
这一个,生的格外像陶邀。
真漂亮。
尹延君看着看着,唇畔浮起柔和笑意。
胡姑姑适时笑盈盈开口,“三公子真懂事,不吵不闹的乖乖睡着,这是怕吵醒夫人呢。”
尹延君面上笑痕越发明朗,他轻轻伸出手接过尹老夫人怀里的小小襁褓,稳稳抱在怀里,而后话语温缓说道。
“很晚了,既然邀邀母子平安,母亲也回萱室歇息吧,明日再来看孩子便是。”
尹老夫人眼睛还落在小孙子身上,听言无意识的点了点头,而后抬眼看向尹延君,放轻声询问。
“孩子睡在哪儿?先前可都准备好了?”
“他太小,先安置在我们耳房里,乳母一会儿也过来守着。”
尹老夫人便微微点头,没再说什么。
她扶着胡姑姑的手站起身,正要抬脚离开。
却在此时,堂屋帘子自外掀开,齐麟和黑衣佩刀的侍卫先后跨进来。
“宗主!宗主您快去安宁斋!救救五爷~!”
侍卫正是尹延昳身边的伍崖。
伍崖眉眼粗犷,此时脸白眼红,显然满脸的惊骇急切。
尹老夫人和胡姑姑齐齐愣住。
尹延君神色兀然冷肃,“慢慢说,什么事?”
从里屋出来的锦俏,慌忙上前自他怀里接过襁褓,抱着小公子退开两步。
“阿昳,阿昳怎么了?!”尹老夫人也在瞬间变色,紧紧盯着伍崖追问。
伍崖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眼眶红的差点要落泪,握着佩刀的手紧的青筋凸起,还直哆嗦。
“五爷,五爷去薛氏房里,陪她用了夜宵,就歇下了...,谁知他如何中了毒,他和薛氏都中了毒!宗主!您快...”
不等他说完,尹延君已经一道风似的卷了出去。
院子里,还传来他怒极呵斥的语声。
“齐麟!快让延修去安宁斋,再让延疏去褚苍阁取药!快去!!”
“是!宗主!”
尹老夫人眼儿一翻,胡姑姑白着脸正惊愕,没能扶住人,两人齐齐跌坐在地上。
胡姑姑声调都拐了弯儿,“老夫人~!!”
屋里头,陶邀被这一声惊醒。
她拨开床帏,听见外室里乱糟糟的,惊慌失措的叫喊声,还有孩子震天响的哭声。
陶邀心都提了起来,“怎么回事?出什么事?!”
谷雨慌慌张张跑出去看。
不一会儿,却是锦俏先抱着哭闹的小襁褓快步走进门,先前给小公子招来的乳母就紧随在她身后。
两人一进屋,乳母就连忙自锦俏怀里接过小襁褓,抱到矮榻上去坐下,解开衣襟喂奶,想安抚住哭闹不休的小公子。
满秋快步迎上前,“出什么事了?小公子为何闹腾...”
锦俏语速飞快打断她,“快出去帮忙,老夫人晕倒了,赶紧去请二先生!”
满秋愣了愣,看她神情肃穆焦灼,也不敢耽搁,连忙跑了出去。
锦俏两步走到床榻前,扶陶邀躺下,三言两语简单解释:
“奶奶安心,小公子没事,只是老夫人晕倒,胡姑姑喊了一声,惊醒了小公子。”
陶邀舒了口气,又压低声问她。
“出什么事了?老夫人为何突然晕倒?”
锦俏皱着眉,满眼复杂,“安宁斋的伍崖过来,说五爷跟薛氏中了毒,喊宗主赶快去救命!”
陶邀倒吸口气,“中毒?五弟和薛氏...”
她心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锦俏也是,脸上尽是忧色和不安,说话的声音轻的像是梦呓,怕被人听见。
“说是五爷回了院子,去看薛氏,在她房里用了夜宵,就熄灯歇下了。”
“看伍崖的样子,奴婢推测,不会是因为夫人临盆,消息传到安宁斋,下人去薛氏房里找五爷才发现的?”
陶邀手脚冰凉。
若是见血封喉的毒,或是毒发后时间已久...
“恐怕,是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