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延君指腹微捻,继而淡声说道。
“还有一件事...”
金隅墨神色郑重看向他,“尹宗主请说。”
“是有关明珠郡主。”
金隅墨眼睑微颤,“明珠...”
尹延君,“上次我同四弟自盛京城回返清丽,船行途中,明珠郡主乘船追来,我原本不欲应承京中势力的邀帖,也是怕引起陛下忌讳,所以当日才不好破例,还引起世子误会...”
金隅墨显然也想起当初在京中驿站,对尹延君出言不逊。
他一脸惭愧,站起身抱拳躬身行大礼。
“当日也是我一时心急,冒犯了尹宗主,如今这些日来,也深知宗主与府中诸位医师俱是济世救人品行高洁,名副其实,还请尹宗主海涵,隅墨在此向尹宗主赔不是。”
尹延君淡淡牵唇,抬手虚扶了他一把。
“世子不必放在心上,我只是随口一提,如今世子既然已至我清丽,对求医病患我们自然不会再袖手旁观,还是说回明珠郡主的事。”
金隅墨点点头,眼里尽是担忧,“明珠当日突然失踪,我只顾着为母妃之事烦心,竟一时失察,后来看到她的留书,知道她要来清丽,也曾想派人来寻她。”
他表情有些讪讪,“不瞒尹宗主,我派来的人知晓明珠已经进了清丽府,得知她得到救治,我实是放了心的,便没再过问此事。”
“我想着等她好些,自然会再书信与我。”
“前段时日,也是因为收到明珠的书信,我才鼓起勇气,带着母妃赶来清丽...”
所以金明珠不再受延修掌控,还趁机从他身边逃走,且联系过金隅墨。
尹延君温眉善睐笑了笑,“世子来了这么久,为何不打听郡主的事?”
金隅墨淡笑摇头,“明珠信中说了,她的毒已解,清丽府医德高尚,从不拒患,要我带母妃亲自来清丽求医,至于她,有些私事要去办。”
金明珠不再受尹延修掌控,还反过来拿捏起他。
不止打破约定,要誉王妃来清丽府求医,不再指望尹延修,甚至还从尹延修身边逃走,吊的他不得不四处追踪。
尹延君指腹摸搓,咂摸出一些其他的意味。
明珠郡主这‘私事’,不能就是绕着延修转?
见他沉凝不语,金隅墨试探开口,“尹宗主?”
尹延君眼皮上掀,看了看他,淡淡牵唇。
“我正是想同世子解释,明珠郡主已经离开清丽府的事,不曾想世子竟然已知,倒也免去我一番口舌。”
金隅墨笑了笑。
尹延君继续道,“另外,二殿下十分关怀世子与王妃的状况,今日一早我便收到他书信,故此特地推延手上事务,特地来看望世子和王妃。”
金隅墨笑意微僵,眼眸动了动,看似惊讶的接话。
“二殿下?”
尹延君温笑,“怎么,世子和王妃到清丽来求医,不正是二殿下指点?”
金隅墨磕巴了一下,“这,不...”
尹延君没等他说,“二殿下在信中已与我说明,他知晓我不欲与京中势力牵扯,故而才劝世子带王妃离开盛京,悄悄赶来清丽求治,如此我自然不好拒之门外,不止如此,殿下尚且怕我对王妃病情不够用心,还亲自解释交代了一番,对世子和王妃的关照之心可鉴。”
“世子放心,眼下收徒大会即将落幕,日后我得出空闲,势必常来看望王妃。”
金隅墨听他这番话,也不知道有意解释让他安心,还是暗潮热讽刺他和二皇子耍此心机。
他见尹延君站起身,连忙跟着站起来。
“尹宗主,这件事其实...”
尹延君淡笑颔首,似是不欲多谈,便淡淡告辞。
“我那边还有事,今日便先走了,改日再来拜访世子和王妃。”
“尹宗主,尹宗主你...”
金隅墨追到堂屋外,尹延君负着手头也不回,健步如飞的离开了庭院。
金隅墨架着手立在院中,怔怔看着院门外渐行渐远的殷红背影,半晌轻轻嘶了一声。
“二殿下...?何必写这么一封信呢...”
——
离开誉王府诸人所住的院落,尹延君已经差不多试探出自己想知道的事。
从金隅墨意图解释,而并非错愕诧异的反应来看。
他来清丽,果然又二皇子的提点。
回到外书房,尹延君坐在围椅中沉凝许久。
最终还是书信一纸,塞进竹筒,走到廊下招来鹰隼,给尹延修鹰隼传书。
不管怎么说,已经埋在二皇子身体内的毒,是尹延修做的。
要掌控他,还是得延修来。
比起大事,什么私事,最好还是放一放。
消息送出去,尹延君在外书房静下心来,快速翻阅了剩下的考卷。
临近午膳前,齐麟赶回来,主仆俩回了主院。
屋里头正在摆膳,尹延君掀帘子进去,齐麟便立在廊下等了会儿,听不到吩咐,也准备下去用膳。
主院后头有小厨房,平素为了方便伺候主子,他们这些近身侍候的人,都是在小厨房里用膳。
齐麟拐过廊道,正撞上从小厨房回来的谷雨。
他淡淡颔首算是打招呼,却没料到谷雨整个人反应一僵,杏眼儿瞪圆,埋头就从他身边跑了。
跑就算了,还贴着墙根儿,生怕蹭到他一片衣角。
齐麟,“......”
面无表情回头看了一眼,齐麟一脸莫名,抬脚继续往小厨房走。
他在小厨房快速用完膳,准备这番主屋时,同赶来用膳的锦俏和满秋擦肩而过。
两人说说笑笑,还热情打招呼。
“齐侍卫。”
齐麟牵唇点头,目不斜视地回了主屋。
满秋回头瞥他一眼,啧啧有声,“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都是伺候宗主和夫人,他却见谁都不讲话的,怎么可能娶得上媳妇儿?可怜齐管事愁白了头发...”
锦俏好笑的扯了她一把,“赶紧用膳,少议论人。”
齐麟走远了听不见,到了主屋门外,又瞧见立在廊下的谷雨。
那小丫鬟瞧见他,又是蹙眉瞪眼,扭头就快步往西厢房的方向走去。
齐麟,“......”
就是再反应迟钝,也意识到这是在躲他。
简直无语,他哪里得罪谷雨了吗?
仔细回想,从故渊回来后,一直替宗主办事跑来跑去,也没时间得罪谁啊。
齐麟立在主屋门外,抱着剑沉思了片刻。
想不通,干脆也不想了。
女人就是麻烦。
反正他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