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尹延君的确亲自陪着陶万金早出晚归。
至于岳婿俩是如何处理店铺事宜的,陶邀也没再过问。
因为唐伯拿年关将至,府里许多琐事来过问她。
以至于她回到娘家,却破天荒的开始处理起中馈来。
陶邀有些哭笑不得,“您这是何必?我父亲这些年,一直将府里事都托付给唐伯,这方面您比我精通,做什么还来过问我?”
唐伯握着手,脸上笑呵呵的。
“姑娘好容易回来一趟,老爷又叮嘱了要好好招待清丽府的客人,咱们江南和清丽的节俗民风都有出入,老奴生怕哪里做的不好,自然要事事过问姑娘。”
陶邀有些无奈,“您不要这样,我们是回家,又不是来做客。”
唐伯笑叹一声,“话不能这么说,姑娘如今都是清丽府的宗主夫人了,日后再回江南来过年,怕也是...没有机会了,老奴就想,事事尽善尽美,让姑娘和姑爷,还有老爷,大伙儿,在江南过好这个年。”
他说着掩着袖子,有些感慨的拭了拭眼尾。
陶邀瞳色微缓,也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日后江南府再没有陶家,她们自然也不会再回江南过年。
相信府里这些老人,知道要随着她们去清丽,离开生活了几十年的故乡,也是心里滋味百生。
她不再推辞,干脆笑盈盈道。
“不错,今年于我们来说,的确不一样,应当比往年更热闹些,唐伯,让大家都商议商议,怎么办个热闹的年节,不框外的提议都采纳,别给我父亲省银子,咱们好好庆祝庆祝要搬新家。”
唐伯含着泪,忙不迭点头,“唉!”
他也没耽搁,调整了下情绪,便开始跟陶邀商议备年货,备年礼,以及给下头人发红例的事儿。
陶府过去每年年节,都会给家里仆从们发三倍月例,让大家过个好年。
陶邀说,“今年一样按照往年的发,就是要登记好,跟着我们去清丽的,都有哪些人,倘若在江南有家有口舍不得离开的,也多给一笔遣散银,尽最后一点主仆情谊吧。”
唐伯点点头,“是,小姐。”
商量完事,唐伯从锦绣芳华里出来,一脸的感慨。
小姐过去从未打理过这些,如今做了清丽府的宗主夫人,守着家大业大的清丽府,这些事过问起来也很得心应手,一定是吃了很多苦才磨砺出来的。
这么想着,唐伯未免生出几分‘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心酸和欣慰。
他一手带大的陶邀,说句逾越的,拿她当亲闺女。
他怎么能不心疼,不欣慰?
唐伯又是眼酸又是叹气,想的入神,拐上石桥,没瞧见一个小家伙迈着小短腿吭哧吭哧跑上来,扑的一下撞在他腿上。
唐伯一愣,就见一个小娃娃一个屁墩儿摔下去,眼瞧咕噜噜就要顺着桥坡滚下去,顿时大惊失色。
“唉~~!”
好在没等他低腰伸手,一道黑影从桥下一个箭步冲上来,一把薅住小娃娃衣领将人拎了起来。
唐伯大松口气,瞧见来人,一脸万幸的笑呵呵迎上前。
“多亏齐侍卫啦!看我这老眼昏花,都没瞧着这孩子...”
齐麟拎着平哥儿,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没等唐伯说完,被他拎在手里的平哥儿因为摔了屁墩儿,又滚了两个跟头,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唐伯张着嘴呆住。
齐麟眉心紧皱,拎着手里扑腾大哭的小娃娃僵了手臂。
唐伯看他也不会哄孩子,正急的要伸手去抱,一旁就传来惊慌的大喊。
“平哥儿!怎么哭了?”
谷雨慌慌张张跑过来,手里还拿着顶小帽子。
一眼瞧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平哥儿,被齐麟拎小鸡崽子似的拎在手里,连忙扑上前去将小家伙一把夺进怀里,还满眼警惕和责怪的瞪着齐麟气吼。
“你别那么拎他,他会害怕!”
齐麟额角抽搐,无语的抿住唇。
唐伯咳的一声,就要解释,“谷雨丫头...”
“这怎么头还磕破了!”
谷雨拍着平哥儿安抚,一眼瞧见他哭的眼泪鼻涕糊了满脸,脑门儿上磕破了一片青紫,心疼不行,又惊又后怕的盯着唐伯和齐麟来回看。
“这怎么回事儿啊?!我才捡个帽子的功夫,平哥儿怎么磕成这样了?”
齐麟冷着脸没开口。
唐伯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怪我,从桥上下来没瞧见,给这小家伙撞翻了,差点儿滚下去,还好被齐侍卫及时赶到,一把给捞住了...”
谷雨杏眸瞪圆,眼神飞快地瞥向齐麟。
齐麟摇摇头,什么都没说,板着脸快步越过石桥,往主楼的方向走去。
谷雨眨巴眨巴眼,脸上表情不太自然。
她方才冲冷冰冰的齐侍卫吼了...
唐伯看平哥儿搂着谷雨脖子娃娃哭着脸都红了,连忙提醒她。
“谷雨丫头,你快看看孩子是不磕坏了?我赶紧让人去找大夫来给看看!”
谷雨恍惚回神,对上他一脸的愧疚,连忙一边安抚平哥儿,一边扯出抹笑说道。
“没事没事,平哥儿就是皮一些,动不动磕着碰着,没事儿唐伯,我哄哄他就好了,你快去忙吧!”
“那你也好好看看,这么小的孩子滚下来,我怕是...”
“真没事儿!有事儿我跟您说,我先抱他回屋了啊!”
谷雨没等他说完,连忙抱着闹腾的平哥儿快步往回廊那边走去,准备将他抱回下人房。
可不敢让他一直在院子里大哭大叫,再惊动了夫人怎么好?
唐伯唉了一声,看她着急忙慌离开的背影,也没来得及再说什么。
最后叹了口气摇摇头,只能先去忙别的事,回头闲下来再来看看这孩子。
谷雨将孩子抱回自己屋,连忙将门关上,搂着平哥儿安抚了好一通,才将他安抚下来。
看着小家伙缩在怀里抽抽噎噎的可怜样,再看他额头鼓起的包,谷雨自责死了。
这趟回来,清丽府跟来的仆人都安置在锦绣芳华这大院里。
因着锦俏的关系,陶邀待平哥儿也不同,时常让人抱去暖阁陪两个孩子一起玩儿。
小一些的孩子,总是喜欢稍大一点儿的孩子。
方才是小公子和姑娘在闹觉,锦俏抽空将平哥儿送回来,暂时交给谷雨看。
谷雨昨晚在屋里当值,今日休沐半天,要不是平哥儿奶奶趁孙子不在,就去跟江南府的老姐妹走动,锦俏也不会将平哥儿送去谷雨屋里吵她补觉。
谁知道平哥儿闹腾,谷雨只好带他出来玩儿,顺便等平哥儿奶奶回来。
因着平哥儿将帽子摘了丢出去,谷雨只好走到流渠边去捡。
这一转眼的功夫,孩子就给磕成了这样。
捱到午膳前,锦俏抽空找过来。
看见儿子头磕了包,再听谷雨沮丧的一番复述,倒也没说什么。
“好了,小孩子磕一下碰一下还不正常?你快再躺会儿,一会儿满秋给你带午膳回来,我将平哥儿先抱回去了。”
她转身要走,谷雨连忙拽住她,“姐...”
锦俏停住脚,看她吞吞吐吐一脸别扭,有些好笑。
“怎么了?”
谷雨扁嘴,“我刚才以为是平哥儿被齐侍卫吓着了,谁知道我误会了,闹这么大一场乌龙...”
锦俏嗔她一眼,“你跟满秋,你们对齐侍卫是不是有什么偏见?”
“我不管你,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最好跟人家赔个不是。”
谷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