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悲痛欲绝地望了眼身旁的女人和孩子,他们已经倒地。手里身不由己颤颤巍巍拿着的锋利的刀,刀尖正对着自己。他当然明白发生了什么,是自己当初无意间发现东家车子被方世伟动了手脚,那天出事前作为司机的自己因为胆小不敢说出真相,只好推说自己生病请假才逃脱了死亡的厄运。事后装聋作哑,可见到小姐被方世伟蒙蔽还是于心不忍,加上内心的自责,便冒着生命危险偷偷将事实告知胡杰。现在,正遭受方世伟恶毒的报复,他不知使了什么妖术竟让自己杀了妻子和孩子。此刻正轮到自己,男人双眼一闭,无可奈何地放弃了抵抗……
邓季山忍着伤痛坐在车内,继续发功。身后,一双双惨白的手散发着幽幽蓝光前赴后继伸向邓季山肩膀,两双婴儿血手印围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女人悠悠转着……
秘密渐渐被揭晓……
那个独自在家心脏病突发的老头,竟然是在手术室里给胡杰接生的医生。被盗的墓旁男尸,是与方世伟沆瀣一气合谋夺取胡杰家产的律师。还有那暴死的老太太,其实就是在手术室里给胡杰接生的护士长。他们与方世伟蛇鼠一窝相互勾结合谋杀死了胡杰。那双无辜带着求助的眼神,正是胡杰当时在手术室里留给他们最后的印象。他们构造出虚假的景象蒙骗了外人,让外人以为胡杰是死于难产。然而,胡杰至死都得不到安息。方世伟坏事做尽,做贼心虚的他竟请了位高人将胡杰魂魄禁锢起来。
那个别苑小筑其实就是胡家原来的地址,现在那个方家是后来搬过去与方梦妮三人一起住的地方。方世伟之所以不敢搬离,是因为那里压着胡杰的魂魄。只是后来胡杰得贵人相助,逃脱的残魂得到重塑而得以脱离方世伟的控制。
胡杰为了复仇,隐忍多年,为的就是让方世伟付出代价。然而,当年的方世伟得知胡杰残魂的存在后,为了彻底铲除掉胡杰竟狠心到让自己的亲妹妹方梦妮作为诱饵,幸好没有得逞。那所谓高人的镇压一度使胡杰畏首畏尾,不敢轻举妄动,直到桂燕枝的出现事情才有转机。为了救出方梦妮,胡杰绞尽脑汁甚至引导桂燕枝去别苑小筑寻方梦妮。
可惜这一切都被狡黠多疑的方世伟所洞察,他先一步处理掉桂燕枝。这让胡杰很是自责不已,自知是自己连累了她,让她成了孤魂野鬼,心里万般难受。真的后悔将她拉下水,只是现在后悔也已无用了。人已死,魂也被禁锢,只有飘忽不定的残魂若隐若现。为了不让那高人察觉到桂燕枝的残魂,胡杰不得不将她带到身边将她藏起来。
直到叶紫那晚被害,胡杰知道这正是自己一直在暗处静静等待的时机。当夜,胡杰便偷偷将叶紫尸首挂于学校外那棵树上,就是想引发社会上的舆论关注,从而能将方世伟的恶行公诸于世。可万万没想到,方世伟竟生生能将这种事也压下来。可见他的底已盘根错节根深蒂固到何种程度。这更让胡杰愤愤不平,发誓就算魂飞魄散也要跟方世伟同归于尽。当桂燕枝知道好友叶紫出事后便央求胡杰,让她见叶紫一面。桂燕枝这样才被胡杰领到那棵树下,只是直到现在桂燕枝都不曾见到叶紫的魂……
后座上,那位脸色苍白但细看下还是蛮清纯的红衣女人,正坐在躺在后座一身发白此刻却昏睡过去的女人身边。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了。就在方才,那个自称“方梦妮”的白影正步步悄然接近邓季山欲偷袭之际,红衣女人及时出现,挡在邓季山身后。白影看清来者却来不及收手,如刀般坚硬且锋利的手已然插穿红衣女人的腹部。就像当初猛然看见方正严时一样,手里的动作虽在继续可眼里却充斥着泪水。当泪水滑落到地面一刹那,一道黄符将白影击晕……
那是邓季山发现后出手了,见在别苑小筑时出现过的女鬼再次现身并救下自己时,他就已经猜出她是谁。
此时气若游丝,若隐若现的红衣女人正深情地望着这位自己昔日的好友兼姐妹。她知道自己大限将至,虽还有不甘还有遗憾,但能救出她,让她脱离魔爪的控制她就心满意足了。此刻最大的愿望,也是最后的愿望就是想让她睁眼好好看一看自己。也算是自己对她的最后告别。可惜,她知道她等不了了。嘴角一抽,向邓季山微微一笑以示感谢,就这样带着无尽思念泪眼婆娑渐渐消散殆尽,而身旁的那个她虽未睁眼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眼角流下伤心的泪水。
副驾驶座上的邓季山眼巴巴看着胡杰的魂就此消散,无力回天,顿时愀然作色,心如刀割。也不知道胡杰离去多久,心神不宁的邓季山依旧呆呆坐在副驾驶座上无法释怀。那颗隐隐作痛的心一直在滴血,或许是为了胡杰,或许是为了方梦妮,又或许是那三姐妹……邓季山此时也无法说清楚。
直到身旁驾驶座上的白齐有所动静,他才缓缓看向白齐。他知道不可能当无事发生,已无法再隐瞒下去,方才与人斗法因自己功力消减无法用结界隔离,恐怕白齐已全然知晓。他想选择坦然相告,但又不知该如何说起。正欲言又止时,却看到对面脸色凝重沉默不语的白齐也正看着自己……
“我……”邓季山想解释,却最终难以启齿,刚说出的“我”字,剩下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了。
白齐没有继续等待邓季山的答案,甩开凝重的表情,笑道:“山哥,我知道了。你也不用解释,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嗯?白齐突如其来的一百八十度转变登时让邓季山无所适从。这家伙该不会是被自己吓傻了吧?什么叫以后都听自己的?之前他不还是很自信很从容的样子吗?现在怎么会如此听话?想到这,邓季山半开玩笑道:“我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小弟啊?怎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白齐一听,干涩一笑,“山哥,别耍我了。”突然想到什么,神色紧张道:“那个……”向四周胡乱张望,眼神停留在后座那一身发白的女人身上,“她没事了吗?”
“她已经脱离对方的控制,现在没事了。”邓季山也不遮遮掩掩,老老实实回答道,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你不必害怕。”
“害怕?”白齐听了邓季山后面那句话不由笑道,“有你在,我怕什么?”话音刚落,却又紧张地问道:“山哥……不是还有另外一个呢?”
邓季山自然知道他指的是那位高人,既然没打算隐瞒,就实话实说吧。“那个……他的魂已收,现在就是个虚壳。已经没有威胁了,不必再在意他。”
“虚壳?那他虚壳在哪儿呢?”白齐显然不放心,打破沙锅问到底。
“这个……谁知道呢?既然没有了魂,一个痴痴呆呆的虚壳就让他在那儿呆着吧。”邓季山正说着,耳畔忽然响起一道道从远方传来杂乱的声音……刚开始是女人们的对话,接着是男人们的谈话,然后是一个急促的喘息声。听起来,很慌张很无助。是那支笔传来的声音,似乎是有人无意间触碰到了符咒。与此同时,邓季山也知道了那个天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