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此时的邓季山不该在真实的外界,这棵树又怎么会出现在眼前?难道跟哥哥刚刚打破的结界有关?这里究竟是梦虚幻境,还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阴曹地府?
若说这里是梦虚幻境,自己又怎么会感到如此真实的存在?若说这里是阴曹地府,那又为什么只看见这棵树?如果两者皆不是,那这里又是哪儿?
邓季山脑子有点懵了,看了眼胸前佩戴的黑坠子,还在燃烧,只是火焰已压在环内,也没有冒烟,远远乍看像是颗发光的宝石。
奇怪,这火怎么不烫?非但不烫,还带着点寒冷。
邓季山勉强抛去杂念,稍稍静下心来,聚精会神细细琢磨,方发觉这胸前幽蓝火焰与其他火焰的不同之处。
胸前的寒气渐扩散,随血液蔓延至全身,刚那股力量正是来自这寒气。莫非这就是父亲告诉他的家族族徽所蕴含的亡灵凝聚力?难道哥哥将它激活了?可是哥哥又是怎么知道他有难,及时为他解围?难不成是自己吃了那药丸子的原由吗?记得上次吃那药丸子时父亲出现了,而这次哥哥来搭救自己,这么说来,上次父亲的出现并非是巧合。
这黑药丸子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为何每次服用都让他命悬一线?
还未来及理清头绪,一阵强烈的电波直击脑神经,邓季山浑身打了个激灵。抬头定睛一看,只见那树干上方两个螺旋状的树皮正悠悠旋转,就像人的两颗眼珠子不停滚动。
邓季山一愣,是自己眼花还是......说不清道不明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只见他用手背狠狠搓双眼,仰头再看,嗯?那树皮还在旋转。
带着好奇邓季山小心翼翼走近那棵树,就在这时他身边的空气出现阵阵纹动,胸前族徽的火焰变得更冷。
也不知道是自己走的,还是树在移动,忽地一下树已在跟前。那螺旋状的树皮不断扩大,充斥着邓季山眼球,不知怎的,一股吸力将邓季山猛地吸进树干,里面是一处整洁的房间。
一个女人出现在眼前,吓了邓季山一跳,正要张口解释,却发现自己原来在镜子里,而那女人是在照镜子。
女人深邃的眼眸像是磁铁般深深吸引着邓季山的眼睛,一双有故事的眼睛让邓季山的目光无法抽离。
眼前这幕一晃,说变就变,此时邓季山已不在那整洁的房间,而是在凌乱的饭厅一家三口的面前。男人很惊慌,女人和孩子已经倒地,男人颤抖的手拿着一把锋利的刀,面带惊恐地向自己挥霍。乱刀下,鲜血飞溅,邓季山来不及躲闪,血溅到脸上。
一时惶恐,邓季山转身躲避,却发现在身后镜子里出现的不是自己,而是刚刚那女人。
女人表情呆滞,眼里倒映出一张男人的脸,他嘴里正念念有词。
那男人的嘴越念越快,女人终于忍受不住,痛苦地仰天长啸。一番天旋地转后,女人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婴儿,是那般可爱惹人怜惜。一道黑墙在女人身后渐行渐近,怀里的婴儿早已不知去向。女人彷徨地站在那儿,就像一个牵线木偶,任由主人摆布。
邓季山心脏一搐,发现自己呆在一个暗无天日的房间里,一张窅不可测的脸,穿着一套护士装在面前晃来晃去。
吃药打针,打针吃药,好像除了这个就没别的可做。
昏天暗地的日子让邓季山精神萎靡,但情感上却没有厌恶,事实上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双手突然被人束缚,挣扎也是徒劳无功。有人将自己抬往一处布满阵法的神坛,邓季山感到无助,只有乖乖地听从吩咐,甚至连声“不”也没说。
仪式进行得十分顺利,在即将结束的时候,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彻底让他崩溃。醒来后,方发觉自己已经身轻如燕,长留在此。
不,这绝对不是自己。
邓季山猛然清醒,胸前坠子的火焰变得异常寒冷,那惨白夹着的幽蓝变得更亮。
邓季山低头细细端详着坠子,只见它那本是光滑的表面渐渐出现凹凸,像是什么符号但又不完整。凹凸处在吞噬着火焰,如若告诫别人它的威力不容小觊。
邓季山伸手想触摸黑坠子,举起的手却让他大吃一惊,这芊芊细手哪是自己的,分明是那女人的。不知道是火焰的原因还是那凹凸符号的奥妙,邓季山的坠子与那女人的手一相碰,竟相互排斥,一不留神,邓季山被摔出树干。
邓季山正要爬起,却发现自己原来坐在车上,并未移动过。而胸前坠子的火焰早已熄灭,只留下凹凸不平的横横竖竖。
邓季山抚摸着这些不完整的符号,思绪杳渺。这些符号代表着什么?这棵树里的魂究竟是谁的?那女人现在在哪儿?这般想着,邓季山走下车,抬头望向那两个螺旋状树皮,只见那树皮的旋状纹逐渐浅化,慢慢消失,就像两只耷拉着眼皮的眼。
她究竟想告诉他什么?还是她在向他求助?求助?一想到这里,邓季山突然想到了一些事。这手法怎么似曾相识?这般熟悉的感觉,对了,那三女鬼的魂不正是被埋在树底下吗?
这么说来,难道这女人跟那三女鬼的遭遇所属一人所为。
邓季山憬然有悟,难怪阿霞会带他来这里,这里果真与那些女鬼有联系。
可是,自己家族族徽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那女人的亡灵在召唤它?还是说只要它得到一个亡灵就会吸收其力量而后化为自己所有?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个族徽岂不是等于一个容器?一个装有无数个亡灵的容器,一旦它醒了,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他会被这些亡灵所吞噬吗?还是他将成为这些亡灵的主人?
千头万绪的邓季山并未留意阿霞的窘相,自顾着沉思,忽略了阿霞从不远处投来的无助眼光。
没法子,见自己寻求不到邓季山的目光,阿霞只好一人失落地回到邓季山身旁。当阿霞走近,邓季山还在惆怅不已,见到邓季山的异样,阿霞好奇问道:“你怎么了?”
听见阿霞的声音,邓季山慌忙抬头,用一笑来掩饰自己的不安。
顿了会儿,想起阿霞口中的女孩,又问道:“女孩呢?”其实,阿霞不必回答,他也知道,这个结果是他预料之中。
“那个......”阿霞依依呀呀了半天,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见邓季山已上车。难道他生气了?还是说他认为她在说谎?阿霞一想到这,心有不甘,忙跟上车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