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iza从方正严家匆匆出来,在的士内整理了一下情绪便回到学校。
今早又是平凡的一朝,见到门口保安老蒋,Eliza微笑道:“早晨。”
而老蒋的反应却很奇怪,像是电击一般从座位弹了起来,结结巴巴地回了句。
Eliza权当没看见,直径往办公室走去。其实,老蒋的反应说奇怪也不怪,这事还得从两个月前说起。
两个月前,学校这里发生了一起离奇的命案。死者叫叶紫,是Eliza的学生。这个女孩家里很富裕,母亲是职业妈咪,父亲是商海的佼佼者。一向家庭教育很严的叶紫,其实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
兴许是因为她的乐观大方深深吸引了来这里就读的贫困生,那些遭人白眼的学生无不例外都跟她成了好友。当然,这当中也包括桂燕枝。
叶紫不是个内敛的女孩,她喜欢谈笑风生,乐于助人,还不时拿自己开玩笑。
入学不久,她的一言一行便被校方所注视,主张平等教育的方校董当然义不容辞地在校内大肆宣传。
从此,叶紫不知不觉地成为了学校的典范。所有人的目光都对准她,一时间成为校内风云人物。当上众人之焦距也未必是件好事,对于那些已经根深蒂固有贵贱之分思想的学生而言,她就是个异类。有甚者还戏谑说,她纯粹是在显摆,在那些穷人面前当耶稣,没什么值得骄傲。但叶紫对于这些风言风语只是付之一笑。
正是如此乐观向上的女孩竟然选择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是那么不可思议,让人匪夷所思。
平日里的好友接到噩耗不禁泫然,那些一旁看戏的,不是漠然就是无情地嘲笑。然后,流短蜚长接踵而至。校内引起轩然大波,轰动一时。
学校高层为此日夜头疼,没有召开记者会,官方只是内部表态,公布了一个所谓警方调查的结果。
那就是叶紫的父亲,这位在商海里打滚多年的佼佼者,因经营不善导致公司面临破产,即将步入耳顺之年的他无法面对这样的挫折,最后选择失踪;第三任太太也就是叶紫的母亲,在种种压力下精神紧张,焦虑万分而卧病不起。这一切让绝望的叶紫同学对生活失去了信心,所以才选择这样的方式离开。
调查结果在校内不胫而走,那些流言蜚语非但没压下,更是变本加厉纷至沓来席卷一片。
校方高层见如意算盘打错,个个额头直冒冷汗。一些诽谤污蔑的,嘲笑讥讽的,藐视辱骂的纷纷从天而降。而这些谩骂的焦点不是别人,正是这位中五的班主任陈sir。
当时的Eliza感到十分无奈,虽说那是自己的学生,但她的死跟自己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从某个角度而言,自己也是位受害者,对于叶紫她同样感到悲哀惋惜。
官方已清清楚楚表明叶紫是因家变方这样的,然而那些家长竟蛮横无理,硬是无中生有,说是班主任教导无方,不会将孩子从低谷引导出来,才会导致惨剧发生。也不晓得谁是发起人,一传十,十传百的,在校门口参加集会的人联翩而至,场面一时失控。
学校的保安老蒋理所当然挺身而出,维护学校应有的秩序。但最终还是失败,校方因此还责怪过他。
就在众人逼迫Eliza引咎辞职,千钧一发之际,方校董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竟让大伙儿息事宁人,既劝住了家长的无理取闹,也止住了学生的寻事生非。大难临头的Eliza啼笑皆非地接受了这样一个结果,保住工作,但职位降级。不再是班主任的Eliza表面上显得轻松许多,但心情直至现在还是无法好转。
拖着沉重的步伐,Eliza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楼道上,一个陌生人引起了她的注意。那人一头地中海,身穿企领白色中山装,带着一副老式黑框眼镜,满脸横肉。纵然如此,那人却有着雍容大雅的举止。
他是谁?Eliza心中顿感疑惑,学校今天可没接到通知有人来访。
只见那人伫立在墙边,看着墙上的成绩单就像观赏着一副回味无穷的油画。正面迎来方校董的秘书,mR Leung。
“高老先生,让您久等,不好意思。”
见到那人,梁秘书赶紧一副卑躬屈膝的摸样迎了上去。那人见了梁永鸣只是淡淡点头,又听梁永鸣笑道:“这边请。”随即做了个“请”的手势。那人便随他去了。走在前方,梁永鸣不知为什么特地回头看了眼Eliza,又继续往前走了。
Eliza兀立在楼道上,望着这一幕,脑海里不断翻腾,那人似乎在哪见过,可一时间想不起来。
身后,突如其来窜出一个身影,定睛一看,那是自己方才打招呼的门口保安老蒋。急急忙忙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对自己视而不见。“蒋叔,您这么急,是去哪儿?”
Eliza的声音其实很温和,但在他听来却是像恶魔的吼叫,也不是老蒋一人这般,而是那命案后这学校的师生对Eliza的态度多多少少都有所变化。
琢磨了一会儿,老蒋转身道:“陈sir,我没看见你......我......没想去哪儿,洗手间......洗手间。”
话音刚落,只听前方梁永鸣朝他喊,“蒋叔,客人到了。”老蒋忙惊慌失措地丢下莫名其妙的Eliza,转身匆忙离开。
知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Eliza蹙了下眉,老蒋只是保安,一向不尚酬酢周旋,怎么这会儿让他接待客人?
踌躇片刻后,Eliza决定跟上去看个究竟。小心翼翼地随老蒋来到会议室,只见他进去后,梁永鸣便将门严严实实地关了起来。为了不引人注意,Eliza将高跟鞋脱下,装作鞋有问题,隔墙倾听。
会议室很大,他们说话又很小声,没听见姓高的老头在说什么,倒是老蒋情绪有点激动,说话声音也大些,隐隐约约听他断断续续说,这几天碰到个怪人,是个女孩,总爱在校门口那棵树下徘徊,不敢张扬,只报告了方校董等等之类的话。
Eliza总不能一直装下去,听了半会儿,事情虽还没有头绪,但还是不得不离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想着会议室里的那些人,不安的思绪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