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幽暗的密室里,一个身着深色西服,脸色阴沉的老头,正用疑虑的眼神审视着对面站着的一脸憔悴的女人。
女人眼里都是通红的血丝,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面对着圆头圆脑的老头,唇角微动,欲言又止。
“你不该来找我。”
老头冷漠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脸上依旧是那副表情。
老头的冷淡让女人彻底崩溃,“不该?”有气无力却又是带着几分鄙夷,“不该做的事多着呢。我不来找你,还能找谁?”女人轻轻拭去脸上的泪印,慢慢走向老头。
“你真是不听话。”
老头似乎要发火,却话锋一转,软了下来。
“我知道你难过,一个人不好受,但冒这么大的险来找我,有必要吗?警察在四处找你,你却躲在我这耗着也不是办法。你究竟想怎样?”
老头话音刚落,未等女人答话,便迫不及待问道:“钱吗?我给。”
“说到钱你一向是大方的,”女人已走到老头跟前,单薄的身子似乎一阵风刮来便会倒下,“但钱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又有什么用呢?”
老头一听,心里一凛,“不要做傻事,”半劝半要挟地对女人说道。
“想开点,你还年轻,万事好商量。”
“好一个万事好商量,”女人哽咽地说道,“来找你的人难道都是为了钱吗?钱,钱,钱,你难道就不会说点别的?钱能换回我妈的命吗?钱能救救我女儿吗?她现在正躺在医院里,我还不敢去看她,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女人越说越发激动,以致血液冲上头脑,满脸彤红。
“好了,够了,不要再吼了。”老头阻止道,“从新闻里我已经知道了,你不用再提醒我,我知道该怎么做。”
老头把脸低下,似乎是要避开女人狠毒的眼光,但又极快地再次仰起头,换了一副嘴脸,微笑道:“难道你真的不需要钱吗?你女儿正躺在医院,你的那儿点薪金够用吗?你妈的丧礼怎么办?还有,警察那边,你打算怎么说?”
字里行间透着一股漠然的冷,女人受不了了,“我女儿?难道就不是你女儿?你看着自己的女儿躺在医院就真的这么无所谓吗?”
“够了,”老头厉声喝道,“说了多少遍,这事你不准再提,我们可是有协议的。”
“那协议是你跟我母亲的,关我什么事?何况当时我不愿意,是你们逼我这么做的,害我家破人亡,有钱又怎样?顶个屁用,还我妈,还我女儿。”女人再也憋不住,声嘶力竭对着老头大声嚷道。
老头歪着脑门,眯着眼,注视着她,半晌方张嘴说,“我说,你就别得寸进尺了,太贪心可不好。毕竟,这些年我一直都是有给你钱的,不管是你妈还是你,或是你女儿,我都已经尽量照顾了,你还想得到什么?现在,她弄成这样也不是我愿意的,而你却在我这发飙。我忍无可忍的时候,你是知道我的手段的,何必做些鸡蛋砸石头的事呢。”
已是极度悲哀的女人本就悲愤难忍,听他这般说更是火冒三丈。
“你以为你给钱我们是为什么,还不是堵我们的嘴,怕我们将你的丑事说出去。你这个大人物,当然是要忌讳一点的,要不然怎么能成为......”
女人骂着骂着,突然忆起了一些事,忙住了嘴,再看老头,正用冰冷的目光望着自己,知道自己没有退路,索性豁出去。
“我只要我女儿活,其他的悉随尊便。”
老头面无表情,仍旧用冰冷的目光看着她,犹如一尊雕像,让人琢磨不透。
“你倒是说话呀?”女人急切地问道。
暗室里,鸦雀无声,老头还是一声不吭地站在那儿。
看样子,他是不会答应了,女人失望了,鼻子一酸,眼眶一红,原就红肿的眼一下子流淌出恨恨的泪水。
为什么当初这么傻,要听从母亲的安排?要不然现在也不会沦落至此,她也不会摇尾乞怜地在他跟前求助,她的丈夫也不会因此而丧命。还有女儿所受的罪,这种种的恶果到底是谁种下的?
她恨,恨母亲,或许吧;她恨,恨眼前这个男人,绝对的;她恨,恨自己没有主见,活该自己受罪。只是,女儿,她连累了她。她不应该受到这种罪的,她对不起她。
纷乱的思绪正一股脑的涌进女人脑海之际,只听老头悠悠说道:“别胡思乱想,还有我呢。”
女人奋力地摇着头,那满脑子宛如被蛆所侵蚀,疼痛难忍。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究竟什么时候是真的,什么时候是假的?你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我统统不知道......”
老头从未见过她如此癫狂,看来这次她的确受到很大打击,不由生出怜悯之色,伸出双手将女人搂在怀里,轻声安慰道:“好了,还有我,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