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从玲珑剔透的窗棂折射出一个女人的影子,忽儿远忽儿近。
房内,传出规律的踱步声,似乎是那人有一堆心事正在房里来回徘徊。
突然,木门被打开,一位身着白段,古稀之年的妇人一脸肃容跨步走出,沿着走廊来到另一处静谧的房间。这里,房门紧闭,屋内无声无息。
老妇站在门前犹豫片刻后,轻轻推开木门,悄然走进房间。房间里的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仿佛主人只是在上一秒刚离开一般。然而这里的主人在三年前早已不在,新来的那位也在昨夜顿然消失。
身在远方的她虽能感应到家里发生的一切,但赶回来时一切都晚了。
她知道他终是要回来带她走的,她也知道他不会原谅她对她所做的一切,可这些她并不在乎。她在乎的是这个家的未来,这个家族的明天。祖上积的德可不能在她手里毁掉,那样她还有什么脸面到地底见他的先夫?那孩子从未真正了解过她,虽然他尊敬她,也从来不曾违背过她的意思,可这次,恰恰就这一次,让她失望极了。
凝视着房里的一切,不由让她忆起从前。
襁褓时的孩子是那么逗人,人见人爱,在黑屋里磨砺让他学会了坚强,出来时虽笑容可掬,可已不是同龄小孩那般天真无邪,总带着一副比实际年纪年长的表情,是那般不协调,只有在他父亲跟前才会略显孩子的稚气。
从小她便疼爱他,以致姐姐都嫉妒了。或许,在那孩子眼里她这样对他是出于另一个原因吧,那就是他将会成为她的牺牲品,她要他心甘情愿的为她为所有人牺牲。
“母亲”
“母亲在想弟弟?”
突然,两个稚嫩的婴儿声打断了老妇的思绪。
“砰”房门骤然关上,妇人面带忧伤蓦然回首,原是自己的两个儿子。
语气平和,“原来是你们啊”听起来像很意外却又是意料之中,“你们不该让她走的,为什么连母亲的话也不听了?”像是责备,但更多的是担心。
“母亲,”一个声音答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三年前,你不是故意放了弟弟吗?为什么现在还要坚持不放她?既然弟弟有心要放她,我们又为何非得阻止他?”
“难道你们真是不明白么?”
老妇将脸转向木床,那里枕边正躺着一具面具,此刻正发出幽幽的蓝光。然而,这蓝光在一般人眼里是无法看见的。
“你们难道忘了?她进门时那股邪气,若不是有祖上古老的结界护着,我们会有什么下场?你们恐怕也早已飞灰湮灭了吧。她带来的邪物一直放在身边,你们不是不知道的,怎么反倒问起我?”
“咦,它,发光了。”
一个声音突兀嚷道,要不是老妇提醒还真不曾留意那奇怪的面具,“它,怎么发光了?那女人进门时,我看见过,可它从未发过光。如今是怎么啦?它怎么会发光?”声音疑惑地问道,可不一会儿,又自言自语答道:“难道是......她身上的邪气回来了?”
老妇只是低头沉默不语,看样子是真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她会威胁到我们家族吗?母亲,您倒是说句话呀。”声音有点不知所措,着急地问道。
“你别急嘛,不是还有弟弟。”另一个声音安慰道。
“伯海,仲翔,你们太天真了。”母亲终究发话了,“你们的弟弟此时此刻正自身难保,又怎能控制住她?万一她要是发难,有谁能帮你弟弟?他怎么就这般不听话?非得独来独往,固执己见?难道他真不要命了?当初我放他走,只是觉得总有一天他会回心转意的,我不想逼他做些不愿意的事,我只想让他自己冷静冷静,想明白后自是回来的。可是,想不到他一错再错,白白浪费了我给的机会,真叫人心寒。”
望着母亲蹙起的眉头,一个声音说道:“母亲,我们知错了,让我们将功补过吧。”
“去吧,去把你弟弟找回来。”母亲微微颔首,答道。
霎时,声音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切又归于平静。
此时,一个全身布满黄符的女人出现在老妇身后,眼里带着恨意,死死地盯着那发光的面具,仿佛那奇怪的东西将会随时随地反扑过来将自己吞噬掉。女人一言不发,直直地站在那儿,等待着主人发话。
“小月,你来了。”老妇大口吸气,将浊气吐出后方说道,“你很担心他吧?谁说不是呢,瞧,她也走了。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你总不能老让我顺着他吧?我对他的狠,你不会怪我的,是吗?”
女人对于主人的问话只是默默低下了头,清澈的眼眸里少了几许恨意,平添了几分慰藉。
或许是看到了女人楚楚可怜的模样,一种让人心痛的怜悯油然而生,老妇不禁潸然泪下,“难为你了。”嘴里含糊地吐出了几个字。
转眼,却蓦地发现那女人抬起了头,苍白的嘴角牵起一丝微笑,像是在说“放心吧,他会没事的。”
老妇欣慰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