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齐蓦地离开椅子,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声“走”。
邓季山和阿霞不明就里地望着他,见两人呆若木鸡地盯着自己,白齐自嘲一笑,“我是跟我自己说话。”
又见邓季山问自己要去哪儿,便开口说:“我去趟警署,看看这些命案进展如何。”停顿了一下,又对邓季山说道:“既然你身体不适,我想你也不会跟我一起去。你就呆在这里,等我的消息吧。说不定还有你那兄弟的消息呢。”最后那句话,白齐故意放大声音说道。
果不其然,邓季山一听,精气神也没有先前那么萎靡不振,两眼一亮,“你能找到麻崽?”
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微微一顿,冷静下来,“我花了一宿的时间都找不回他,你怎么可能会有他的消息?”语气里虽没讽刺之意,但不免带着沮丧。
只见白齐自得一笑,说:“新闻虽没播别墅里的事,但你兄弟在别墅里干过什么,你最清楚。说来也巧,这别墅和命案恰恰跟我委托人有关,他既然在别墅里有如此大杀伤力,你又怎么知道这三宗命案不是和你兄弟有关系呢?”自以为一语惊醒梦中人,却不曾想到邓季山竟一脸苦笑。
倒是一旁听他俩说话的阿霞突然一惊,敢情昨晚自己被瞌睡虫一搅,竟连邓季山他们何时出门也不知道,更何况他们说的话,一句也没溜进脑袋瓜里。此刻听白齐说麻崽在别墅里伤人,还有那三宗命案很可能是麻崽干的,不免心里一惊一乍,“不可能吧?”嘴里牙齿打着架,含糊不清地吐出四个字。
当然,这的确不可能,邓季山明明记得是一个女人和婴儿所为,又怎么会和麻崽有关系呢?只是此刻不愿透露半点风声,一来是怕白齐又说自己装神弄鬼,二来是怕阿霞担心,三来是自己的记忆有点模糊不清,竟不记得女人的那张脸,只知道那女人总是面带微笑。
听了白齐的话也不好反驳,只能顺水推舟,道:“好吧,你去吧,我在这等你的消息。”
白齐走后,邓季山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阿霞还以为他是昨晚没休息好加之身体不适,便好意劝他上阁楼小憩一会儿。
其实,邓季山哪里是什么休息不好,身体不适倒不假,不过最主要的还是想找回那预知的能力罢了,结果可想而知,当然是屡战屡败。
见阿霞不停在身边打转,左思右想却无人倾诉。忆起阿霞当初进邓家老宅时激活了族里古老的结界,想必阿霞也不是平庸之辈,便欲将梦里的一切告诉她。或许,她还能意想不到帮自己解决一些疑难杂症。
想到此,在收银台旁假寐的邓季山睁开了双眼,见阿霞百无聊赖在书架前悠悠转着,知道她也无心恋书,便轻声唤道:“阿霞,你过来。”
阿霞一心想着邓季山和麻崽的事,哪还会有心思看书?听见邓季山在喊自己,先是一愣,接着忙走到收银台旁,睁着双大眼望着邓季山。
见到阿霞如此纯真的表情,邓季山不由一顿,大概是自己看走眼了,阿霞又怎会是自己想的神秘莫测?转念又想,麻崽那个愣头青到底去哪里了?一时竟忘了自己喊了阿霞,却木讷在那一声不出。
“你喊我,有事?”阿霞见邓季山呆呆的样子,一时按耐不住,略带焦急之气问道。
“哦,”邓季山缓过神,见阿霞问自己便信口雌黄,道:“我看你眼带血丝,一定是昨晚没睡好不如你上去歇息小会儿。书店今天我也不打算开门做生意,我只想自己在这静静想点事。”停了一会儿,又说:“你休息吧,我没事。”
阿霞哪里放心得下,嘴里应着,脚步却半点也不肯挪动。
“你去趟会儿吧,我真的没事。”邓季山见阿霞还是雷打不动,语气平和地说着。可当阿霞真的要转身离去时,邓季山却喊道:“你说这世上真有先知吗?”
“嗯?”阿霞把脸扭向邓季山,轻声一问。
经再三思量,邓季山还是和盘托出,“如果我告诉你,那三宗命案我早早知道,并且看到了凶手你相信吗?”余音未落,便悟起这话也太惊人,如何叫阿霞相信?“我是说如果……如果……”忙加强语气强调“如果”。
这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顿让阿霞确定,他真的看到了凶案的发生,不由一声惊叹“啊!”
看到阿霞的反应,邓季山忙再次强调,“我只是说‘如果’,别大惊小怪的。”
只听阿霞大舌头地说,“原来如此。”不禁一愣,阿霞何时说话会口齿不清?这还是头一遭,竟连阿霞自个儿也诧异地睁着双大眼睛,面露尴尬之色。
“巫,谁让你说话了?”阿霞暗暗责怪那声音,那声音却并不反驳。“真是被你害惨了,你这么说什么意思嘛?”
阿霞一头雾水,正当不知该如何圆自己的话之际,只听巫借自己的嘴说道:“你刚说你有先知的能力?不妨再多说些让我听听?”阿霞一听,忙显出兴致勃勃的模样,只希望自己能瞒过邓季山可好。
“你真的想听?”邓季山一见阿霞来了兴趣,忙解释说:“其实,就在昨晚我从别墅回来时便做了一个梦,梦里正是这三宗命案。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恰恰就是刚刚新闻说的命案。”
“哦,”阿霞装模作样地点着头,“那么,梦里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一个女人,一个满身是血的女人,当我醒来后便不记得她的模样了。但是,我知道她总是面带微笑,那副永远都不变的表情。”邓季山深深吸气,“还有那就是婴儿的血手印,那些凶案的凶手就是他们……他们……不像是人。”邓季山迟疑了会儿,还是说出最后那句真相。
阿霞一听不是人干的,当即脸色一沉面带恐惧。但声音却镇定自若处之泰然地说道,“雕虫小技不过如此。”
这般明显、这般别扭的搭配邓季山不是傻子,一眼便觉不妥。可究竟哪儿对不上号,一时间也说不上来。只好奇怪地盯着阿霞,看上半天,方问道:“此话怎解?”
阿霞是暗自叫苦不迭,这个巫接二连三地给我闯祸,真是的。二人处一身,共用一张嘴,若是二人不约而同想说话,那伶牙俐齿的嘴也会被跳牛仔舞的舌头弄得口齿不清。为了避免方才尴尬的场面再次发生,阿霞只好忍气吞声,让巫一次说个够。只听巫问道:“你说看见一个满身是血的女人?还有就是婴儿的血手印,对吧?这么说来,我倒想起一事。不知你有否听说鬼婴一说?”
“鬼婴?”邓季山当然知道,那就是养小鬼嘛,可和这事有何关联?一脸茫然地说道:“愿闻其详。”
“在我们家乡,”巫经阿霞的嘴缓缓道来,“有一个古老的习俗。当孕妇无法顺利诞下婴儿时,家人便请来巫师为其占卜祈祷。若贞问结果是‘莫吉’,恐怕这婴孩及其娘亲都将成为血祭的牺牲品。为了封存他们的阴灵和因痛苦而产生的怨气,巫师往往在他们身上下咒以避开杀身之祸。血祭时,把娘亲焚尸烧毁,把婴孩留在刻有咒文的槐木棺内,选一处阴气较重的地方将其埋下。若是如斯,这婴孩便将那生人的祸事移到自己身上,可保活着的人平安。可若这鬼婴被不慎放出,它将会化为满身是血的女子四处害人,以报当初不能顺利诞生之仇。”阿霞听毕,更是苦不打一处来,自己的家乡何时有这种风俗?这鬼故事更是闻所未闻,一时满脸惆怅,不知该是如何表情。
倒是邓季山像听出当中的蹊跷,忙连连点头。“孕妇,婴儿,委托人?”嘴里嘀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