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看出事情的端倪,邓季山开始埋头琢磨起来,忽视了眼前不知所措的阿霞。
见邓季山并没有对自己产生怀疑,阿霞也稍稍松了口气。悄然退出邓季山视线,走出了店门。
店铺外,正值上班的高峰期,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阿霞往里一拐,走入阁楼窗户底下的小巷内。大街上,急急忙忙赶时间的人们如若蚂蚁般川流不息,却谁也没有留意在这不起眼的小巷内有个女的在自言自语发飚。
“巫,这已经不是你那个年代了。你以前的事可以跟我说,可你怎能随随便便跟他说?要是哪天你不在了,他又想起来问我,你叫我如何回答?这些你也该设身处地为我想想,要是……要是他知道你的存在,他会怎么看我?世人会怎么看我?”阿霞说着说着,语气也慢慢缓和了。刚刚的怒气被喷发出来后,剩下的就只有忧虑。
还是那张嘴,还是那声音,巫解释道:“我并无恶意,只是想帮他。看来是我大意,忽略了姑娘,让您添了烦忧。好,好,好,也是我不对,这就给您赔不是。但我方才所言句句属实,我只怕他是被那些东西摄魂而不是什么先知之说。”感觉到阿霞的疑惑,那声音继续说道:“虽说他刚回来时我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但却能感到一股邪气从他体内发出。加之你夫君的修炼与正道有别,从他一言一行、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间无不散发着咄咄逼人阴寒的霸气,恐怕正是他修炼有别的最好铁证。一正道之人,一阳刚男子如何能满身遍布凝重的阴气?”
巫的疑虑恰恰敲中阿霞的要害,阿霞不由想到,“对啊,这邓家也太奇怪了。从我嫁进去,不是东一个结界就是西一个结界,家里人寡言少语,冷漠无情。不但对自己苛刻的约束,还一股脑的欺负自己。自己受委屈也就罢了,可不知为何总是觉得有种莫名的危险在等待着自己,但每天却是日复一日枯燥乏味地过去了。直到自己离开邓家,那邓季山又是神神秘秘,琢磨不透的人,虽说他对自己还算是坦诚,但终究没有告诉自己这事的来龙去脉。”想到这,阿霞问道:“你说说,这怎么回事?”
“不好说,我也是搜肠刮肚还是无可奈何。”声音坦然相告。
阿霞见那声音也是不知所以然,不禁抱怨道:“巫者,灵也。这可是你说的,怎么现在有问,却答不上来了?还以为你有多厉害,想不到也不过如此而已。罢了,求人不如求己,还是我自个儿亲自去问他吧。”阿霞赌气地说着,那声音付之一笑。阿霞当然明白自己说“亲自去问他”只是一句空话。就算她去问,邓季山也未见得会一五一十跟她坦白。忙将话圆回来,“不跟你开玩笑了。你有什么法子可以知道的就赶紧说了吧。”
“非是我不愿说,只是此刻真无法子而已。”那声音苦口婆心再而三地强调道。
“那算吧。可不管怎么说,我不许你以后在他面前胡说八道,除非我睡着那我就管不着。否则,只允许我说,你啊,就麻烦你闭嘴了。”说着举起自己的一只手,“我们击掌为盟,一言为定。”
只听那声音没说话,但也举起了阿霞的另一只手。
双手一拍,阿霞笑道:“不遵守诺言的是王八。”
话音未落,便遽感身后有人,一惊之余慌忙转身。只见白齐正依偎在墙边,一手掐着烟头,嘴里吐着白烟,一脸戏虐地望着自己。阿霞暗道不好,这家伙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或许还听了不该听的话,怒不可遏地回瞪白齐。
白齐只当是自己发现了女孩子不为人知的一面,当然会惹起她的不满情绪。却不曾想到自己无意间竟揭开了阿霞不可告人的秘密,笑道:“怎么在这唱独角戏?”见阿霞歪着脑袋,那可爱的模样不禁让人更想戏弄一把,“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得了multiple-personalitydisorders?”
见阿霞不但歪着脑袋,眉心还拧成一团,不由解释说:“就是指一个人同时具有两种或多种非常不同的人格。此类患者行为的差异无法以常人在不同场合,不同角色的不同行为来解释。好像是完全不同的人,每个人格有其个别的姓名、记忆、特质及行为方式。”
见自己解释得如此复杂,阿霞更是一个劲地直盯自己,索性简单说道:“就是我们常说的多重人格症。这会儿,总该听明白了吧?”
阿霞一听,腮帮子霎时鼓起,把头一偏,怒气冲冲从白齐身旁经过,直奔店门。
“这女孩实在可爱。”白齐暗自窃笑想着。
阿霞刚跨进门,便发现收银台旁的邓季山不见了。一想,大概是太累上阁楼休息了吧?虽是这么想,心里还是不踏实,谁知道他会不会像麻崽一样说不见就不见了呢?赶紧三步并作两步,犇上楼梯。
刚一上来,便见赤着胳膊的邓季山正在换上衣。羞,连忙将脸转回,拔腿往回走。可就在这当口,巫却制止了阿霞的逃走,还硬是将脸看向邓季山。
阿霞气急败坏地暗暗咒骂着,“巫,你又怎么啦?你还真会挑时候,硬是要跟我作对。我可是女孩,有点矜持好不好?”巫倒没说话,只听邓季山问自己有什么事,阿霞忙着在跟巫较劲,嘴里“那个……那个……那个……”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较劲就得一鼓作气,可一张嘴便泄气了。斗不过巫,没法子,只好任巫摆布。
阿霞将脸正视邓季山,视线却落在了他胸前的坠子上。“咦,什么东西?样子好独特。”阿霞不禁问同体的巫,原来巫是被这东西吸引了,难怪他不肯走。见巫没有作声,明白是刚刚的盟誓作祟,便开腔问道:“你项链上的坠子是……”一时间说不上是什么,“黑石”、“黑矿”、“黑玉”一堆“黑”字开头的词从阿霞嘴里一溜烟地冒出。
邓季山笑笑,将上衣穿好,走到阿霞跟前,俯身低头,在阿霞耳畔轻声说:“嘘,别张扬,这可是我家的传家宝。”
此刻的邓季山在阿霞眼中少了些许冷淡,添了几分谦谦君子,温润如玉。阿霞心头顿觉柔情蜜意,忙老老实实点头答应,突然楼下店门传来声音,“谁?”邓季山一惊吆喝道,还意犹未尽沉浸在温柔气氛中的阿霞,冷不防被邓季山突如其来的骤变吓了一跳,暗骂道,“该死的白齐。”
听见白齐的声音,邓季山心头一喜,丢下阿霞匆匆下楼。
“你看见了吗?”巫向阿霞问道。
“嗯,好奇怪的石头,那是什么?”
“我不是指那个,我是说他身体。”
“嗯?”阿霞脸一红,驳道:“嘿,我说你就没听过一句古话,‘非礼勿视’?我一个女的干嘛要去看男人光溜溜的身子?我的脑袋又没进水,你当我锈到了?”显然,阿霞生气了。
“唉”巫叹息一声,“姑娘此言差矣,我并非不懂礼,只是我要你看的是他身上异于常人的白。”
阿霞当然看见邓季山那一身比女人都更为娇嫩的白,也知道那白让不少女人都为之羡慕。但那又怎样?她只当是自己碰到了“白马王子”,却不曾想到那白竟还透着古怪。
感觉阿霞已将怒火压下,巫又说道:“方才瞧见他的身子我便感到不对劲,再看见那坠子更是惊讶。他的白始于胸,而渐散。他的阴寒之气亦是始于胸,而渐扩。他胸前佩戴之物定有蹊跷,只是此物我未曾见过,更不知其名。”
听了巫的话,阿霞也渐有同感,不禁对邓季山佩戴的坠子生起一丝好奇。邓季山胸前的白可谓是像雪一样晶莹剔透,特别是在那坠子附近的,更是如此。到了脖子以上才像点人样,大概是那些部位有阳光照射吧。
阿霞淡淡笑着,“既然如此,那就让我看看你们邓家究竟有何秘密,你邓季山又是怎么回事,还有那坠子到底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