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
顾冬甯坐在靠角落的位置,等着杰森来,最近他们总是频繁的见面,但是为了不被人发现,见面地点从来都是悬在外面,而且每次都不一样。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杰森才姗姗来迟,从脖子上摘下长长的围巾,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大衣,坐下来后看看手机,“哎呀,不过是迟到了十几分钟而已,顾少的脸就不要黑了,作为绅士你应该等待的。”
顾冬甯嘴角抽了抽。
杰森的内心里一直把他自己当做是女人的,所有的行为都要跟着女人走,那些淑女原则,他记得比谁都清楚。
顾冬甯喝了一口咖啡,看着杰森也点了咖啡,服务生走后,才开口,“昨天跟顾乔智又去打球了?”
“嗯。打球,然后玩skat,害我输了不少钱。”杰森两手一摊,耸耸肩,“顾George简直坏到家了,玩个牌不过那点儿钱,他都要玩手段。”
“你应该习惯。”
顾乔智什么德行,顾冬甯是十分了解的。
杰森从小不喜欢跟顾乔智来往,只大概知道他不是个好人,最近的频繁接触,才知道他不但不是个好人,简直就是坏透顶了。
“顾少,顾George这周末要跟BAD建筑事务所所长以及设计师见面,地点在酒吧街,具体哪一家不知道。周一下午两点,依旧在酒吧街的一家叫XXX的中餐厅见政府市长秘书justin。”杰森把这几天得到的消息说给顾冬甯听。
“这是顾乔智第几次见BAD的人了?”
“自从你在制定权争夺中防水后,顾正江他们父子先后已经跟事务所的人见过其次面了,这一次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最后一次,敲定了所有方案,就等着下一次跟你竞争。他们这一次也是做足了功课的。”
顾冬甯点头,“那就等着最后的结果来分胜负吧。”
莱茵河畔的那块地,本来是顾老爷争取来,留给顾冬甯大干一番,以此树立在家族事业中的牢固地位的,也是以此来宣告他退居二线,顾家的一切都要交给顾冬甯来管,以后顾家的家长就是顾冬甯了。所以谁拿到了这块地使用方案的制定权,就表示谁以后是顾家的老大。
顾老爷一颗心都放在顾冬甯身上,想在退居二线之前,帮长孙巩固地位。
顾冬甯从小就被顾老爷当做接班人培养,当然也不会把这么大的家族都交给顾正江来接管。顾正江的能力一般,如若他接管了家族事业,不出十年,就会败的连家底都不剩。
顾正江在顾冬甯父亲这一辈是老二,从小被顾正豪压着风头,一直想出人头地都不成。后来顾正豪的心被一个女人缠着,完全不想管理家族事业,他就试图蹿腾要争到统治权。但看人的目光很毒的顾老爷根本看不上他,既然在儿子里找不到继承人,那就直接从孙子里选。
两个孙子里,顾冬甯比顾乔智聪明懂事,六七岁的时候,顾老爷就选定了顾冬甯。顾正江跟儿子在家族管理权上从来没赢过,一直暗地里对付顾冬甯。
顾冬甯从来都知道,他从小遇见的那么多危险的事情中,大多部分都是顾正江父子制造的。同时他也清楚,对顾家造成最大威胁的,并不是外面那些心怀不轨或者心怀嫉妒的人,而是自己的亲二叔跟亲堂弟。
“顾少,justin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就是事务所这边,我们是不是要做点什么?”
“我已经叫修霁在注意,最近跟的紧,这一次我们得想另外的办法,最好物证人证都有。”顾冬甯心里大概已经有了计划,“阿七带话回来,说justin已经做好完全配合我们的的准备了。”
“那就好了。”杰森把咖啡推开,他为了保养皮肤不怎么喝咖啡,来点一杯就只是做个样子而已,“顾少,我表哥david要回来了。我跟他打听了嫂子的这种情况,他说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把嫂子转到他家的医院去。你也知道,我表哥家是医学世家,家族的医院也是老医院,口碑不错,当然设备技术什么的也没的说啦!”
“david就是你那个最近获得了国籍医学奖的表哥?”顾冬甯前几天也听人提起过david,说这个人是个鬼才,每次都喜欢用极端的手法治疗被国际知名专家放弃了的病人,但是却很少有失手的时候。总之,只要病人家属愿意放手一搏,david给出的治愈率就在百分之八十左右。
“对呀!你也知道的呀!我以为我表哥那么低调,一天到晚只知道研究医学,没几个人会知道他的存在呢!”杰森笑着翘起兰花指,“你要不要给嫂子转过去试试看?”
顾冬甯有些犹豫,百分之八十的治愈率,就是百分之八十的成功率,那么还剩下百分之二十,如果……
杰森仿佛看懂了顾冬甯的犹豫,他给他做具体的说明。
“顾少,表哥说了,就算是医不好,嫂子也不会出事,最多就是跟现在一样啦!不会那什么的啦!”不会死掉,可是杰森的直觉告诉自己,如果自己说了这个字,可能顾冬甯会抓狂,所以就没敢直说。
“那就麻烦你帮我联系一下。我们这边随时可以转院过去。”顾冬甯听了这话,也就放心了些,决定过去放手一试。
杰森满口答应说没问题,回去就去跟david联系。
而他的办事效率也很高,才过了一天,就给顾冬甯回话,david已经准备好了病房,让送白以茹过去。
david家的医院离杰森父亲的医院并不远,白以茹过去的时候,是这边医院的专车送过去的。
顾七夕醒来后,一直状态很好,又恢复到以前活蹦乱跳的样子,这多少让大家觉得安心了些,也都对白以茹跟顾嘉义的恢复燃气了新的希望。
david亲自去楼下接了白以茹,吩咐医生按照之前安排好的安排白以茹跟顾嘉义入院,并立马做了常规的检查。
检查完毕,白以茹跟顾嘉义被送进了特殊病房。
“david,我妻子跟儿子,现在什么状况?”顾冬甯看着david手里捏着检查单,头也不抬,就算偶尔抬头,也只是看着病人,其他的人,就连他的助手,在他的眼里,好像都不存在似的。
“如果病人醒来之后,会神经错乱,你们还治疗吗?”david并没有很快的回答顾冬甯的问题,而是把所有的检查结果都看了两遍,才缓缓的开口,依旧是头也不抬,盯着一页检查单仿佛在仔细研究。
“神经错乱?”顾冬甯燃起希望的心又被泼了冷水,他无法表达自己的感受。
“医生,神经错、错乱是会怎样?乱说话?乱打人砸东西?”宁可嫆简直不敢相信,如果白以茹以后醒来是这样,到底对儿媳跟儿子来说是幸还是不幸。
“你说的都有可能。而且甚至会认不清周围的人。她的记忆产生错乱,也许这一秒还记得你是谁,下一秒就把你当做是别人,说着一些你们完全不知道的事情,也就是你说的胡言乱语。”david跟宁可嫆说完,收起检查单交给身边的助手,总算是抬头看了一眼顾冬甯,但也只是一眼,又走过去看着白以茹,问他,“你要不要治疗?如果不治疗,那采取最保守的方法,跟以前的医生一样。这样的结果就是病人极有可能一辈子醒不来,但是也不会很快就死掉。这些就不用我多说了。”
顾冬甯再一次陷入犹豫中。
david撇撇嘴,治疗白以茹还不是简单的事情,可是他得先考虑自己的幸福才行,不然治好了白以茹,自己一点儿好处都捞不到,那不是亏大了?
“你们先商量吧。这个治疗也没有什么最佳治疗之间,你们要是答应,随时都能做。”他丢下一句话,一边解开白大褂的扣子,一边走了出去。
病房里又恢复到了沉默,好久都没有人说话,直到顾七夕的哭声打破了这可怕的安静。
“七夕是不是饿了?”宁可嫆去包起来顾七夕,一边吩咐大梅冲奶粉。
大梅着急,“奶粉什么的还在小姐那里,小姐的车堵在路上,还没过来。”
宁可嫆也急了,顾七夕只喝一种德国的牌子,其他的都不喝,钟菓被堵在路上,这里也没有那种奶粉。
“宁姐,要不这样吧,把七夕放到少夫人怀里,让她吸吸,虽然没有奶水,但是哄哄还是可以的吧?”大梅没办法了,只能想到这个方法,她记得小时候,家里穷,孩子没奶喝,家里的大人都会这样哄孩子,有时候孩子还真的就不哭了。
宁可嫆看看白以茹,又看看顾七夕,还真是哄孩子啊!
“妈,试试吧。也只能这样了。”顾冬甯过来,掀开被子的一角,解开白以茹的病号服,让宁可嫆把顾七夕放过去。
顾七夕在白以茹的身上动了动,小家伙很聪明,一下子就找到了奶水的来源地,先是用小手抓了几下,便就伸着脖子咬住开始用力吸起来。
“小孩子的天性。”顾七夕不哭了,宁可嫆就笑了笑,“就算没有奶,只要在妈的怀里,就安心的不哭不闹了。”
顾七夕的注意力全部放在白以茹身上,使劲儿的吸呀吸,小手还抓着她的肌肤,一下一下跟挠痒痒一样。
没过一会儿,白以茹的眼角又开始流泪了。
顾冬甯拿了帕子,眼睛湿湿的,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在用力的压抑着,恐怕现在也跟她一样泪流满面了。
治疗,还是不治疗?
这个让人难以抉择的问题,困扰着顾冬甯,也困扰着宁可嫆跟其他一直关心白以茹的人。
钟菓的车被堵得厉害,到医院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顾七夕饿的被塞进白以茹怀里哄了好几次了,不过好在后来医院的护士,在隔壁病房从一位孕妇那里要了一点儿母乳,先给她吃了一些。
“真是饿坏我们七夕了。”钟菓来不及歇一秒,立马就跟大梅一起给顾七夕冲奶粉。
顾七夕抱着奶瓶,这下子终于欢实了。
顾冬甯抱着顾七夕,哄着她喝奶,宁可嫆就把钟菓叫到外面去,悄悄地跟她说了david的意思。
“怎么会这样?医生就再没说别的了?”钟菓怎么觉得这个医生有点儿不负责呢,才简单的说了这几句就走人了。
“没说别的。以茹的情况,在杰森家的医院里,医生也没法。菓菓,虽然我从来没说过,但是我心里一直觉得悬,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这话你别跟你大哥说,他也够为难了。”宁可嫆第一次说了自己的心里话。
钟菓点头,“医生的办公室在哪里?我再去问问看。”
“上一层楼,往右走,上面有牌子,副院长办公室。”
“嗯。我现在去看看。”钟菓往楼上走,面上不悦,还副院长呢,怎么感觉要坑人的意思了!
老远就看见门头上挂着一个用德文跟英文双语表写的副院长办公室的牌子,钟菓敛去面上的不悦,轻轻的敲门。
david手上的动作一滞,算算时间,这会子应该是他要见的人来了。
“有人在吗?”钟菓又敲了两次门,声音适中的问了一句,门就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差点儿吓着她了都,再一看清楚眼前的人,她敛去的怒气蹭一下重又冒上来,“居然是你?!怎么你在这里?”
david嘴角动了动,不是笑,“怎么不能是我?你来找我,还不知道是我?而且为什么在这里的不能是我?”
钟菓有点儿被绕晕了,她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你又在这里来坑蒙拐骗了来了?我说你这人到底干什么的?”
“如你所见,副院长,家族医院的继承者。”david指了指门头挂的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