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晨没有等吴安,也没必要等。
吴安进入办公区后她就走了。
只要段经赋没一夜之间变成弱智,就不会再次对吴安下手。
一来是吴安知道的不多,二来是就算她出去乱说也不会有人相信一个学生,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吴安出来后就在阮晨的要求下和她所在的学校沟通过了,她会明天上午返校。
吴安如果这个节骨眼失踪,她的高中和家人一定会报警,把事情闹大。
阮晨昨晚已经通过精神网看到了傅简之在哪里,她朝傅简之的房间走去,她想自己就算要离开,最起码也要先和傅简之告个别。
当然,她不会告诉傅简之自己在这里发现了什么。
傅简之背对着窗户坐着,正在看书,窗外稀疏的树影投在他身上,少年人逐渐长开的五官深邃疏朗,宽肩窄腰,赏心悦目。
阮晨想抬手敲门,傅简之屋里的座机响了,就在他手边。
阮晨抬起的手停在半空,轻轻放下。
“段教授?”傅简之的声音有淡淡的错愕。
是段经赋给他打电话?阮晨下意识有些担心。
“不可能,”她听见傅简之略带愤怒的否定,“阮晨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她看不上你们那些破烂玩意儿,她也不会有嫉妒这种念头!”
“苏泽指使她?”傅简之冷笑,“段教授,苏泽现在在新月湾我们都知道,新月湾所在的时间裂缝,您告诉我他要怎么做才能给阮晨传递信息?”
“所以我想知道,她做了什么违背你心意的事情,你要往她身上泼这样的脏水?!无论如何这次她也当了你几年的学生!”
傅简之的声音越发愤怒,阮晨虽然听不到电话那端段经赋说了什么,但是能猜到大概。
想必是他告诉傅简之,自己受到苏泽的指使偷了武研所的东西。
阮晨打算直接推门进去,和傅简之把话说清,她兜里的手机却疯狂的震动起来。
阮晨先看了手机。
居然是nobody。
不知道这鬼玩意儿什么时候用什么手段入侵了自己的这台手机,但是阮晨现在真的没有心思理会祂,按断之后把手机丢回了兜里。
在她按断手机之后,走廊的监控转了个角度,开启了双向对讲功能。
祂的声音控制在只有阮晨能听清的范围内。
“阮晨,别管这些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段经赋刚才启动了针对你的通缉程序!和当年对付苏泽的手段一模一样!”
“通缉程序启动后,你的那些后手都会被斩断——没有人会回应一个通缉犯的要求!”
“程序三分钟后会通报给整个武研所,在那之前你要先离开这里!”
“否则你就真的走不了了!”
nobody的话音刚落,屋里的傅简之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回头。
两人的目光隔着玻璃窗相对视。
傅简之的唇动了动。
“阮晨,快逃。”
两人的目光似乎只对视了一秒,又仿佛只是一瞬,阮晨转身,没走楼梯,单手撑上窗台,像一只灵动的小鹿一跃而下,头也不回的拔足狂奔!
她耳后隐隐传来风声呼啸,阮晨头也没回的反手一抄,掌心是木头温润的触感,微微侧头的余光瞥见了少年站在二楼,目光悠远的注视着她。
好在通缉程序目前还仅限于京华理工内部,想要在全市乃至全国范围内展开对阮晨的搜捕还要经过严格的程序,第一步就是研究院签字,再上报研究所,确认段经赋的要求正当。证据充分后,阮晨的名字才会被正式挂上通缉名单。
哦对了,中间还有一道未成年保护程序,所以就算通缉,也不会像当年对苏泽一样公开姓名,甚至阮晨的名字都不会在公众面前公开。
阮晨刷脸出校门,但是校务系统里已经没有了阮晨的名字和身份信息,刺目的红光亮起,出口处的警报系统发出报警的鸣叫,保安拎着发黄的大塑料水壶从保安亭里走出来,示意眼前一看就漂亮乖巧的女学生重新刷一下脸。
保安大叔嘴里嘟囔,“这个系统就是有点问题,你后退两步在刷一遍试试。”
他确实接到了一则武研所的情况通报,但他没把这个好看的乖孩子和通报里的小贼联系在一起。
阮晨后退两步,外套兜里摸出钱包,取出一张卡,伸手从保安亭里摸出一根铅笔,刷刷在后面写下几个数字,把卡和铅笔一起塞进懵逼大叔的掌心,甜美的笑笑,“赔偿费,抱歉啊。”
保安大叔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看见这个有些瘦削的白净的姑娘飞起一脚,凌空踹在了闸机上!
等他回过神明白“赔偿费”是在赔什么,眼前已经不见了人影,只剩下拦腰断裂的闸机,还有裸露在外的电线凄惨的散落一地,被生生扯断的末端暴露在空气中,噼里啪啦的冒着电火花。
阮晨跑到门口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车已经在等她了。
那是傅简之惯常坐的车,傅简之平时在车上和阮晨说什么都没避讳过这个司机,看来是可以信任的人。
“小姐,少爷让我听您的吩咐。”
阮晨坐在后座,喘了口气,看向窗外。
她不知道段经赋要给自己的头上扣什么罪名,但是以段经赋在学术界的影响力,她想段经赋想在全国展开对自己的通缉也只是时间问题。
她当然可以现在就离开华国,就像苏泽一样这辈子都不回来...可是,凭什么?
阮晨感受到心里那股子火越烧越旺。
她什么都没做错,甚至一开始她是真的打算从那间地下实验室出来,就遗忘那里的一切。
因为那时候的她还是相信段经赋的,她想他的手段确实太过残忍激进,但他所研究的也终究是为了这个国家,她阮晨的底线没那么高。
但她没想到,自己也是他的猎物之一。
自己已经退让了,他还是不肯放自己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