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谷县长者,一听燕公子的言论,顿时露出赞同之色。
齐人都爱传颂齐桓公与管仲的事迹,谷县作为管仲的封地,更是对管仲的故事乐此不疲,三人一听到燕公子说起当年管仲流传下来的故事,立即附和道:
“公子言之有理,赢贼根本不能与上古贤君相比。”
“不错,不仅不能和上古贤君比,就算齐国先王,也不能比,最起码,齐国先王有自知之明,一般都不出巡,老朽虚活六十余年,就只见过一次齐王出巡。”
“不错,赢贼一统天下,短短十年间出巡五次,平均两年一次,不知祸乱了多少地方。”
此时,燕南飞见三位长者你言我语,都在指责始皇帝,表达对始皇帝的不满,不禁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虽然始皇帝出巡的目的是为了宣扬威德,稳定天下,但是,他十年五次出巡,而且还是在天下大战不止,大工程不歇的情况下,他的出巡严重的加重了百姓身上的负担。
所以,他出巡的结果,不仅没有稳定天下,反而加速了天下的崩溃。
想着,燕南飞感叹道:“三位长者所言甚是,而且,在下也知道,嬴贼五次出巡,其中有三次经过济北郡,两次去泰山,每次都需要济北郡提供物资用度。
天下苦秦久矣,相比在下所在的东郡,济北郡百姓无疑要更困难一些。
如今我军中粮食物资还算充裕,本来就无需谷县父老劳军,更何况谷县父老饱受赢贼奴役蹂躏,许多百家家中已经日渐贫困。”
说着,燕南飞拱手谢道:“所以,诸位父老的心意,在下感激在心,但诸父老带来的酒肉粮食,还请诸父老带回。”
三位长者一听燕公子竟然体谅他们的贫苦,不要他们带来酒肉粮食,皆是一怔。
自古以来,百姓箪食壶浆迎接军队,都是吉利的象征,从来没有不接受的。
而现在燕公子考虑到百姓的贫苦,连吉利这样的名声都不要了。
这···
三位长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皆有羞愧之色。
亏得他们之前还担心燕公子会因为粮食跟不上同时得不到补给,而纵兵劫掠。
三人相互使了一下眼色,然后居中的长者开口道:“公子,谷县百姓虽然贫困,但是公子率众冒着生命危险为天下人讨伐暴秦,老朽老矣,难以拿着武器背着粮食跟随公子推翻暴秦,但是,剩下一口吃的,支援公子推翻暴秦的行动,还是可以的。
还请公子勿要推脱,接受我谷县父老的一片心意。”
燕南飞闻言,正色道:“赢贼之所以遭到天下人唾弃,就是因为他要夺走百姓家中仅剩的一点东西,然后将百姓贬为奴隶。
在下不肖,之所以率众起义推翻暴秦,不是为了私利,而是为了解救那些被暴秦奴役的奴隶,还有守住百姓家中仅剩的一点东西。
若是在下为了推翻暴秦,而不择手段,甚至将百姓家中仅有的东西也拿走了,那在下的行为,与赢贼打着为了天下社稷的旗号,而奴役天下人的无耻行径,有什么区别。”
“啊~”三位长者听到燕南飞这么说,皆是一愣。
此时,燕南飞大义凛然的道:“请三位长者将东西带回谷县,然后归还给赠送者,不要陷我于不仁不义。”
三位长者一听燕南飞将这事与仁义扯上关系,连忙后退一步,拱手道:“臣等不肖,不知公子仁德,险些陷公子于不仁不义,死罪,死罪。”
不久,三位长者回到丁壮那里,立即有人问道:“辛伯,燕公子如何说,是否有劫掠谷县之意?”
其中一位长者闻言,立即大声训斥道:“公子仁德无双,岂能做这种不仁之事。”
说着,长者便将刚刚发生的事一一道出,然后大声道:“公子仁德,体谅我等贫苦,让我等将酒肉粮食都退回去。”
众人闻言,顿时一片哗然。
“公子连劳军的粮食都不要,那肯定也不会纵兵劫掠了。”
“不想公子仁德如此。”
“不错,自古未见如此仁义之君。”
“依我看,商汤周文亦不如公子仁德。”
“赢贼与公子一比,这就···”
就在谷县父老在原地尬吹燕公子的时候,燕南飞已经回到军中,一边安排人准备晚食,一边安排人提前砍树,以便造桥。
正忙碌中,齐将田解走到燕南飞身侧。
“公子,谷县父老有事请求公子准许。”
“嗯?”燕南飞迟疑的看着田解:“田将军,刚刚本公子不是已经说了不要谷县父老的酒肉了吗?怎么谷县父老还有其他事吗?”
田解想起谷县父老的请求,立即弯腰拱手道:“公子,刚刚谷县父老见我军将士正在砍树,得知公子打算明日造桥渡过济水。
故而,谷县父老请求出力造桥。
谷县父老还说,若是公子准许,那谷县父老就协助大军一起造桥,而且晚上也不需我军将士参与,谷县父老便可连夜将浮桥造好。
若是公子体谅百姓,不愿扰民,那谷县父老就在军队旁边自己修建一座浮桥,并且也要连夜造好。”
燕南飞听到谷县父老如此坚决,不知该如何拒绝。
于是,他叹道:“既如此,那就让谷县父老前来帮忙吧。”
不久,谷县父老在德高望重之人的发动下,谷县百姓扶老携幼来到济水边,开始帮助义军建造浮桥。
夜色降临之际,谷县西面百里外的范阳。
范阳令今日送走了始皇帝,又得知燕贼不久后就会杀来,而始皇帝临走之际不仅没有留下军队防守范阳,而且还将东郡守之前部署在范阳的军队也撤走了。
见此,范阳令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守住范阳。
于是,担心受怕了一整天的范阳令,经过慎重考虑,觉得自己不能死忠秦国,给秦国陪葬。
打定主意之后,范阳便决定连夜逃亡出城。
于是,他用过晚食之后,收拾了一些钱财,又调开守卫县衙的护卫,然后独自一人拿着梯子来到县衙西部的围墙边。
很快,他摆好长梯,然后爬上木梯,就在他翻墙而下的时候。
突然,一个声音从墙外响起:
“墙上的可是县令······”
“???”范阳令一听有人看到他翻墙还认出他来了,顿时大吃一惊,然后心一慌手一乱,就从墙上掉了下去。
“哎呦···我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