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石子冷哼道:“自嬴政一统天下以来,任用权术,不信群臣,事必躬亲,即便偏僻的小县有事,也要亲自处理,每天批阅文书必须要有一百二十斤。
还有,嬴政已经公告天下,不久后就会再次东巡关东六国。舟车劳顿,长途跋涉,还要日理万机,其必辛苦异常。
如此操劳,再疑神疑鬼,惶恐不安,以嬴政现在年纪,用不了多久,其必生病。只要他生病,就会更加疑神疑鬼,既担心他自己会死,也担心秦国会亡,心中忧虑难安,魂不守舍,就会药石无医。
药石无医,嬴政就会更加相信天意与鬼神之言,如此反复,嬴政死期将至矣。”
龙阳君闻言,已经心灰意冷多年的他,突然又感觉热血沸腾起来。
接着,他又叹恨道:“石子应该早点将这块玉璧送还给嬴政的,现在,距离东郡坠星已经过去快三个月了,又让嬴政多活几月。”
“龙阳君有所不知。”石子叹道:“本来,老朽在···呃~~”
“咳!咳!”石子突然轻咳了两声,然后继续道:“在东郡坠星之后第二天,老朽就找到了公羊子,打算请在咸阳极有人脉公羊子操作这事。但不巧的,坠星一事牵扯太大,而且牵连许多无辜,那时归还玉璧,恐怕会让嬴政残杀无辜。
是以,老朽本想等此事过后,再归还玉璧的。
但不想,老朽还是高估了嬴政的仁慈,低估了嬴政的残暴,即便老朽没归还玉璧,嬴政也下令屠杀无辜百姓了。
老朽得到消息,本想亲自操作此事,但不幸的是,嬴政突然下诏征召各地儒家贤士去咸阳,老朽也榜上有名。
嬴政征召各地贤士,其用心险恶,老朽一旦去了咸阳,必定会被管控起来,恐怕就什么事也做不了了。所以,老朽没去,提前逃出来了。
就在老朽去关中的路上,老朽发现自己已经遭到通缉,无法进入关中。”
说着,石子露出无奈之色:“不仅是老朽,还有各地的儒家贤者,基本上都逃亡不知所踪了。如今,老朽想要将玉璧送归嬴政,也难以办到。
老朽思索许久,知道龙阳君不仅智略过人,而且还是我魏国最顶尖的剑术宗师,所以来此找君,请君出手相助。”
龙阳君闻言,没有任何犹豫,挺起胸膛:“石子打算让我怎么,本君受三代魏王信重,魏国虽然亡了,但是我却忘记先王的恩惠。本来,大梁、平阴两败,魏国灭亡,本君之所以不死者,乃是希望留下有用之躯,借助齐国力量复国。
后来,齐国不战而降,秦国一统,本君已经绝望,以为无法报答先王的恩情,只能隐居避世。
不想,现在,弄死嬴政的机会出现,本君就算是豁出命,也在所不惜。”
说着,龙阳君挥舞两下手中宝剑,发出“呼呼”声响。
“石子,本君虽老,但还弯得了弓,舞得起剑,若是嬴政在我面前出现,本君一剑刺死他也不成问题。”
石子看着挥舞宝剑的龙阳君,微微向后一退,笑道:“龙阳君,不用豁出命,老朽只是想请君走小路去关中,在宁秦境内,将这块玉璧交给去见嬴政的使者,并托使者带一句话给嬴政,就说:今年祖龙死。
如今天下动荡,各地去咸阳的使者往来不断,想来找一个使者带话,还是很容易的。”
龙阳君一听要带的话,还有宁秦那个地方,顿时心中一动。
宁秦,宁秦,虽然那个地方叫宁秦,但其实那个地方一点也不宁秦,因为宁秦以前叫阴晋,当初秦国为了争夺河西地,趁魏国主力正在跟齐楚作战,出动五十万男丁攻打魏国。
结果,就在阴晋那个地方,秦国五十万大军被吴起率领的五万没立过功的武卒击败,而且吴起还顺势西进,杀入秦国渭南腹地,后因为齐楚在东部的攻势很猛烈,吴起只得暂时放过秦国,回师攻打齐楚。
但,那一战,还是将秦国君臣百姓的心气都打没了。
两年后,吴起在收拾了来犯齐楚两国以及安抚了赵韩两国后,又兵出阴晋攻打秦国,并很快击溃了秦国的残余军队,打得秦惠公忧虑而死,就在秦国将要亡国的时候,魏武侯中了离间计,吴起含恨出走,投奔楚国。
几十年后,秦国夺回河西地,特意将阴晋改名为宁秦。
所以,宁秦这个地方,对秦国而言,意义非常。
想着,龙阳君振奋的道:“好好好,宁秦这个地方选的好,选的好。”
三日后,龙阳君绕过秦过关卡,走小路来到宁秦县境内。
然后,龙阳君找到一个容易隐蔽的华阴丛林中,换上石子提前准备的舜帝服饰,就在路中等着西进咸阳的使者。
当夜。
有使者连夜赶路西去咸阳。
龙阳君远远望见有马车西去,知道连夜赶路的也只有秦国使者了。
于是,龙阳君从隐蔽之地出来,远远高喊拦下使者。
车停。
使者出。
然后,使者见到一个头戴帝王冠冕,身穿奇异服饰的老者,看起面貌,鹤发童颜,男女难辨,好像是男人,又好像是女人。
使者见此异人,大惊。
“君何人?”
龙阳君也不答话,直接拿出玉璧。
“为吾遗滈池君。”
“滈池君?!”
使者一听,大惊失色。
滈池乃是咸阳周围的一个湖泊,水中之神叫滈池君。
秦国信奉鬼神,始皇帝曾请大贤推算,按五德终始说的说法,秦国属水德,以黑色为正色。
所以,咸阳周边这个水神滈池君,在秦国的地位非比寻常。
这个奇怪的人,居然要他将玉璧献给滈池君。
不,不是献,这人说的是遗,敢对神灵不敬的,要么是胆大包天的疯子,要么本身就是神灵。
难道这个奇怪的家伙,也是鬼神不成。
使者满脸懵逼,下意识的就接过玉璧,且不敢直视面前不知是鬼神还是人的家伙,微微低头垂眼问道:“敢问尊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