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燕兴疑惑的看着燕南飞,问道:“南飞你打算将这事告诉里正,然后将里正拉到我们这边?”
“不,所谓臣不密则失其身,君不密则失其国,这事不能提前告知里正。”燕南飞解释道:“秦之法,以民为什伍,五户一伍,十户一什,以什长伍长统领,并且相互监督监护监视,同什连坐。所以,百姓天然的就已经被组织起来了,只要里正一声令下,什长响应,那么全里百姓就会被拧成一股绳,共同进退。
所以,只要我们以严查盗贼以及贼子为名,让里正多次组织全里丁壮排查本里贼子,或者组织全里壮丁在本里查探贼子踪迹,让百姓时刻保持警惕,那百姓就会保持编制,随时响应里正的召唤。”
燕兴一听,立即应道:“这事好办,我燕家是周丰里的大户,又以南飞你的爵位最高,所以我燕家才是周丰里的魁首。
虽然秦之法,一向以乡里最强壮的勇士为里正,但是,我周丰里强壮的勇士也不只是他周几一人。我燕家认可他周几是里长,他才是周丰里的里长,若是我燕家不认可,他周几就不是里长,只是普通什长而已。
只要我燕家开口,让全里百姓排查贼子,打探贼子踪迹,这都是小事。”
说到这,燕兴又道:“只是,还有一个关键问题,那就是秦军一旦要屠杀百姓,那咱们能打得过装备精良的秦军吗?”
燕南飞闻言,问道:“敢问叔父,郡县的秦军与百姓的差别是什么?”
“差别?”燕兴想了想,应道:“就是武器有所不同罢了。秦之法,男子年满十五开始傅籍要服劳役,每年服劳役一月,始皇帝的征召另算。
但是年满十七,就必须要服军役,去郡里充当正卒,并在军营接受训练一年,并同时负责本郡的治安与防卫。这一批少年正卒的战斗力是最差的。
而在他们训练一年以后,接下来就需要去咸阳或边疆守卫一年,这训练了一年的军队,在秦军中战力还可以。
连续训练两年之后,丁壮便可以返回家乡,然后每年需要轮换去郡县服军役一月,始皇帝的征召另算。
这些连续做过两年正卒的士卒就是郡县的更卒,更卒的战斗力比十七岁的少年军强了不止一筹,但比不上在边疆与咸阳常年服役的精锐之师。
而咱们村的丁壮,全都是正儿八经训练了两年,而且多次去郡县服兵役的勇士,甚至还有许多人参加了灭六国的战争,我们比起郡县的更卒来,战斗力丝毫不差,比起那些才刚刚接受训练不足一年的少年军来,实力还强很多,最起码力气、体力还有技巧远在那些少年之上。
也就是郡县的更卒正卒武器精良,各种器械齐全。”
燕南飞听到这,心中便有一个天大的槽想要吐出来,简直是不吐不快。
但一想到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便强忍住吐槽,缓缓开口道:“叔父说的是,我也以为咱们里的丁壮与郡县的秦军,差别就只有武器甲胄不同而已。真论战力,其实郡县的秦军还不如咱们里的。
所以,只要我们暗中准备好武器、盾牌、弓箭,再给来偷袭屠杀的秦军来个埋伏,杀秦军一个措手不及,就能战而胜之,杀出周丰里,然后逃亡荒野。”
燕兴闻言,迟疑的看着燕南飞道:“办法是个好办法,但我们怎么暗中准备?”
“这事我也已经想好了。”燕南飞轻轻一笑,然后从怀中拿出一块帛布,面相燕兴展开,道:“叔父,这是我昨夜连夜设计的一种车。”
“车?”燕兴看着帛布上长着两个轮子的奇形怪状之物,微微皱眉,奇怪的道:“南飞,你这个似乎是孙膑车?”。
说着,燕兴心中闪过一阵惊疑,昨夜设计好的。所以,你昨天就已经认定郡丞不会放我们燕家离开,而且也已经认定始皇帝会杀戮无辜了。
想着,燕兴深深的看了燕南飞一眼,他都有些不认识自己这个侄子了。
另一边,燕南飞一听燕兴将轮椅叫做孙膑车,立即意识到孙膑坐的车就跟轮椅差不多。
于是,他立即点头道:“对,这就是孙膑车,但这不是普通的孙膑车,其中内藏玄机。”
燕兴一怔,然后迟疑的看了燕南飞一眼,然后猜测道:“内藏玄机,南飞,莫非你设计的这种孙膑车,跟我们暗中准备武器、盾牌、弓箭有什么关系?”
“叔父厉害,一猜就中。”燕南飞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指着孙膑车的座板道:“这孙膑车的坐席,表面上看是坐席,但坐席下面有小环,可以用手持握,所以这东西单独拿出来,就是方盾。
还有这靠板,表面上看是靠板,但其实也可以拿来做盾牌。”
说着,燕南飞又指向靠板道:“此外,这孙膑车的坐席还有靠板的长度,都是有很大讲究的。
自始皇帝一统天下以来,下令书同文,车同轨,而我设计这个孙膑车的长度,刚好是车轨的一半,只要两个孙膑车合在一块,两轮的间距,就刚好与车轨相等,共六尺宽。
同时,我设计这种孙膑车靠板还能快速转动,平铺起来与座板平行,这样,两个孙膑车合在一起,然后放下靠板,我们就得到了一辆小车,就能带上老幼,快速逃亡了。”
“这孙膑车还能当车用?”燕兴心头一跳,震惊的看着燕南飞。
“不仅如此。”燕南飞颇有些自得的道:“这孙膑车主体以木头为主,做盾牌倒是可以,但是有些笨重。所以,我打算用竹木为主,制作一些夏日用的孙膑车,这样,以竹木孙膑车为车,就轻便许多,等我们逃到济水之后,还可以直接把车推进济水,然后以车为舟,顺流而下,直奔齐国。”
“还能当舟楫用?这是一举三得!”燕兴闻言,心中震惊的无以复加,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然后看着燕南飞震惊道:“南飞,我觉得你现在的才能已经超过你做过山阳守的大父了,更别说是我了。
现在,你已经可以撑起燕家,做真正的燕家家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