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这种事总会来的,着什么急?你福晋我还年轻,有的是机会。”和悦不以为意,只瞧着她这副天塌地陷的样子好笑之余也有些遗憾。
她何尝不想呢?
只是有些事终究不以自己意志为主。
很快又到了巡幸塞外的时候。
这次和悦同几位福晋一起跟着队伍前往塞外。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这样的景色和悦还没见过,心中自是期待。
只是想到可能无法参与毓秀的婚礼,便平添了几分遗憾。
毓秀和十二阿哥的婚期在八月,到时自己也不知能不能赶的回去。
路上和悦被八福晋叫去了她的马车里。
前后是长长的穿着八旗铠甲的八旗士兵,最中间是皇帝的御撵,皇子贝勒们穿着八旗甲胄骑着马围绕在御撵四周,女眷们则处于中间靠后的位置。
外面是越来越荒芜的黄色土地和漫天黄沙,路面崎岖不平,马车摇摇晃晃的,和悦第一次体验到古代的交通是这样难受。
姐妹俩在这样的风景下说话还是头一遭,纷纷苦笑。
“你第一次随驾出巡,久了就习惯了。”八福晋安慰她。
两个人喝了点茶水才好过一点。
队伍停下来歇息时,有丫鬟的声音自外传来,柳叶掀开车帘下车,不一会儿重新上来,却是看向和悦:“是四福晋身边的紫玉,说是请十三福晋过去。”
和悦与八福晋对视一眼,只得下去了。
来到四福晋的马车,四福晋刚放下茶盏,见她来了,笑着拉她坐下。
“一路上可有不适?”
和悦摇头:“还好,只是有一点点不舒服。”
四福晋拍了拍她的手:“你身子娇弱,有什么不舒服就说出来,请太医看看。”
和悦黑线,她真没那样娇弱。
看出她的尴尬,四福晋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年纪轻,有些事不懂,女人的身子最是娇贵,受不得半点损伤,若是影响了生育,那才是后悔无门。”
和悦不知如何作答,故作害羞地垂下头。
四福晋见她如此,自是不再多言,转移话题:“你方才可是在八弟妹那儿?”
和悦点头,见她忽然敛去了笑容,心里“咯噔”一下。
四福晋沉默片刻,叹了口气:“一会儿你随我去额娘那儿伺候着。”
和悦愣了愣,点头,心里却是惊涛骇浪,难道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吗?
接下来和悦跟着四福晋去了德妃的马车里面。
德妃倚着身后的靠枕,瞧着精神有些不济,瞧见和悦也是没甚好脸色。
和悦心里知晓,近些年十三愈发受宠,每年出巡都会随驾,反衬的十四阿哥颇受冷落,今年出巡连四贝勒都出来了,反而是十四阿哥今年没跟出来。
大概是觉得十三顶替了十四阿哥的位子,心里面不太高兴。
和悦还真不想来这儿看她摆脸子,无奈四福晋要拉她过来她也不好拒绝,只作未见,恭恭敬敬请了安,听得叫起这才在一边坐了,眼观鼻鼻观心。
许是见不得她清闲,也许是闲的发慌,德妃一会儿叫她斟茶,和悦乖乖给她斟茶,一会儿说身子乏累,和悦只得颠颠上去给她捏肩捶腿,一会儿又说捏的重了或轻了,和悦暗地里咬牙,表面却笑的满面春风,甚是恭顺乖巧。
四福晋在一边倒显得备受冷落,还朝她歉意地笑笑。
好不容易捏完了,和悦得以歇息片刻,德妃忽然拧着眉,直愣愣盯着她的肚子,脸色甚是不好:“你这嫁过来也许多年了,怎么还是没动静?”
和悦脸色一僵。
原本前些时候她与十三蜜里调油,那些时候没喝药,原以为会怀上,却一直没动静,后来又开始喝药,和悦也就断了想头,甚至一开始还担心会怀上,当前几日葵水如期来临,和悦才松了口气。
这会儿听了德妃的话,和悦甚是尴尬,不知如何回答。
四福晋忙替她说话:“十三弟妹还小,这事儿倒也不急。”
德妃冷哼:“小十三对她一向宠的紧,再是年轻,也该怀上了,如今没怀上不说,府里其他人也没一个人有动静,这又是何故?莫非各个都年纪小?”
四福晋也不知如何是好了,歉意地朝她笑着,似是在说都怪她不该带她过来。
和悦安抚地回以一笑,即便四福晋不带她过来,这一路上抬头不见低头见,总要来请个安的,哪里能躲的了?
于是低头垂眸,一本正经地回:“额娘说的是,是和悦的错,和悦一定多多努力,不辜负额娘的期望。”
没有顶嘴,没有诉苦,态度甚至恭顺,德妃反而心情愈发不好了,眼风似刀子似的往她身上剐。
和悦低垂眼睑,安之若素,没有丝毫不适。
德妃反倒无话可说了,眉心紧锁,烦躁地挥了挥手:“你下去吧,本宫累了。”
“额娘好生歇息,和悦告退。”和悦行了礼退下,待下了马车,已是松了口气,满面笑意。
刚回到自己的马车,闭目养神,外面响起轻击声。
和悦掀开马车帘子瞥见十三一身白色的八旗戎装,骑着黑色大马,威风凛凛,面容俊朗温润,笑容温柔,若是换做白马,倒真真是个白马王子。
“你怎么来了?”和悦自惊艳中回神,一声惊讶。
“看到你从德母妃马车里下来,想看看你是否受了委屈。”十三眉眼含笑,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说了德妃坏话而懊恼。
和悦笑容更深,反问:“你未免太瞧不起我,谁能给我委屈受?!”
十三摇头:“爷关心则乱。”
这话说的和悦心里微甜。
就见十三笑容微敛,凑近一些,与她耳语。
“我见你与八嫂相处亲密,本不该说什么,只是到底人言可畏,八哥与我不是一路人,八嫂为人更是深不可测,你还是少与她来往为好。”
和悦抬高眉,认真地打量他。
十三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退后一些,眼神躲闪:“爷不是怪你,也并非要管束你,只是有些事太过复杂,爷不想你牵扯太深。”
和悦明了地笑笑,摆摆手:“你放心,我有分寸。”
十三松了口气,笑了:“你好好歇息,爷走了。”
看着他远去看不见了,和悦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原来自己与姐姐的亲密在他人看来却是如此不应该的。
本是再单纯不过的姐妹之情,掺杂了阴谋,到底染上了是非的色彩。
更没想到的是,姐姐在他人眼中却是深不可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