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亭长头大的功夫,马强和徐冲兵分两路,在掸邦高原自西向东搜索,
泰军正绵延不绝沿着山谷间通道,向缅北运动。他们需要找到敌人运送毒剂的迹象,顺便也侦察进入泰国的通道,当初419的无人机进行测绘时,无法深入到这里,所以没有现成数字地图。所以侦察兵找到通道。
在几个师的部队里寻找那些毒气,必须依赖一些技术手段,电台监听是最主要的,徐冲和马强都没有正经学会日语,不过这倒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能听到日语的电文就行。日本人可能要借助泰军的大象运输毒气,但是部队必然都是日本人组成,听到附近有日军电台,根据侧向方位去找一下准没错。两人撒开手侦察部队,分割成若干携带电台的分队,展开搜索。
与此同时,周有福对松山的攻击草草展开。即使遭遇强大的美国轰炸机群轰炸,日军也利用地形展开了艰苦的防御,虽然谈不上围点打援,但是在202师突击方向,还是摆开了最强的113联队,这正是当初从掸邦突破彻底断绝杜聿明主力的那支部队,在日军内部,素以顽强着称。
56师团虽然不是常备师团,只是由12师团的抽调兵力组建的留守师团,但是战斗力绝对不俗,尤其山区穿插这一手绝招更是不得不防,大半年前穿插腊戌那一战,创造了长途奔袭的世界纪录,直到1962年,中国军队在藏南穿插印军才被打破,所以褚亭长知道必须约束周有福小心应对。
虽然褚亭长知道周有福鬼心眼多,且很有分寸,但是他毕竟有些缺陷,有时候容易被小利益诱惑,并且对装甲兵运用的理论琢磨不深。他的部队到了这里,意图已然暴露,而且敌人以逸待劳也准备了很久,固然有美军轰炸机掩护,但是敌人是挖坑掘壕的专家,肯定能保留不少有生力量。另外,敌人很可能在不多的进攻通道上都埋设了*。
以褚亭长对装甲部队的深入研究,他认为坦克作战死地很多,无论是沼泽、山区、城镇、河流纵横的地带,都不适合坦克作战,归根结底,坦克不能停下来,只要坦克群还在机动,所有敌人都会被迫跟着调动,防线变得破绽百出,但是一旦坦克停顿下来陷入攻坚,坦克很容易会在复杂地形上被步兵消灭掉。他给周有福下达的命令是别急着救出58师,先虚晃一枪打通怒江。
就在美军轰炸机投下上千吨*,日军防线出现慌乱和松动的功夫,周有福迅速出动一支兵力,将腊戌与松山之间穿插。他的右翼坦克群迅沿着仰曼铁路攻击,然后在铁路终点兵锋一转,又从松山与腊戌中间的通道杀向怒江。
日军摆开主力等着中国军队来攻正面,但是没有等到。就连松山的张灵甫也没料到褚亭长这一手,他原本看到美军大轰炸,外围友军炮火相连,兴冲冲调动人马反攻,企图东西对进,一举打开包围圈,他被围困的时间太长,简直一分钟也不能多待了。结果外围友军只是佯攻一阵,就从他南边过去了。气的他用大功率电台向重庆告状,重庆正要找褚亭长茬儿,立即来电要求褚亭长:督促部下,趁友邦火力掩护,立即解救友军,勿在外围做无意义之机动,坐视张师灭亡。
重庆实在很难理解褚亭长的作战方式,双方观念差的实在太远,褚亭长固然不是专业陆军出身,不过他毕竟站得高看的远,知道把坦克扔到阵地战,是自己找不痛快。另外他也知道张灵甫多守几天没问题。当初撺掇杜聿明调74军来,就是看上这支部队在上高战役中的防守实力,林秀轩那时候就看出松山易守难攻,需要一支特别有韧性的部队来守备,国军中具备这种实力的部队屈指可数。当然其中也有浅野的功劳,正是因为浅野瞎出主意,导致日军战略重点转到印度和澳洲,中国军队在江西的压力大大减弱,才使得这支部队得以调动过来。
曼德勒以北,第5军指挥部里,褚亭长在营帐里翘二郎腿坐着,等着熊副师长看墙上作战地图。陶名章则站在一边,不时向熊向晖介绍军座的意图,怕他看不明白。
看起来陶名章对熊已经十分熟识。褚亭长早就感觉到,陶名章一直有意无意向自己推荐熊向晖,似乎有心让他顶周有福位子。之前他对郭汝瑰也很投缘的样子,总之是有些反常的迹象。
可惜419不在,无法偷听部队里那些偷偷发出的电报,所以他并不知道陶名章背着自己和这二位是不是有了什么勾搭。据他估计,熊向晖从第一战区到这里来,背后是有非常长线布局的,显示出决策者敏锐注意到了局面的此消彼长。
“妙啊,周师长这绕开松山腊戌,从中间直插怒江与14集团军隔江会师,几乎是我平生所见最精彩之机动作战,现在南北日军被割断了,渡边这下要乱阵脚了。”
熊向晖终于开口,颇有些恭维的口气。
“是啊,美军监听到日本人急调了1万颗*防御松山西侧防线,可见渡边是等着我们强攻,真是有些痴心妄想了。呵呵,你来的时候短,是不了解我们军座的战术,我们军座用兵的精髓,就是绝不死缠烂打,而是积极调动敌人。用他的话说,战争主动权,就在于能调动对手,而不是被对手牵着鼻子走。”
“名章过奖了,”褚亭长起身摇了摇手,假装谦虚,“熊副师长刚才说,几乎是平生所见最精彩,可见并非最精彩之机动作战,敢问,熊副师长心中的最精彩,又是哪一战?”
熊向晖一愣,顿时有些语塞,褚亭长这一问倒是真不好回答。
“哦,向晖兄,今天军座找你来,是要商议一下目前的局势,毕竟你是天子门生,知道一些委员长的想法。”陶名章上前岔开话题,褚亭长发现他已经和熊向晖称兄道弟了,这才几天?
“不错,请熊副师长来,确实有一些……机密事情要商议。”褚亭长点点头,“今天我只找你们二位,就是因为二位都是心腹。无论如何,今天讨论的事情,出了这个门,可万万不可对外人说。前几日戴笠还给我来电,说军中有高级军官给美国人收买,需要特别提防,一旦发现,须打入别册……”
“切,我看他也没少掺沙子,这几个月,不知道安插了多撒谎哦三清会的人进来。”陶名章不屑道。
“他还说,通美还在其次,需要防范的还有共谍渗透……”
“共谍?”陶名章脸上有一丝变化,转而平静下来。
“是啊共谍,所以你我要小心行事。”褚亭长一本正经道,他故意提这茬儿,就是想试探一下陶名章,看看他背着自己走多远了。
“军长所虑不错,共谍的厉害我是知道的,简直无处不在,不可不防啊。”熊向晖抱着手正色道。
“呵呵,哪儿有那么多共谍?我看就是军统那帮子废物草木皆兵。”陶名章冷笑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你们二位我自然最信得过过,我们三人里也不可能有*,但是难防隔墙有耳啊。”
褚亭长故意压低声音说道,熊向晖作思索状频频点头,最后陶名章也不得不跟着点头。
“好,我们还是谈正事。重庆来电熊副师长也看了,委座如此严厉的斥责,我还是第一次经历。实在是让我有些惶恐啊……熊副师长,依着你看,我们是哪里做错了,惹着委座了?”
“我看这其中,其实只是误会……我只问一句,军座你修改计划的电报,给先给重庆,还是先给的美国人?”
“当然是先给了美国人。要求美国人给予航空兵支援,须提前36小时知会,他们才能做出计划。这只是个技术性环节,又有什么问题?”
“军座你这是失策啊……如今缅北这三个军,都是靠美国人补给美国人装备,校长鞭长莫及难免起些疑心,而美国人多半又会从中作梗,搞一些是非给校长难看。所以此时此刻,咱们更应该事无巨细,一一通报,稍有遗漏,转眼可就会招来疑心啊?”
“原来症结在这里?”褚亭长做恍然大悟状,其实他一天前自己就参悟出来了,“看来是我疏忽了,但是如今,委座猜忌之心已经有了,又该如何处置?”
“依着我看,褚军长你得赶紧写两封信,一封给校长,痛陈自己疏忽大意,只说是战事太紧遗漏了。内容简单,但是言辞必须恳切,校长毕竟是个通情理的人。另一封呢,给夫人。不用说别的,只说在这里寄人篱下,也必须看美国人脸色,但是心向领袖,绝无二心。夫人精通外交,知道美国人的那些名堂,所以自然也会帮忙化解其中的误会。另外,我也会给校长去一封电报,将我这半月观察据实回报,以解开校长心结。”
“熊副师长这么一指点,让褚某茅塞顿开啊。但是我只担心书信太慢,调我回国的命令可能会先到一步。”
“军长别怕,要是调令先到,也不妨事,先不必理会,等待重庆那里撤回成命就是了。”
“嗯嗯嗯,我马上就写信。”
“军座,我还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快说快说。”
“留着青山在,自有回天路。”
褚亭长点点头。熊向晖这句话似是而非好像有些深意,是提醒他务必抓住兵权,这也是他心知肚明的,无论如何是不能去重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