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冲一伙人还没有得到褚亭长的进一步指令,不过徐冲根据褚亭长之前电文里模棱两可的措辞,预料到英国人的潜艇肯定不会来,他决定做两手准备,他知道原定的进攻的时间,原定在17天后,但是根据最新的敌人准备破坏港口的情报,很可能就在三天内,因为马上会迎来月末晦日,这一天天际无月,这是船只躲避潜艇最好的时机,褚亭长不应该会错过。所以他觉得,即使没有命令,留在这里价值更大,必须发挥主观能动性。
一行人穿着日本人制服,赶紧下了山,刚才杀人时开了枪,这个地方当然藏不住了。果然下到山下,就远远遇到挎着弯刀擎着梭镖的本地武装在观察自己。这些人看到亲人皇军没有靠上来,山呼万岁,而是远远交头接耳,说明他们心里起疑了。
徐冲不知道自己这一行人是否出了纰漏,昨天在路边挖坑,也没让日本人看出什么破绽,但是日本人肯定提醒过本地人潜入者穿着日军军服,而且这些信鬼神的本地人有一些神经质,也许可以察觉到那些潜在的可能抢走他们牛的人。
他们靠霍华德的一口走样的日语,迅速通过了几个本地人把手的路口,当然没有人敢阻拦,霍华德的日语带着奇怪的夏威夷口音,好在缅甸人也听不太懂,但是他们身后开始有人跟踪。有人跟踪意味着同时有人去报告了。
徐冲是逃脱的老手,他越过几个路口,重新进入丛林地带,故意捡低洼泥泞的地方向西走了一段路,留下一些脚印迷惑敌人,还故意丢下一个空罐头盒和其他物品,用以迷惑敌人。火候差不多了,他们他们绕了一座山,转向向东走,既然不会有什么潜艇来接自己,那么不如向敌人防守较松的地方去。果然他在路上接到了后方指令,潜艇不来了,电报没有进一步行动方针的指令。褚亭长当然怕过多具体指令,会被日本人截获,并判断出空降时间。他很清楚徐冲不需要过多的指示,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不同时代军人的观念不同,确实造成了巨大差异,无论是对任务的理解,还是执行的方式。这个时代的军人不重视特种战,也不认为一支小分队可能独当一面。
铃木很快就循着踪迹过来,找到了小分队留下的痕迹。铃木查看地上的脚印和各种遗留物,感觉不对劲,他毕竟是老狐狸,痕迹太多,就显得有些刻意。追了一会儿,还在山洞里找到一张地图。
地图上留着的红色箭头表明,表明他们的目的地是海边(这张地图并非伪造)。
如果让林秀轩或者褚亭长来演这出戏,不至于这么过,不过铃木对着地图苦笑了一声,即使他知道可能有诈,也也没有太多的选择,只能照着这个方向去追。他没有太多的人手可以分兵两路。木下已经集中混成旅团所有的人开始布防,实兑附近风声鹤唳,最缺的就是兵力。他们预计了敌人窃听到木村司令官的电话后,也许会提前发起进攻,这才是最棘手的问题,小股骚扰部队实在不能太浪费人力,至于他们能造成多大破坏,他就不敢预计了。
徐冲发现追兵追丢了,立即开始从事他最拿手的破坏活动。他知道日本人正在准备破坏桥梁和公路,某种程度上,他和日本工兵需要干的是同一件事,就是破坏这里的交通设施,但是也有一些区别。日本人想将大桥彻底破坏,拖延盟军南下时间,但是他想要的是破坏一部分,阻止日军的一时增兵,但是可以依靠褚亭长掌握的工程并力量迅速修复。他还需要抢到多余的*,来破坏敌人的通讯节点和其他设施。最后,他还要杀进实兑,把敌人指挥搅和一个底朝天。
徐冲在敌后大肆破坏的两天后,陶明章作为第5军新编第201师副师长,站在吉大港港口,带着全师祭拜关圣,并做誓师动员。
陶明章本人很反感这一套鬼名堂,他的部队除了得到一个201师的番号,另有一个青年师的名头,既然是青年,就是国家的未来,怎么能搞这种封建迷信?但是褚亭长留给部队的烙印太深,不这样做,就不足以鼓舞士气,尤其大家都很担心海上被日本潜艇伏击。
为了这次誓师,褚亭长还专门发报向他面授机宜,要求他选择酉时日落前,对着晚霞进行祭拜,并诵读祭文。陶师长没有太多选择,确实没有比这样的活动更能鼓舞士气的。当然,他对自己的部队还是寄予厚望,除了暂时不能根除迷信,他已经对部队的其他方面开刀,禁止了原来部队里非常普遍的赌博、抢劫、嫖娼和欺压本地人的行为。
他与郭汝瑰仍然时常通信,各自诉说抱负,郭在信中从来不提敏感的事情,只说些官话,但是郭给陶的队伍里推荐了不少人,都是非常正派的年轻人,陶明章将这些人充实到连队历练,同时将一些习气不良屡教不改的人,清除出部队,初步收获成效,乌烟瘴气的面貌有所改善。
让陶明章比较高兴的另一件事情是,褚亭长替周有福求一个师长职务,重庆死活没有同意。重庆甚至有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安抚脾气见长的褚亭长,希望调周有福去国内带一个杂牌师,这里的嫡系外加美械,实在不能交给一个这样的人。目前为止,周有福还是团长。
当然,也有令陶明章沮丧的事情,重庆可能要给他派一个副师长,而且褚军座已经同意了,这件事他在给郭汝瑰信中抱怨过,郭回信说,他也听说此事,但是兹事体大,需要服从中央,显然这种高级军官的人事任命,不是郭汝瑰的影响力可以干涉的。
这个人还没到,听说是从胡宗南系统调过来的,比自己还小几岁。这个人可能会在实兑一战后到任。陶明章知道重庆有意控制褚亭长的部队,上一次拍了副军长来,被褚亭长弄走了,这次退而求其次,来了个副师长,想来也是个难缠死硬的角色,不知道为什么军座会同意,可能是某种妥协的结果。
广场上,部队整齐离队,向着跃马扬刀的关羽站立,人像下牌匾文字,从传统的“威震华夏”改成了“威震环宇”。
陶明章作为意识主持人,站在第一位,第一个行90°鞠躬礼,后面人齐刷刷鞠躬。
为了这次仪式,特意动用了驼峰航线的飞机,从国内运了一口猪来,整个孟加拉地区就没有养猪的习惯,如此大费周章终于把三牲凑齐了。
美国人的摄像师在侧面走来走去,拍摄这奇怪的一幕。陶明章弯着腰,只听到身后人群开始骚动,他这才起身,只见檀香木的关羽像笼罩在一轮落日余晖下,显得光芒万丈。这当然是很普通的光影现象,祭台上那只含笑的猪头,此刻一样笼罩在瑰丽的七彩雾色中。说穿了,这只是褚亭长选对了时间罢了,他说什么日本占日出之利,酉时誓师可破其武运,其实是为了凑时间。褚亭长这套把戏开始起作用,士兵们纷纷开始议论起来,说什么关老爷显圣了,这次出海一定能一帆风顺。
一边的道士见时机到了,开始念念有词:“圣泽巍峨,关帝显灵,神恩广大,鸿翔天降,波涛平静,*退散……”
这套词儿是褚亭长编的,他希望美英的反潜力量能靠谱些,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夜间的灯光管制。他选了这个无月之夜,潜艇很难发现什么。
孟加拉的机场上,鸿翔部队和502团还在进行最后的准备,他们还有一天准备时间,空降兵们将比登陆部队晚一天行动,但是早几个小时降落,以增加突然性。在若开山脉,褚亭长的工兵部队集结完毕,开始修建临时公路。
从各方面情报看,这次进攻,盟军军将占有人数上的绝对优势,保守估计兵力将是5比1,难度在于不让日本人破坏港口。这需要各兵种的配合,这也是目前最弱的环节,任务提前了太多,显得太过仓促。
灰头土脸的铃木回到实兑,糟糕的消息雪片一样飞来,那一小股敌人不断地破坏通讯,使得指挥不灵。他从来没想过一小队人就能这么闹腾。
各种迹象表明,敌人进攻就在眼前,因为今天夜里没有月色,是敌人船队躲开港口外伏击潜艇的大好时机,另外截获的敌人电报也变得异常频繁,虽然大部分无法破解,但是从电讯的密集程度上看,是要有大的行动了。
他的情报部队截获了不少只能破译百分之十几的电文,从中很难窥测到有效的情报,比如一些只言片语中提到了“鸿翔”和“蓝翔”这样的代号,这两个代号都是第一次出现,无法猜测到内涵。事实上,鸿翔是第5军空降部队的代号,蓝翔则是工兵团的代号。
铃木必须联系到仁安羌的安田少佐,让他迅速派一些道路部队把敌人破坏的桥梁修复,据他观察,实兑城外被破坏的桥梁炸毁都不严重,如果有器材可以迅速修复,同时再调拨一些*来,好让彻底破坏港口的行动更有把握些,不过电话又打不通了,看来敌人又把电话线破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