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入夹壁墙,看到边上有一个把手,用了推了一下,外面书柜恢复成了原样,外面估计也有机关,当然他没找到。
这里宽度刚好够一人通过,他小心翼翼行走其间,扑鼻而来的是一股让人窒息的霉味。没有平面图,只能凭借自己的空间记忆来大致判定方位,当然转了几圈,也有些找不到北了,好在岔路不多。
看起来这些通道是沿着几间主要房间建造的,它在大部分房间外留有观察孔,可以偷看和偷听,但是并没有出入口。林判断,只有少数房间可以进出这条通道。也就是说,它的功能不仅仅是逃跑,也有偷看作用,可见川岛是很有些恶趣味的。
不知道天津解放后,这里的楼房有没有重新改造过。他只记得后来的东兴楼规模要小的多,旁边这些附属建筑似乎是推到重建了。
林秀轩绕到了那间滴滴响着电台声音的房间旁,看到墙上一面铁皮挡板。揭开后,有光线漏出来。他将脸凑到洞口向里看。他不确定洞口隐藏的位置,可能是在什么橱柜后面,总之有遮挡,但是这样也比较隐蔽。可以看到里面烟雾缭绕,显然有人在抽烟。一个人走过来,又走过去,碍于这个观察孔位置太低,只能看到肩头却看不到脸。
“十四格格的意思,溥杰阁下的事情还只是小事,要趁着这件事建立起与重庆的联系,为将来主导中日媾和打下基础。我这次来,也正是为了这件事。”一个声音说道。声音里充满沧桑,有些耳熟,但是想不起是谁。
“但是那边一直没有回答……”
“继续发报,给戴局长一点儿思考的时间。”
听得出是常某位情报人员在分析溥杰赎回的事情,这不是林秀轩想知道的。
“队长,影佐阁下想要跳过上海那边,直接调查褚亭长的底细?”
“极司菲尔路那边是他一手创立的,不过周佛海已经不可靠了。所以这次,也是十四格格能否重新出山的机会所在。”
林突然想起,这个声音是他当日开着装甲车救出的军统头子陈恭澍,看起来还是没有拗过历史,他最终还是投敌了。不过这个时代,很多被俘的军统杀手,最终都选择多面间谍这条路。未必是真心叛国。
林等了一会儿,那边不再说话,他沿着过道继续小心前行。又饶了几圈,发现一扇门,摸了一下,锁孔很光滑,说明常有人开启。他正想开锁,只听到远处脚步声,听声音就在这条通道内。赶紧抽出手枪躲到拐角处。听得出是两个人,但是后面那位的脚步声异常清脆,似乎是女人高跟鞋踩出的声音。走廊里还渐渐的还有了光亮,是手电筒发出的光。
“为什么每次来你这儿,都走地道,一股发霉的味道。”一个女人埋怨道,北京话里带东北口音,林听得出,是李香兰的声音。
“您这样大明星从前堂走,一下子就炸了锅,几千人围拢上来。那样更不安全。”走在前面说话的是川岛
“今天可把我吓坏了,说是重庆的杀手又混进来了,我边上的高桥参谋长,脸都变筛了……那熊样你是没见着”李香兰说着拍了拍心口,“我去年就落下病了,真不想再经历那样的事情了。今天又听到枪响,当时腿都软了。男人怎么这么乐意打仗杀人?”
“你们女人,就是胆小。”
“那你不是女人?”
“满洲国没有站稳脚跟前,爱新觉罗家没有女人。”
“你就吹吧。”李香兰笑道。
“对了,影佐说,你去年也和重庆那伙杀手遭遇过?”
“当然是真的,当时那条大汉还为我打了醉酒的大相扑,现在回想起那个大个子,还真让人怦然心动。听口音奉天的。”
“那天在场的另一个呢?听说,他才是利害角色。”
“没印象了,只记得是有人,但是一直往后缩,想跑。”
两个人说着到了那道门边上,川岛取出钥匙正要打开那扇门。
“到了你这里我就放心了。这天热死了。”李香兰扇着一块手帕说道。
“你换了香水?”川岛突然问道。
“没有啊,还是你喜欢那种,你闻闻……”她把手伸到川岛鼻子前。
“这里好像有些其他的味道?”川岛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
“看你疑神疑鬼的,这里除了发霉和死老鼠的味道还能有什么?”
两人推门进去了。
林秀轩疑心是自己手指上沾上了一点儿香料被川岛的狗鼻子闻出来了,但是这个地方空气几乎不流通,应该不至于啊。他赶紧到了门边贴着耳朵偷听。
“说,今天让我来,除了给我压惊,一定还有其他事情吧?”
隔着一道门,李香兰的声音变得格外沉闷起来。
“没有事就不能请你来?”
“我才不信。”
“真的没什么事情,也就是影佐阁下有个跟班,想和你合张影。”
“那让他去公司找我。”
“今天不说这些了,你去洗澡,我等你。”
里面不再有声音。林心想,影佐躲在这里的可能性很大,但是仍然猜不透他为什么要在这里?他赶紧顺原路回去,现在不但需要新鲜空气,还得和419通通话,看看截获的电报说了什么。他回到那件储物室,坐到窗户边,开始呼叫无人机。得到的消息时,这里的大功率电台单一直在方面呼叫,但是有回应,但是从呼叫用的密语看,是重庆方面一年前使用的,内容是呼叫戴笠回话。看起来川岛赋闲几年,一直在筹划重出江湖,这些年她在这里网罗党羽,经营东兴楼,应该就是等着这一天。
完成与无人机通讯,他带着蜡烛火柴,又回到通道内,试图找到影佐祯昭。如果他真躲在这里,或许可以一劳永逸解决问题。但是此刻接近凌晨,完全偷听不到什么,只能又回来,靠着一堆杂物休息。
林回想起刚才川岛所说的,影佐祯昭有个手下想要和李香兰合影。这件事粗听起来,好像不包含什么有用信息,但是仔细琢磨,却有十分蹊跷。影佐什么时候无聊到干这种事情?那个手下到底是谁,背后又是什么目的?
他想来想去没有合理解释,合上眼睛睡着了。
缅北森林里。一木清直的日军仍然在死死追击中国部队,但是一入夜追踪变得困难,被迫停止。电台里传来的消息也非常不妙。乔森的部队全军覆灭了,据收容残兵的第二混成旅团发来的电报,当时进攻的敌人数量很多,至少有一大半是本地克钦人。方面军司令部提醒一木,要特别当心这些本地武装,减少与他们冲突的可能。当然这些都是废话。他已经在这里屠灭了七八个村落,梁子早就结上了。
大佐此时才领悟到自己其实上了吴蟠或者乔森的当,这些缅族部队从来没有真正努力帮助自己追击中国军队,而是顺道带着自己,将这一带克钦族横扫了一遍。他为了筹集粮食,也糊里糊涂地卷入了仇杀中。回想起来,克钦人虽然和英国人关系紧密,但是在今天之前,也并没有大规模袭击过日军,他们或许也在观望。但是在屠杀了几千名妇孺之后,他们与英国人之间的关系应该已经巩固了。不过,一木大佐倒也不在乎这些所谓的山地民的反抗。如果只有攻坚和梭镖,即使来十万人,用机关枪消灭他们也只是时间问题。可恨的是躲藏其中的褚亭长,他的行踪飘忽,没有本地人告密,想要一举消灭他实在太困难了。、
一木正发愁情报和粮食,又有坏消息传来。
柳本中队报告,入夜后遭遇到本地人袭击,没有造成什么伤亡。但是部队追击后,有七八人踩到了本地人布设的竹签子,脚掌受伤。当时没有报告,因为觉得不值一提,那些受伤士兵简单包扎后甚至还能走路,但是几个小时后,伤口感染就变得严重起来,目前已经无法行走,也穿不上军靴,伴有严重高热。军医检查了竹签,发现涂抹了粪便。所以急需美国抗生素治疗。
“正是卑鄙的原始人。”一木大吼一声。在山地战中失去行动能力,意味着死亡。他刚才还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转眼他们就用这种手法反击了。
“大佐,我们后方已经不稳,为今之计,应该立即后撤与其他部队汇合才对啊?第二混成旅团,也是在华北打过山地战的,与他们合兵,可以增强我们的战力。”他的参谋原田说道。
“天亮前,找不到褚亭长部去向,我们就回去。但是我真的不想让上级把我们和那些二流治安战部队混为一谈。”一木不服气道。他的部队自七七事变以来,每一战都是急先锋,他本人没有上过陆军大学,但是却是日本式的职业军人典范,他的部队也是如此:粗野、残暴、求战心切;进攻从不拘泥于情报或者兵力不足的限制,却又无往不胜。
一名少尉军官跑到跟前。他身后跟着一个骨瘦如柴光着上身的本地人。
“报告,发现了褚亭长军行踪。”
“哦,怎么发现的?”一木兴奋地站起身来。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褚的一小队侦察兵,在孟族村寨里强奸妇女,还开枪打死了族长,族长的儿子跟踪他们,发现了褚亭长军去向。他派人来找我们,愿意为我们带路。”少尉报告时,身后那个本地人一直在手舞足蹈形容,似乎要让日本人大头领听懂他的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