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拿过通话器,准备与419通话,看看他们观察到了什么。在等待通话期间,可以看到浦东方向的地平线上,连续发生了剧烈的闪光,那是轰炸机水平投弹的景象,爆炸自南向北延伸,一共八次,过了大约九到十秒钟,此起披伏的爆炸响声才到,从方向和距离估计轰炸目标在南汇或者奉贤地区。
“黑龙,发现有一支空军轰炸浦东东南方向。”
“黄鼠狼,我们监听到空中通话,是国民党空军第八大队的轰炸机,从四川太平寺机场起飞,从长机通话判断,原定攻击目标是南京大校场机场,领航失误的有些大了,错过了目标,第二目标是黄浦江上日本第三舰队,不过来得太晚,看不到舰队灯光,又怕扔到租界,也许是看到芦『潮』港日本海军夜间演习的光亮,就投弹了。”
“四川起飞,能飞到这里?”
“是啊,我们也纳闷,怎么可能这么神奇。无人机拍摄到的画面显示,一共有3架苏制db3型轰炸机。只有一架从3500米高度投弹,偏离目标距离很大。奇怪的是,还有2架飞机没有投弹。不排除是故意投弹,引诱敌人舰队和虹口陆军打开防空探照灯,然后再进行第二次攻击。”
“国军有这样的战术素养?”
“不止国军,监听到俄语。至少一架飞机上有苏联志愿航空队的人。”
“德国人都占领明斯克了,他们还没回去?”
“你问我?我哪儿知道去。”
旁边褚艾云似乎知道是怎么回事,跃跃欲试想要抢答,就听到窗外刺耳的呼啸声响起,完全盖过日本人防空警报的声音。
“该死,空袭,全都趴下。”
林秀轩大喊一声,所有与会者赶紧趴到地上,褚艾云气呼呼多站了2秒钟,最后一个趴下,他确实有些气不顺,一分钟内,他两次想发表看法,或者显摆一下偏门知识,都被轰炸打断了。
*就落在了沿江的日军泊位附近,距离船厂很近,最近一颗*的弹片甚至飞过来,撞坏了宿舍东面一扇玻璃窗。
剧烈的爆炸此起彼伏,但是好像没有投中军舰。夜间空袭固然可以最大程度地躲避免敌人战斗机威胁,但是投弹效果也大打折扣,基本就是朝着发光处扔,大概真的担心炸到租界,落点向东北偏得很多。
地面日本人部署的高『射』炮,突然开始开火,如同几天前,林秀轩和马强撞到的日本人防空演习一样,他们的反应速度很快,从炮声判断,主要是一些双联或者单管的37毫米高『射』炮。
林从地上爬起,趴着窗台向上看,探照灯光柱扫过天际时,可以隐隐绰绰看到几公里上方的飞机,也看不清是敌人的轰炸机反光,还是自己这边的无人机。不过日本人缺乏很好的『射』击指挥仪和近炸引信,大部分高『射』炮的炮弹,都跟不上飞机移动,偏出很远。
林趁机用望远镜观察狄思威路方向日军司令部,那里的所有6门高炮正打得欢,大约10秒钟换一次*,基本没有准头。他看了看表,时间是凌晨4点30,敌人的反应速度之快,但是防空火力之弱,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映像。
最后一颗尖叫落下的*,碰巧掉进了与马勒船厂隔着2公里的杨树浦电厂,爆炸的刹那间,大约一半的日本探照灯瞬间熄灭了,林注意到,日军司令部的探照灯也一并熄灭,他默数了20,那边电力恢复,但是探照灯已经找不到天上飞机了,看来敌人基地有一些备用发电机,反应时间20秒左右。
空中发动机的隆隆声,渐渐向北远去。日本人苍白的探照灯光斑,仍然无力地划过天空,追赶不及。根据他的计算,第二次投弹一共投下大约12至16枚*,从威力看,应该是100公斤以下的*。这次偶然轰炸的战术效果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基本没有一枚*,扔到敌人军舰头上,也许还炸死了一些平民,但是却是一次检验虹口敌军警惕『性』的好机会,林趁机掌握了一些情况,至少他现在知道,在接下来的行动中,对敌人的反应速度,绝对小心。
“褚艾云同志,你记得历史上,国军41年空袭上海的战例吗?”
“我不记得这种事,也许我们的闯入造成的涟漪,已经开始扩大?另外, db3航程接近4000公里,确实有从四川起飞,夜袭所有日占区的能力。最后一批苏联志愿航空队的飞行员是1942年才离开中国的,基本与飞虎队进行了无缝交接。总之天佑中华,整个抗战期间,民国利用列强的力量,始终得到飞机对抗日本人的空优。”
“利用列强的力量?民国真他妈作孽啊。”舒平一反常态,突然『插』了一句怪话。
“他轰炸时机不对啊,马上就天亮了,敌人战斗机现在起飞,多半能撵上他们。”
与此同时,419也观察到龙华机场上的3架值班的日本海军96式战机起飞,向着大致方向追去。日本飞机并不具备夜间作战的能力,地面也没有雷达指引,不过这个月份,天亮得很早,它们仍然后很大的机会在日出后追上那些缓慢的轰炸机。不过,这些轰炸机似乎有所准备,此刻已经分成三个方向逃跑。
这段『插』曲过去,,好在*没有落在厂内,不然说不定日本人要上门检查。林秀轩将攻击计划交给了吕青山,提醒他务必料敌从宽。
他向吕交代了一下主要设想,但是发起攻击的时间,则没有决定。原则上说,舒平的看法不无道理,冲动和感情用事,并不会增加事情的成功率,相反容易坏事。现在,他只能先让419将无人机高度降低些,试着在陆军司令部放风时,确认马强就在那里。
早上7点,林观察到,附近的日本侨民和水兵早早起来填弹坑。他出门走了一圈,『摸』『摸』情况,事隔几个钟头,汪伪的报纸竟然已经出了号外,开始严厉控诉重庆派遣飞机轰炸平民区,在毫无统计的情况下,捏造了数百人丧生的数字。
7点过了一刻,工厂开门,张广才没精打采来上班,以往他都会提前20分钟来厂里,但是今天没有,也没过问马小弟或者别的工人的旷工情况,他装聋作哑的样子,还真的让林秀轩很不习惯。于是林老板主动出来打了招呼,并询问了那艘散货船是否能在今天下水,得到了非常肯定的答案,既然连油漆也可以省,玻璃不用装,厨房设备也免了,其实什么时候下水都是很随意的事情。
林突然意识到,到目前为止,他甚至还不知道这艘船登记的船名,一问张广才才知道,马勒给这艘航速区区10节的船起了一个“流星”号的名字,这是他曾经的一匹赛马的名字。
如果太平洋飞剪公司的航班准时,此刻,马勒应该已经在太平洋航线的某个地方了,也许是菲律宾,也许是威克岛。林知道的历史中,这座船厂在解放后即被没收,其归属的法理争议,一直拖延到了中美建交前后,以中方象征『性』赔偿为终结;不过新的历史中,不会再有这段争议,因为他手上有了马勒的转让合同。
他从窗口望出去,一名油漆工,正在一块从船头放下的木板上,用白漆涂写船名,看起来几个钟头内就可以完工了。
他和张广才戴上安全帽,一起出了办公路,上船参观了一次。
这只1000吨的船,停在一侧近4000吨的夕张号驱逐舰旁,显得非常不起眼。晚上,他要在日本人的鼻子底下,驾驶这艘船朔江而上,开到10公里外的高桥去。这艘船吃水不深,但是装满燃油,仍然无法从上海南边的小河道通行,必须出吴淞口绕行东海,然后进杭州湾找419。按照张广才的说法,吴淞口外有汪伪『政府』的稽查船队,可能会引起麻烦,这也是一个之前没有考虑到的问题,不过,似乎并不严重,大不了把汪伪的水警引诱到船上干掉,敌人会以为是舟山附近岛屿上的游击队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