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有点明白,又好像更迷茫:“我不是有意骗你的,只是行走江湖习惯起一个假名字而已,其他的事都是真的。”
“是吗?”他鄙夷道:“那么珊珊小姐的真名是什么呢?”
风雨大作,我冷得浑身发抖,还是咬咬牙说道:“我叫狄敏。”
他眼中光芒一闪,越加愤恨的盯着我:“狄小姐也想把我玩弄于股掌之中?这次,怕是要让小姐失望了!”
他甩袖进到船舱,片刻之间船已经划出很远,我呆呆地站在岸边,雨打得我睁不开眼睛,我也不知道该回哪里去。
不知道站了多久,林峰举着伞遮在了我的头顶,举着一件披风要往我的身上裹。我突然无比愤怒,一掌把他推开,踩烂那把雨伞道:“你们兄妹俩到底和李朗说了什么?”
林峰很快被雨水浇的浑身湿透,他摇摇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静儿不见了,我是出来找她的。”
我浑浑噩噩的往回走,找到狄家在杭州的店铺,晕倒在大门口。
醒来的时候,老掌柜急得掉眼泪:“小姐啊,你是什么时候到的杭州,怎么弄成这副样子?昨晚你高烧了一夜,又哭又喊的,吓死我了。”
他的女儿铃铛也说:“幸亏伙计来报信的时候我跟着过来了,不然他们都不认得小姐,怕是会耽误了看病呢。”
我一句话都不想说,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等到能起身的时候,谢天赐赶来了,他眉头紧锁:“你从小就极少生病,怎么长大后反倒会吓人了。”
我不答,只愣愣地盯着外面灿烂的阳光发呆,天气晴好,好似三天前不曾下过那样一场震撼人心的暴雨。
铃铛也嘟囔:“小姐淋着雨来的,那么大的暴雨都不知道躲一躲……”
我慢慢的向前走,谢天赐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我,直到我走到了李家的大宅前,看着人去楼空的景象,泪流满面。他如此恨我吗?连一句话都不留就这么走了?我只是没有来得及告诉他我的真实姓名,就如此不可饶恕吗?
谢天赐皱着眉头问:“才三个多月不见,你出了什么事?”
我头一次如此伤心悲愤,不管不顾的嚎啕大哭起来,到底是为什么,就算我一开始骗了你,也从来没有害过你一丝一毫啊。以前的山盟海誓,都不算了吗?过往的柔情蜜意,都是假的吗?
我哭得不能自已,我很害怕,我再也找不到他了。等到我累的只能抽噎时,谢天赐把我抱了回去。他看我一句话也不回答,便什么都不问,直接把我带回了家。
五天后,全家围绕在我的身边。
我爹急得不行:“敏儿,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是谁让你受委屈了?”
枝姨气愤道:“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我现在就去教训他!”
别叔也劝我:“江湖上什么人都有,你从小平顺,自然天真了些,我们离那些坏人远一些就是了。”
我谁也不搭理,只静静的坐着流泪。他们还在七嘴八舌地问,我只觉得烦躁疲累。
元芳叔嘟囔:“唉,也不知道小姐这是随了谁,一点儿也没有咱们夫人当年的风采。”
这话说得让我一愣,是啊,别人说了半天,我娘坐在旁边老神在在一句话都没有。
枝姨也埋怨:“还不是你家公子老是怕女儿长歪,非得让敏儿回去她奶奶家教养两年,如此活泼的孩子被管的成了个死心眼子,当然没有我小师妹自由潇洒。随谁?你说随谁?”
别叔接话道:“随她亲奶奶!”
我娘让他们都少说两句,她看到我抬起头盯着她,无所谓道:“没缺胳膊没少腿的,下次见到报复回去就是了,乖敏儿,别哭了。”
我有些生气:“你一点儿也不心疼我。”
她反驳:“胡说,我是最心疼你的。我看你嫌他们话太多,都憋着什么都没说。”
我好像找到了发泄口:“都是你们说闯荡江湖不要用真名,省的人家找上门来。现在呢,被别人说我是骗子!”
我娘摸着下巴:“别人是谁?惹了你就跑那个混蛋?”
“他才不是混蛋!”我气得大叫。
我娘挖挖耳朵道:“你别吵了,有事说事,没事睡觉去,走走走,我们先散了吧。”
她领着大家往外走,我更加生气:“肯定是你以前在外面骗人,得罪的人太多了,才让人家说骗人是我们家的传统!”
我娘回头瞪了我一眼,又坐回来不走了:“狄小敏,你出息了,家里人的好话你不听,去听外人说的难听话回来闹腾。老鼠扛枪窝里横,说得就是你吧?!”
我如同被扎破的皮球,一下子蔫了。我娘这是看在我刚回来的份上,没有出手教训我,不然惹急了她,我吃不了兜着走,连我爹也救不了我。
“那人是怎么说的?他是谁?”我爹问我。
我摇摇头:“我只知道他家住在西边凤凰城,是做丝绸生意的,他叫李朗,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咳咳,管他是谁,反正不是好东西,以后大家也不可能再见面,我们还是洗洗睡吧。”别叔一出声,大人们互相打着眼色呼啦啦退了个干净,只留下谢天赐和我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你怎么还不走?”
“你喜欢那个人了?”
我们同时出声,又同时闭嘴。
“你小孩子家家,瞎打听什么?”
“我就比你小半岁,你又大到哪里去了?”
“小半岁你也是弟弟,一边玩去别烦我。”
“狄小敏,我长得比你高,力气比你大,当你哥哥都行了!”
“你再学我娘说话我抽你,赶紧一边去!”
谢天赐气哼哼的走了,我躺在床上,又开始想他。
他真的这么狠心就走了,不会想我吗?他说了要以身相许,这才多久,就变了。也怪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让他生了这么大的气……
我辗转反侧,一颗心酸酸涩涩,不能开怀。不行,我们的误会还没有解开,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算了,我要去找他。
我装作慢慢平静的样子不再说起李朗,家里人也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再也没有追问我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