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其他人倒还罢了,咱们相爷都能当她爹了,喜欢她什么?”
“好多人都这么说呢,不然咱们家因为三小姐的事,可以算是盖明月的对头,丞相派这么多好手千里迢迢的去救她做什么?”
“还真是!天哪,怪不得相爷不管三小姐了,这是亲生女儿比不上心上人!”
我气得浑身哆嗦,都是胡说八道,我爹真的去救她肯定也是以往与她姑姑有什么交情,才不会喜欢她。还有表哥王导十一皇子,他们才没有爱上盖明月,全都是一派胡言。我想让外面的人闭嘴,我想捂住耳朵再也听不到外面热闹迎亲的声音,哪知我刚一张开嘴,就噗的吐出一口血来,昏倒在地。
晚上,我头痛欲裂的躺在床上,一遍一遍回想着白天听到的话。西夏世子?哈,原来他喜欢盖明月,就算他们是仇人,他还是喜欢盖明月,所以才不同意我直接毒死她。他利用完我将盖明月掳走,还觉得我对不起他的心上人,想着顺手帮她报仇,所以他们故意放过白莲儿,故意让我真的中药昏倒在床上无力自救,衣不蔽体的被人看到。甚至十一皇子的药之所以不够份量,说不定也是他们计划好的,既没有真的让十一皇子兽性大发,也为他们行动争取了更多的时间,还把想害盖明月的人一网打尽。真是好手段!
枉我自负聪明,却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一头钻进圈套。西夏世子,你到底是个什么人?既然你如此会谋算人心,怎么还能让盖明月逃出你的手掌心?
家里请医延药以后,我的身子慢慢好了一些。我让丫鬟请二哥来了一趟,仔细询问盖明月的事情。
二哥劝我:“你不要再想着盖明月了,她已经随狄确去松山县赴任,两人十分恩爱,她也没有怀西夏世子的孩子,你不要听下人们胡说。”
我落寞道:“就当我自己想要死个明白,你把事情全都说给我听吧,一件也不要漏。”
二哥叱道:“什么死啊活的,说实话,那盖明月还真得没有主动害过你,妹妹,你害了她那么多次,若你不是爹的女儿,早已经死了。”
“我知道,可我就是不明白,盖明月除了有一张脸能看,简直自私自利,百无一用,那些男人到底喜欢她什么?”
二哥沉默半天,终于把事情一件件都讲了出来。
凌晨时分,二哥感叹道:“她为了她师姐吃了忘情丹,虽说她聪明过人,没有真的吃,可是只身一人跟着仇人,随时都会被发现,到时候别说忘情丹,就是把毒药当饭喂给她,她也无力反抗,怎么能说她自私自利不顾别人死活?”
二哥看了看我,摇头道:“妹妹你一叶障目,只把她往坏里想。可是我看她的朋友们和她在一起都很是快活,她自己幸福了,还不忘朋友,硬是让谢安和刘千金成了一对。而且我还听说她对下人十分好,从不苛待,能自己动手时并不麻烦他人,没看出浮云山庄怎么把她娇惯的不成样子了,反倒言语风趣,真诚的很。”
我的泪忽然就滚落下来:“这么说,哥哥也被她收服,觉得她好了?”
二哥骂道:“什么收服不收服?只是陆光这次被爹派出去救她,按说她也算被你害得,咱们只是将功折罪而已,她却谢了又谢,还道不敢忘记相救之情。我看她重情义的很,不堕盖家侠义之名。”
二哥走了,我却如同被抽去了骨头,我不应该恨盖明月吗?如果不是她,我怎么会沦落至此?我要恨她,我该恨她的,不然我再也挺不直脊背,我将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我得恨她,我一辈子都要恨她。
我什么都没有了,如同一个木偶一样被打扮一新,送上出京的马车。对了,今天是我出嫁的日子,我以后再也不能回来,我会在南疆毒虫遍布,瘴气四溢的地方过一生,到老,到死。你看,盖明月都不用报复我,我就已经受到了报应。
我心如死灰的坐在马车上,昨天晚上母亲偷偷的来看我,她满脸的泪痕也让我做不出多余的表情。有什么用呢?帝心难测,谁都改变不了我的命运。
出了京城没多久,刺客来了,我竟然丝毫不怕,甚至还有一些期待,现在的我还值得有人花钱让刺客行刺吗?我死了就不用去南疆受辱了。是盖明月吧?她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让所有人都以为她心胸宽广,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出手了,她也恨我,她也是日日夜夜想着要害死我才能高枕无忧,她害怕狄确再见到我,如同梅林里一样,她也是嫉妒怨恨的。
刺客的剑刺向我脖子的那一刻,我闭上了眼睛,嘴角含着笑意等待着最后的解脱。
一把刀挡住了剑光,将我护在了身后。是他!季成风,他来了!
我站在他身后一动不动,泪水却模糊了眼睛。他带着我飞奔,把我放在马上,抱着我逃走。
刺客还在一波接着一波攻来,我们逃了一天一夜,终于躲进一处山洞里安身。
我提起干裂的嘴角,嗤笑了一下:“浮云山庄不是号称名门正派吗?盖明月想杀我,还不是让她家弟子蒙头遮脸的做刺客行径?”
季成风没有回答,只是神色怪异的看着我,有些悲哀,有些心疼。
我忽然生出一股怒气:“怎么?她上次没有杀你,你也觉得她好了?那还来救我做什么?”
季成风定定的望着我:“不是盖家的人来杀我们,是沈言菲派的人。”
我一下子愣住,继而又嗤道:“你以为盖明月不想吗?她只是离得远,不知道我的行踪罢了……”
季成风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眉头却皱得紧紧的。
我裹着他的披风,还是冷得发抖,婚车上母亲为我准备的东西一件也没来得及带走,季成风准备的包袱也在刺客一次次进攻下不知道丢到了哪里。我第一次体会到饥寒交迫,正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