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味卷尖刚在几个邻镇各大酒楼售卖第一天,便吸引了众多食客,好多客人因没吃上卷尖而抱怨。今天是第二天送货,各个酒楼老板都要求更改合同,增加卷尖订单数量。
每到一个酒楼送货,张程缘必然淡定地听着酒楼老板的请求,不过他只留下一句相同的话,“我回去与娘子商议一下,明天答复各位。”
酒楼老板只得不情愿地送张程缘离开。
大富送货时,每到一个酒楼便被那里的老板热情拉进酒楼,不进去不行,进去了不答应帮忙增加卷尖数量不让走。为了尽快送完货,大富只能答应尽量向东家争取多些卷尖数量,才被放出来。
当送完最后一家,大富用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使劲一甩,长舒一口气,本以为送货是个力气活,没曾想还要与酒楼老板周旋,害得他急出一脑门子汗。回去可得和东家说道说道,不然明天带不来好消息,直接被扣下都有可能。
大富马不停蹄地往回赶,一回到镇上,直奔福汇楼,张程缘和他爹也是刚回来。
大富见到张程缘,跳下马车,快速说道:“东家,各个酒楼要求增加订单……”
张程缘微笑,打断大富的话,“大富,你先进去喝点水休息一会,我和娘子商量一下,看最多能做多少卷尖,然后再答复你。”
大富听到东家这么说,看来明天不用再受各个酒楼老板的抱怨。“好咧,东家。”
张程缘如往常一样,来到后院找慧娘,“娘子,我们一天最多能做多少卷尖?”
“是他们要求增加订单了吗?要求增多少?”只要各大酒楼需要,无论多少,慧娘都会想法子让人做出来。
“他们最低的要求是翻倍。娘子你看要不要答应他们?”
张程缘看到娘子胸有成竹的样子,也能猜个*不离十。
“要,当然要答应,我们再招两个工人帮着做博味卷尖,安排人到各个村定时定点收鸡蛋。”
通常村民都会攒上十几二十个鸡蛋才肯跑一趟镇上,每天去收的话,既省去村里人跑到镇上卖鸡蛋的时间,慧娘他们还能收到新鲜鸡蛋。本来慧娘打算自己开养鸡场,但时间紧迫,订单需求大,也只能先这样了。
张程缘很赞同娘子的说法。“娘子,我跟各个酒楼老板说三天后开始翻倍送博味卷尖,如何?”
“夫君,明天你通知他们,就说后天开始翻倍送卷尖吧。”慧娘已经有了妥当的人选。
“行,那就这么定了。增加工人的事,娘子可是已经有了人选?”
知慧娘者,莫若夫君。
慧娘微笑着说:“夫君,下午没事的话,我们回趟张家庄,看看恒心学堂的孩子们,一块去见刘叔刘婶,可好?正好还能把腊梅嫂子和二蛋捎过来。”
张程缘顿时明白娘子心中的工人人选是谁,宠溺地轻轻握了握娘子的手。“好,我先出去跟大富说一声,从明天下午开始,去各个村庄收鸡蛋。让他今天下午挨着去附近各个村下通知。正好统计一下,看看鸡蛋的数量够不够。”
慧娘脸上洋溢着幸福。
与夫君合作,慧娘特别愉快。很多话不用说,夫君自然而然都会顾及到。原先只收海子村和张家庄的鸡蛋,现在临近各个村庄都去收,每天收一千多个鸡蛋肯定没问题。
张程缘转身去了伙计们喝茶休息的地方,“大富,交给你个任务。”
大富“噌”起身,非常乐意接受任务,东家安排他的活越多,说明越重视他。
“东家,您请讲。”
“一会吃过饭,赶着马车挨个村下通知,每天下午到各个村收鸡蛋,大一点的鸡蛋按两个三文钱来收,小一点的鸡蛋一文钱一个,有愿意卖给我们的,从明天下午开始收鸡蛋,只有一个要求,要保证鸡蛋新鲜。”张程缘嘱咐完,瞪了大富一眼。
大富被东家瞪了一眼,立马明白鸡蛋新鲜是最重要的,一定要记好。“好咧,保证办好这件事。”
此时慧娘手里抓着三个鸡蛋走进来,“大富,你过来一下,我教给你辨识鸡蛋好坏的方法。”
大富认真地望着慧娘手中的鸡蛋。
只见慧娘一只手握住一只鸡蛋,另一只手将第二个鸡蛋立在第一个鸡蛋上,扶好后,又将第三个鸡蛋立在第二个鸡蛋上。
只见慧娘左手握住第一个鸡蛋,右手握住第三个鸡蛋,大富看到奇迹发生了,中间那个鸡蛋在转。
“东家,您会变戏法,太神奇了。”大富鼓掌喝彩。
慧娘白了大富一眼,“不是让你看戏法,是让你学着辨识鸡蛋好坏,你试一下。”
将三个鸡蛋递给大富,可大富不敢接,直摇头,“东家,我笨,我不行,真不行。”
张程缘用鼓励的目光看着大富,“试一下,没事的,若是不小心打破鸡蛋,不会扣你工钱。”
大富一听东家如此鼓励自己,鼓起勇气,按着慧娘演示的步骤,从头来了一遍,第一次没成功,第二次鸡蛋没转。
大富一脑门子汗,不敢擦,“东家,我怎么弄不转这鸡蛋呢?”
慧娘看到大富如此紧张,猜测定是他手上用力过大,不够放松。“不要紧张,手上放轻松。”
大富按照慧娘的话,松了松手劲,中间的鸡蛋转了起来。
慧娘夸赞道:“大富,不错,学得挺快,以后收鸡蛋的活就交给你了。”
大富高兴地答应。
张程缘与慧娘一起回到后院。
“夫君,咱爹驾车技术怎么样?”若是公公驾马车熟练,帮几天忙,她和夫君可以省下不少时间。
“很好,很稳妥,看来真要劳累爹爹几天了,不仅要送货,从明天开始,下午还要帮着收鸡蛋。”
“是啊,又要让爹爹劳累了。”慧娘脸上闪过一丝心疼。
张程缘反而笑着说,“娘子,不用心疼爹爹,等咱爹哪天老了,到时候你好好孝顺他就是了。”
“孝顺那是绝对的……”慧娘话还没说完,二猴的声音响起。
“东家,东家,你娘来了。”二猴通报。
“我娘?是我娘家娘,还是婆家娘?”慧娘赶忙问道。
二猴挠挠头,憋着笑,“你两个娘都来了。”
慧娘诧异,张程缘镇定地问道,“他们手里有没有拿东西?”
“张大娘手里拿着一个食盒……”
还未等二猴说完,张程缘抓起慧娘的手,拉着便朝后门跑,边跑边说:“二猴,说我们不在。”
二猴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提醒东家,东家二人已打开了后院的门。
程芳草正站在门外等候。
张程缘和慧娘二人同时转身用冷冷的目光扫向二猴。
二猴缩了缩脖子,本来他要提醒东家,他们的娘一个在前厅,一个朝后门走去,怎奈他俩根本不给机会,拔腿就跑。
二猴看情况不妙,立马闪人。
张程缘和慧娘同时后退着喊道:“娘。”
程芳草望着刚才欲逃的二人,爱搭不理地“嗯”了一声,提着食盒,跨进院门。
一连几顿饭,慧娘和阿缘都躲着程芳草,来福汇楼也堵不住他俩,今天程芳草怒了。刚才一看到张定义回绸缎铺,她就知道,大儿子也回来了,要堵就堵一双,儿子儿媳谁也跑不了。故而她快速喊来亲家母,来个声东击西。
还是人多力量大啊,程芳草现在才明白,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远远不够,还是两个娘共同出手,才能早点抱上孙子。
程芳草把食盒放到后院的桌上,将砂锅和碗摆出来,之后将食盒放在地上。
张程缘和慧娘仔仔细细地看着程芳草的每一个动作,奢望娘的动作慢一点,可以晚些再喝苦药粥。
可事与愿违,两碗粥已经摆在他俩面前。
“喝吧。”程芳草轻声说道。
这是她花了一个时辰熬好地药膳粥,非要监督他们喝下,才能放心。
张程缘和慧娘互相看了一眼,知道这回躲不过,均憋住气,快速将苦药粥喝下。
正好朱李氏端着两碗水和一碗酸梅干进来。
慧娘顾不上埋怨她娘,赶忙喝水漱口,之后拿起酸梅干,填入口中。
望着空碗,程芳草满意地笑着说:“早这么乖,不就行了,也就不用我费这么多事了,行了,我们走了,你们忙吧。”
装好碗,提起食盒,拉着朱李氏便走。
朱李氏朝慧娘无奈地笑笑。她先前不知道程芳草让慧娘她们喝苦药粥。今天亲家忽然上门,说是亲手熬了补粥,要去福汇楼给慧娘送吃食,表明自己不好意思去送,便过来喊她。
朱李氏未作多想,点头答应,到了福汇楼门口,程芳草让二猴通报后,便走向了后门。在前厅,听二猴一说,才明白,亲家是为了早点抱孙,每天都熬苦药粥给慧娘和阿缘喝。故而直接端水过来。
此时的朱李氏回头给了慧娘一个抱歉的笑容,慧娘瞬间明白,娘亲是不知情的,不是故意的。
等到两位娘出了福汇楼的门,慧娘才敢开口说话,“夫君,我们明天就出发去齐城吧,实在不想喝那苦药粥了。”
张程缘劝慰道:“那我们卷尖的生意怎么办?刚开始起步,货源、工人等等各种事情都要稳妥处理,我们晚走两天,等正常运转了,再起程。放心吧,为夫保证晚上和早上,你都不用喝,中午我们尽量躲,实在躲不过再想别得办法。”
“好。”慧娘有些委屈地嘟着小嘴,内心并不是真要撒手不管订单的事,而是渴望夫君的安慰。有那么一丁点委屈也让夫君的安慰话语消融了。
二人用过午饭,休息片刻,等到太阳光不太毒时,张程缘将买好的纸、笔、书和礼品,放到马车上,扶着娘子上了马车,然后赶着马车朝张家庄而去。
到张家庄之后,他俩到恒心学堂看了看,李秀才和孩子们正在上课,慧娘和夫君没有进去打扰,而是将纸笔书放在门口,之后赶着马车去了刘叔刘婶家。
刘叔刘婶见到张程缘和慧娘后非常高兴,热情地将他俩请进屋。
“阿缘、慧娘你们拿什么礼品啊,又不是逢年过节的,这次回来有什么事吗?”刘婶笑着问道。
张程缘将手中的礼品放在桌子上,先是望了一眼娘子,之后调侃着说:“这不是有事求刘叔刘婶嘛?不带礼品怕您二位不答应呢。”
“哈哈……”刘婶爽朗地笑着,“阿缘,婶子从小看着你长大的,有话直说吧。”
“慧娘想请刘叔刘婶到镇上帮忙,做博味卷尖,你们考虑考虑可好?对了,我们带过来几根博味卷尖,晚饭时你们尝尝。”张程缘边说边指着桌子上的礼品。
刘叔笑弯了眉毛。
刘婶也乐得合不拢嘴,“还考虑啥,我们都愿意去。早就想去你们那里上工了,只不过,担心若是我们问了,怕你们不招人,不好意思拒绝我们,所以一直没问,今天正好啊,不仅能去慧娘那里上工,而且还白得了这么多礼品。”
刘婶性子乐观爽朗,别人送给她东西,她都会笑着留下,但也会在适当地时候大方地还人情。
慧娘听后高兴不已,刘叔刘婶向来干净整洁,做事细心利索,让人挑不出毛病,做博味卷尖正是需要他俩这样的人。
“刘叔刘婶,既然你们同意,不知道明天晚上能不能去上工,要上夜班,天一亮便下工。”一说到夜班,慧娘有些难以启齿,上夜班很累,生物钟颠倒,对身体也不太好。好在只上三个月的夜班,天凉后,卷尖可以隔夜放,就可以上白班了。
刘婶乐呵呵地说:“慧娘,我们都知道,打听过腊梅,她天天下午带着二蛋过去上工,每天早上回来。我们没问题的,上完夜班,回来休息到下午,还能去地里干会活,啥也不耽误。”
刘叔也笑着说:“是啊,我们愿意去。明天天黑之前,包准按时到你们家。”
“好咧。”解决了雇工人的事,慧娘也就沉住气,刘叔刘婶连工钱都没问,便爽快答应,还真不是一般地信任她和夫君。不过亲兄弟都明算账,工钱的事,还是要拿到明面上说的,“刘叔刘婶,工钱与腊梅嫂子一样,每月一两银子,外加提成。”
刘叔刘婶均高兴地答应。
刘叔刘婶这些年一直没去镇上找活计,起先是怕被镇上的人瞧不起,后来是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庄稼生活,更没打算去镇上做工。但自从张家走出村子搬去镇上,越来越多的村里人思想渐渐开放,陆续出村找活计。尤其是听腊梅说每月挣那么多银子时,他俩的思想也转变过来。
又聊了一会,慧娘和夫君告辞离开。
张程缘赶着马车来到腊梅家,慧娘跳下马车。
腊梅正一个人劈柴火,时不时地擦擦汗。
“腊梅嫂子。”慧娘喊道。
腊梅抬起头,看到是东家来了,匆忙起身,“东家,你们怎么来了,快屋里坐。我正打算劈完柴火就带着二蛋上工去呢。”
慧娘走上前,“腊梅嫂子,我们正是来接你们娘俩的,正好我们来张家庄有事,顺带捎着你俩。”
“使不得,这可使不得。我和二蛋走着去就行,哪能做东家的马车呢?而且还麻烦……麻烦东家赶车。”养家的活计来之不易,腊梅异常珍惜,她不敢做东家的马车,生怕坐了东家赶的马车,万一再丢了活计。虽说东家是从张家庄出去的,但今非昔比,这个道理她还是明白的。她的东家是对工人最好的东家,但她不能乱了规矩。
多说无用,过会只要二蛋一上车,腊梅也会跟上车,慧娘不再理腊梅,直接朝屋里喊道:“二蛋,出来一下。”
二蛋听到有人喊他,立马跑出屋,见到慧娘,高兴地喊道:“师娘。”他永远记得师娘送给他家的绿豆,师娘善良可亲。跟着娘亲上工时,几次欲找师娘玩,都被娘亲拦下。
慧娘点头答应,笑着摸了摸二蛋的头。
二蛋往远处一看张程缘也在,跑过去,恭敬地说:“先生好。”
教书先生说过,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二蛋将先生的话记在心里,故而每次见到张程缘都会喊“先生”二字。
张程缘轻轻拍了拍二蛋的肩膀,“这几天都学什么了?”
“学识字,学背文章……”二蛋正说着,张程缘已将他抱上马车。
腊梅看到后,“使不得,这孩子,没大没小的,怎得就上了马车呢?”
慧娘笑着劝慰,“这有什么使不得的,孩子都上去了,你还不赶紧收拾一下锁好院门,上车。”
腊梅见东家待二蛋真心的好,也不再推辞,赶忙洗了手,锁好门,跳上马车。
在马车上,慧娘跟腊梅说了订单扩大的事,还告诉她刘叔刘婶明天也会去上工的事,腊梅异常高兴,终于有作伴的了。最重要的是,刘叔刘婶家有牛车,以后他们娘俩可以搭顺风牛车。
回到镇上后,二蛋和腊梅进了张家大院,而慧娘和张程缘直接回福汇楼。
慧娘爹已经从家里回来继续上工。
慧娘把她爹和二婶的上工时间都调成上午一个半时辰,下午一个半时辰。二婶要照顾二叔,故而也跟着慧娘爹沾光。不过慧娘也强调过,等二叔身体一好,二婶还是要按原来的时间上工。
二婶给婆婆送去银票后,便去了二叔的临时住处,这会也回来上工了。不过她只口未提老太婆拉炕上的事,怕传到大哥耳朵里,大哥心一软,再跑过去帮老太婆收拾。这样老太婆更蹬鼻子上脸。
二婶和慧娘两个知情人均选择不说。
上午下工前,慧娘支开她爹,二婶看在眼里,明白那是慧娘故意而为之。二婶决定过会下工还是她去送饭。
“大哥,一会下了工,还是我去给咱娘送饭吧。”二婶先提前跟大哥商量好。
娘子一直躺在床上,慧娘爹一直担心着,巴不得下了工赶紧回家,此时老二媳妇一说,慧娘爹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拒绝。“好,老二媳妇,那就辛苦你了。”
下工后,二婶提着食盒再次来到小院门前。拿出布巾,捂好口鼻。推开院门,慢慢进屋。
躺在炕上的朱王氏喊了一下午,也没人理她,因为慧娘早就找人和街坊邻居打好招呼,说此院中住了一个疯婆子,无论喊什么,大家都不要相信,更不要理她。结果大家都躲得远远的,绕道而行。
此时朱王氏一听到动静,两眼放光,热切盼望来得人是大儿子,她要好好地说道说道老二媳妇的不好之处,还要嘱咐大儿子劝慧娘把老二媳妇辞退。可惜事与愿违,进门的却是老二媳妇。看到老二媳妇用布捂着鼻子,她气不打一处来,恨不能撕烂这个儿媳妇。
朱王氏强忍着怒气,等待老二媳妇把饭菜摆到炕边她够得着的地方。
二婶刚摆好,朱王氏便恶心人地抓了一把干大便朝老二媳妇头上扔过去。
二婶早就预料到老太婆没安好心,一个躲闪便出了屋门。
朱王氏没打到老二媳妇,气得牙痒痒,又开始大骂,“老二媳妇,你个贱蹄子,等老娘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看我不把你儿子赌博的事说给老二听……”
二婶没再搭话,闪身出了院子。江儿的事,低三下四求老太婆保密已是不可能的事。如今江儿每天挣八十至一百文钱,每天交给他爹,估计等江儿他爹知道的那一天,也不会再打江儿了。毕竟江儿已经改好,还为家里挣钱。
留下朱王氏一个人在屋里大骂,朱王氏骂够了,费劲地够到碗筷开始吃饭,顾不上手上的恶臭,铁了心的要吃饭要活下去,然后继续祸害她想祸害的人,欺负她想欺负的人。
二婶出门口摘下面巾,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之后,跑回二叔临时住的地方。
朱江卖完菜,便过来照顾他爹,还懂事地把自己挣得钱放到他爹手里,“爹,这是儿子挣得钱,除去本钱二百文,纯挣三百六十文钱呢。”
二叔欣慰地笑着说:“不错,才几天功夫就挣这么多,比爹以前一个月的工钱还多。好样的,爹没有白支持你。不过,我和你娘商量过,这钱我们不要,你自己攒着就行,我们都能挣。你若是觉得过意不去,就把二百文钱的本钱还给爹,多一文,爹也不会要的。”
二叔总是被朱王氏压迫,如今又知道朱王氏如此贪财守财,暗暗发誓,以后绝不会像爹娘一样如此磕碜儿子的钱。
朱江毫不犹豫地数出二百文钱,递给他爹。
二叔笑着接过去,放在炕边。
二婶进屋时,正好看到他们父子俩其乐融融的场景,甚是欣慰。
*
入夜后,慧娘还是如前几天一样,在福汇楼等夫君的消息。顺便派了二猴再去看看老太婆的情况,嘱咐好二猴,随机应变一点。
慧娘爹一直陪着娘子,忽然一拍脑袋,“完了完了,娘子,我竟然把咱娘拉尿的事给忘了。”说完,欲出门。
朱李氏赶忙拦下夫君,“夫君,天黑了,还出门吗?老二媳妇不是去看过娘吗?要拉尿肯定解决好了,等你过去,不得憋死,再说,你一个大男人,伺候起老娘来不方便,我今天去福汇楼听老二媳妇说,今天她在镇上陪老二,不然你去嘱咐老二媳妇一声,让她多费点累吧。”
慧娘爹很赞同,“娘子说得对,我去老二临时住的地方一趟。”
朱李氏以为夫君已打消去看朱王氏的念头,故而不再阻拦,任由夫君出了院门。
可慧娘爹一天没见朱王氏,始终不放心,出了家门,直奔朱王氏的临时小院。
二猴刚探查完老太婆的情况,正好遇上慧娘爹,“朱大叔,您这么晚还过来有什么事吗?慧娘东家派我过来伺候老太太,这会老太太已经睡下,别进去打扰了,您放心吧,二猴我办事还不稳妥?”
慧娘爹知道闺女一向讨厌她奶奶,惊讶地望着二猴,疑惑地问:“慧娘让你来的?”
二猴换上严肃认真的表情,“当然了,本来慧娘东家不想管这事,但又不想您劳累,故而派我来了。慧娘东家真孝顺您。”
慧娘爹听到这里,感动不已,对二猴的话深信不疑,“二猴,麻烦你了,这样我就不进去了。谢谢你。”
“使不得,我是为东家办事,说起来您也是我半个东家呢。您快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都有小的在这里呢。”
二猴连哄带骗地送走慧娘爹。
慧娘早就嘱咐过二猴,天黑了,街坊邻居都要睡觉,让老婆子早点休息,二猴刚才从门缝给老太婆点了助眠香。这老太婆好巧不巧正好在慧娘爹来的时候睡着,也为二猴劝说慧娘爹离开省下一番口舌。
慧娘爹去福汇楼伙计住处找到老二,客气地说道:“二弟,咱娘那边慧娘派了人过去照顾,不过拉尿的事,男人始终不方便,平时还得麻烦江儿他娘多去照应着点。”
朱王氏有人照顾,二叔也放下心来,“大哥,你放心吧,江儿他娘刚从老太太那边回来没多大会。说咱娘都拉尿过了,以后她会多跑几趟。”
二婶正好进屋,赶忙笑着说:“还麻烦大哥过来跑一趟,这事你放心就好,无论咱娘好与坏,都是咱的娘不是,娘生病了,咱们做儿女的好好伺候就是了。”
有了老二家的保证,慧娘爹放心地告辞回家。
二婶送走大哥,无比庆幸他没有进老太婆的院子。老太婆破天荒不骂人还早早睡下,真是够稀奇的。
慧娘那边,听了二猴的汇报,甚是满意。她打算让老太婆在屎窝里呆两天,然后再找人把老太婆和屋子都清理干净。总是在一个脏的环境呆着的人,容易慢慢适应,适应了便会习以为常,不会再排斥脏东西。但一旦清洗干净,体会到干净舒爽的感觉,再一次陷入污秽环境时,会更加排斥、更加不舒服。
二猴刚离开没一会,张程缘满脸笑容地进来,“娘子,回家吧,今天有什么要奖励为夫吗?”
看来婆婆睡下了,这几天婆婆睡得早,慧娘有一丝奇怪的念头,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快得让她没有抓住,眨眼就忘了。
“当然有奖励喽,走吧,夫君,我们先回家。”慧娘高兴地挽着夫君的胳膊,二人走出了福汇楼。
张程缘异常高兴,娘子主动挽他胳膊,这好像是头一回呢。
二人走到胡同快转弯时,张程缘拦下慧娘,停下脚步,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慧娘憋住气,跟着夫君一起悄悄伸头,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荀鹰与杏花竟然在家门口亲上了,二人吻得天昏地暗,沉浸在二人世界里,早就忘了是在家门口,什么世俗观念,什么女子守则,在他俩身上统统不见踪影。
慧娘歪了歪头,借着月光观察夫君的表情。在现代,慧娘见多了这样的场景,但冷不丁在古代看到,倍感稀奇。这荀鹰和杏花真是够奇葩的。选在大门口,真是个好地方,最危险地地方反而最安全。
白天荀鹰和杏花要忙生意,一下工,程芳草便有意无意地拉着杏花回家,不让出门。为了见杏花,荀鹰只得厚着脸皮来张家蹭饭。不过,每到晚上荀鹰为了杏花的声誉,从不进杏花屋里。在院子里谈情说爱也不行,有张婶和腊梅嫂子正在上工做卷尖。唯有大门口,是最合适的地方。这会儿,基本没人经过。更何况他俩已试过两次了,从未被别人撞破。自从第一次在这里亲过杏花,荀鹰便亲上瘾了。
这两天程芳草睡得早,没人跟着杏花,杏花胆子也就大起来。她此刻早就忘了张程缘和慧娘还没回来的事。
慧娘不忍心打断杏花二人的谈情说爱,轻轻扯了扯夫君的衣服,用手指了指家门口的反方向,示意离开一会。
张程缘暗骂荀鹰,这小子胆子越来越大,如今与杏花爱得轰轰烈烈,等到成亲后,希望这小子不要到处沾花惹草,不然绝饶不了他。
离开家门一段距离后,慧娘方开口说话,开玩笑地说:“夫君,没想到你思想还挺开放的。”夫君如此信任包容荀鹰,看来他俩关系绝对不仅仅是一起读书那么简单。
“为夫对待别人的事上,思想开放,但对待自己的事上,非常保守。这一点娘子可以放心哦。”张程缘亦惊讶于娘子的平静。
“放心,当然放心,不然怎么把你放出去三年,从不追问你发生过什么?”
慧娘再次提起夫君在外的那三年,张程缘赶忙转移话题,“娘子,今天给为夫什么奖励?”
夫君再次避讳这个话题,答非所问,慧娘摇摇头,叹声气,“好吧,夫君,我等到你愿意说的那一天。奖励嘛,绝对会有的,等回到家你就知道了。”
真是托了娘亲苦药粥的福,这两天连连被奖励,张程缘美滋滋地期待过会的奖励。他仔细观察过苦药膳所用药材,虽味道难喝,但确实可以调理身体,于是没有强制制止娘亲的这种关心。
“这会儿应该差不多了吧?也不能总顾着别人,我要赶快回家,享受奖励。”张程缘拉着娘子朝家门口走去。
慧娘使劲往回拉夫君,“再等会吧,这会过去,会惊了那对鸳鸯哦。”
先不说荀鹰不能让大舅子等待,单说下属让少主等待,便说不过去,张程缘哪里肯再等,半揽半拉的将娘子带到家门口。
此时杏花和荀鹰正在话别。
“杏花,我不舍得走。”
“阿荀,我也不舍得你走。”
“咳咳。”张程缘故意发出声音。
杏花赶忙小声撵着阿荀走,“大哥大嫂回来了,你赶紧走吧。”
荀鹰嬉皮笑脸地喊道:“大哥、大嫂。”
慧娘应声,而张程缘则抬脚欲踹荀鹰。真不知老头子把荀鹰赶出来是为了什么,难不成专门派他来勾引杏花?这很不符合老头子的性格。
“别介,大哥,我马上走。”荀鹰躲开,深情回望,“杏花,我先走了,明天见。”
守着大哥大嫂,杏花脸唰得一红,只摆摆手,示意阿荀快点走。
荀鹰一溜烟消失地无影无踪。
慧娘与夫君进门,路过杏花时,慧娘瞄了一眼杏花红肿的小嘴,杏花脸上又是一红。
张程缘则一脸严肃地对杏花说:“进来,插门。”
站在院中等杏花插好门,张程缘方拉着娘子进屋。
二人进屋后,张程缘还没来得及索要奖励,“咚咚”敲门声响起。
慧娘又是一个愣怔,这怎么回事?怎么每天都有人来敲他们的门?
“谁啊?”慧娘有些担心,只要不是婆婆就好。
打开门,腊梅站在门外。
慧娘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微笑着说:“腊梅,有什么事进屋说吧。”
腊梅有些局促不安,“东家,我不进屋了,在门口说吧。”
慧娘一个闪身出屋,关好门,“有什么事,你直说就行。”
“东家,刚才听张婶说,您这两天就要起程去齐城,我想麻烦您一件事,还望东家答应。”腊梅用渴望地眼神望着慧娘。
“只要我能办到,一定会帮你,你说吧。”能让腊梅这么晚还来敲门的事,慧娘猜测八成与二蛋他爹有关。
“我想麻烦东家到了齐城后,帮忙打听一下二蛋他爹,这么多年,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从镇上打听过很多回,都没有他的消息。”腊梅越说越激动,身体渐渐开始哆嗦起来。
苦命的女人啊,慧娘赶忙安慰,“腊梅嫂子,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打听,你把你夫君的具体情况说一下吧。”
腊梅详细地把二蛋他爹的情况告诉慧娘,最后千恩万谢地目送慧娘进屋,才回到厨房继续摊蛋皮儿。
慧娘回屋后,夫君追着要奖励,慧娘白了他一眼,“夫君,你与别人谈生意时,也这般赖皮吗?先去洗澡吧。”
“既然娘子说我赖皮,那我就赖皮一回。”张程缘直接将娘子揽过,二人面对面。
夫君的气息喷洒在慧娘的额头上,清清凉凉。她的心跳再次加快。“那个……夫君,我错了,你英明神武,一点也不赖皮,奖励奖励,你先洗澡,一会有奖励。”
张程缘微笑,这还差不多,放开娘子,打来洗澡水。
二人分别洗过澡后,张程缘再次索要奖励。
慧娘娇笑地吩咐道:“夫君你到软榻上躺下,马上奖励你。”
张程缘依言过去躺下,慧娘的手拂过夫君的头发,“夫君劳累了一天,身上哪里最累?”
赶了一天马车,身上确实有些乏累,不过等会娘子睡下,他运功打坐,很快就能消除疲乏。“娘子,我不累。”
娘子是不是要帮他捏捏身上?原来今天的奖励是这个啊,他瞬间改口,“娘子,我有些累,头疼腰酸脚也累。”
“行,我知道了,那么,奖励开始了哦。”慧娘开始轻柔夫君的太阳穴,慢慢轻压头上的各个穴位。
张程缘倍感舒爽,享受着这份奖励。这样的娘子怎能不喜欢怎能不爱?莫说等三年才等来见面,即便十年不见,他也要为娘子守身如玉。此时他更加感谢娘亲的歪打正着。
“这个力道可以吗?”慧娘柔声问道。
张程缘闭着眼晴,轻声说道:“可以,很舒服。人生得一慧娘,足矣。”
“哟,看夫君这嘴甜的,不过,我爱听。”慧娘笑着调侃。
“为夫的甜言蜜语可不常有哦。但每一句均出自真心,发自内俯。”张程缘忽然睁开眼睛,侧脸,认真地望着娘子。
当张程缘欲亲娘子时,娘子柔和的声音再次响起,“夫君,翻身,趴在软榻上。”
为了享受奖励,他乖乖地翻过身。慧娘帮他做了一个全身按摩。
做完后,慧娘累得香汗淋漓。张程缘破天荒地竟然睡着了。这是他外出三年回来后,头一回在娘子未睡前睡着。更是头一回没打坐运功,便美美地进入梦乡。
慧娘甩了甩胳膊,活动活动手腕。将夫君从头到脚,摸了一遍,这下可占尽夫君的便宜,高兴不已。别说,夫君的身材摸着还真不赖。
慧娘插好门,翻身上床,很快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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