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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数完布袋里的铜钱,二百七十九个铜钱摆在桌子上,朱王氏还没来得及把铜钱收进布袋,院外传来一声怒吼,“朱王氏,你给老子滚出来!”

朱王氏匆忙从窗户缝望出去,咦?朱江的舅舅铁柱怎么来了?还让她滚出去?看对方来势汹汹,儿子没在家,没人撑腰,不能贸然出门。

不过,她还是小声嘀咕,“呸,老娘不吃这套。老娘偏不出去,不信你敢进老娘屋里来。”

她不紧不慢地将铜钱收入布袋,藏入枕头里。自从上次被朱江偷了银两,她便把藏银子的地方换到枕头里。

朱小莲一个未出嫁的闺女,更不敢贸然出门。插上门,又把桌子挪到门口堵上。

铁柱继续高声喊:“朱王氏,赶紧滚出来,再不出来,我可就把你家灶房的东西一并收走,卖了看值不值二百七十九文钱,若是不值,我再过来拿东西。”

灶房有不少东西,锅碗镖盆自不用说,小半袋子白面、大半袋棒子面、绿豆……

铁柱见朱王氏不敢出来,便走进灶房准备搬东西。这些东西都不赖啊,要啥有啥。

朱王氏一听说要搬自家灶房的东西,急忙跑出来制止。那些东西可不止二百七十九文钱,“哟,江儿他舅,您这是要干嘛啊?有事说事,干嘛搬东西?”

铁柱退回到大院,坐到石凳子上,翘起二郎腿,底气十足地说:“老太婆,那咱们有事说事,把江儿的钱还回来。”

朱王氏向来欺软怕硬,以商量的口气说:“江儿他舅,我孙子孝敬我银钱,这是我们朱家的事,你一个外人就不要插手了吧?”

铁柱眼珠子一瞪,“如果我姐和我外甥没有被欺负,我绝对不会插手你们朱家的事,关键是他俩被欺负了。”

说完,铁柱“噌”起身,对着石凳子就是一脚,“咚”一声石凳子倒地。

铁柱没多大耐性,没空和老太婆瞎扯,上前,一只手抓起老太婆的衣领,顺势将她提溜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

朱王氏双腿乱蹬,但始终踢不到铁柱一下。双手乱拍,皆被铁柱的另一只手挡回,震得她的双臂生疼。

“啊,杀人啦,杀人啦,啊……”朱王氏杀猪般的嚎叫。

铁柱毫无惧意,“喊吧,使劲喊,让村里人都来看看,你这个老破鞋,又让汉子占便宜了。”

其实,从铁柱喊第一声,邻居就听得清清楚楚,只不过谁也不愿意出来淌这浑水。朱王氏的为人,大家都非常清楚。更何况最近流言纷飞,谁也不愿和朱王氏沾上半毛钱关系。

任凭朱王氏如何叫喊,院中只有朱王氏和铁柱。

“小莲,小莲,快出来帮娘!”朱王氏将闺女当成救命稻草。

“朱小莲没你的事,一边呆着去,若是敢出来,连你一起教训。”

铁柱语气凶狠,吓得朱小莲愣是没敢出声。

朱小莲心知这事是她娘做得不对,走到炕边,躺下,装听不见她娘的叫喊。

面对铁柱,朱王氏软了,不再挣扎,开口求饶,“江儿他舅,你把我放下,我这就去拿铜钱。”

铁柱满意地点点头,“动作麻利点。”

朱王氏迅速回屋,从枕头里掏出布袋,颠了颠,有些不舍,但老妪难敌壮汉,先给他再说吧。

她挪动着胖胖地身子,走到院子里,乖乖地将盛钱的布袋递给铁柱。

铁柱颠了颠,冷哼一声,“老太婆,我姐和江儿敬你,我可用不着敬你,今天我把丑话撂在这里,若是再敢威胁我姐和江儿,我的拳头可不长眼。”

“放心吧,江儿他舅,一定,一定。”朱王氏嘴上如此说,心里已骂了铁柱不下百遍,等二儿子回来,她必定要扳回一局,好好出口恶气。

铁柱再次走到石凳子旁边,朱王氏吓得后退几步。

铁柱哈哈大笑,“害啥怕?我只不过帮你把石凳子扶起来。”

扶起石凳子,铁柱迈着轻快地步子,哼着小曲离开。

朱王氏慢慢走到院门口,确认没了铁柱的身影,方开口大骂,“杀千刀的铁柱,这辈子都娶不上媳妇,就是娶上媳妇,生个孩子也没……”

骂得好不酣畅,整得就跟她占了上风,将铁柱生生骂走一样。

骂完后,她回屋喝了杯水。复又出屋,走到小莲的房门前,“咚咚”敲门声响起,小莲不愿开门,但不得不开,从炕上起身。

“等一下,我挪开桌子。”

小莲费力地推开桌子,打开门栓。

“嘭”一声,门被朱王氏踹开,小莲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小莲,刚才为什么不出来帮娘?”朱王氏不满地质问道。

小莲也说不清为什么,总之当时就是不愿出去帮她娘,随便找了个理由,“我害怕,我打不过铁柱,怕被他打了。”

朱王氏双目一瞪,“行啊,小莲,你怕被他打,就眼睁睁地看着娘挨打?”

“他只不过吓唬吓唬娘,也没真打你啊。”小莲低声辩解。

“好好好,养你这个白眼狼闺女,还没出嫁,胳膊肘就往外拐,以后你别想再从我这里要走一分钱。”

威胁的话语,对朱小莲来说,已无所谓,她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

“从今以后,我朱小莲不会问你要一个铜钱。行了,你可以出去了。”

什么?从小疼爱的闺女竟然对她如此说话,“我真是白疼了你这么些年,你见我什么时候对你大哥二哥这样好过,你太让我失望了。”

朱小莲宁愿她娘从未娇生惯养过自己,大哥二哥虽没有娘亲的疼爱,但总归有了各自的家,而她呢?至今未嫁,老姑娘一个。

“谢谢娘这么多年的疼爱,把你闺女我养成了没人要的老姑娘。”

这话似在讽刺她娘,也似讽刺自己。

这话生生地刺激到朱王氏,她发狂地朝朱小莲扑过去,“啪啪”甩了朱小莲两个耳刮子。

朱小莲并不反抗,而是高声喊道:“有本事你打死我,打死我啊!”

说完,将自己的头伸向朱王氏。

朱王氏在铁柱那里受了气,正好没地方发泄。抄起小莲房中的鸡毛掸子就往朱小莲身上招呼。

打在朱小莲身上的每一下,朱王氏都用尽全身力气,朱小莲愣是一声不吭。

等朱王氏停了手,才发现朱小莲晕过去。

“呸,真是为朱家养了三个白眼狼!”

朱王氏骂完,又踢了地上的朱小莲一脚,不再管她,抬脚出屋。

出了一身臭汗的朱王氏,自己烧了点水,冲了个澡,将衣服随手一扔,往屋里炕上一躺,小莲被她打晕了,没人洗衣服,复又出屋,将衣服随手扔进木盆中。端着衣服出了院门。

任由晕过去的朱小莲躺在地上。

朱王氏去溪边洗完衣服,回到家中,晾好衣服,直接回屋。等待二儿子回家,她准备再演一出好戏。

只是她的如意算盘,仍旧没有打响。

二叔和二婶一进村头,正遇上从溪边洗衣服回来的邻居张大妈,“江儿他娘,你们可回来了,赶紧回去看看吧,你婆婆要打死小莲了。刚开始还能听到小莲的声音,之后就没声了,不知是不是昏死过去了?”

张大妈听到朱王氏打人骂人的声音,没敢出去劝,怕朱王氏连她一起骂了,她身体不好,经不起生气,故而生生忍下,但于心不忍,这会见了朱江的爹娘,赶忙报信。

“谢谢您,张大妈,我们这就回去看看。”二婶受过朱小莲的恩惠,拉着夫君赶紧走。

朱王氏从窗户缝看到儿子回来,立马放声嚎哭,“俺的娘唉,俺被人欺负啊,俺被人打啊……”

二叔和二婶理也没理朱王氏,快步跑到小莲房门前,敲门。

“小莲,小莲,开门啊,你没事吧。”二婶边敲门边喊。

屋内没有声音。

二叔沉不住气,也开始大喊:“小莲,先开门,二哥知道你受了委屈,先开门,二哥给你做主。”

屋内还是没有声音。

二叔拉着二婶向后退了几步,然后上前,抬脚踹开小莲的房门。

小莲房中根本没人,只剩下地上的那一滩血。

二叔气愤至极,娘竟然把小莲打的流这么多血,再看地上折断的鸡毛掸子,他瞬间明白小莲被打成什么样子。

他吩咐娘子,“孩他娘,先别做饭了,你赶紧去找找小莲。”

“好,我马上去。”二婶匆忙出了院子。

二叔一脚踹开朱王氏的房门。

此时的朱王氏还在嚎哭。一见儿子进来,立马要将心中委屈一一道出,“儿啊,娘被人欺负……”

话还未说完,直接被二儿子打断,“小莲呢?你打她做甚?一个未出嫁的闺女,你怎么下得去手?”

朱王氏愣住。小莲在屋啊,一直没见她出门。

二叔不耐烦地问:“你说,是不是你把小莲赶出去了?”

“我没赶她走,我只是打了她几下,骂了她几句,可能是她使性子跑出去了,不用管她。”朱王氏一脸无所谓。

“都打得出了那么多血,还叫打了几下?你还躺在炕上干嘛?赶紧找小莲去!”二叔上前欲拉起朱王氏。

朱王氏死皮赖脸地躺在炕上,“我才不去呢,要去你们去!”

二叔无奈地摇摇头,跑出去,寻找朱小莲。

找了许久,问遍了全村人也没找到朱小莲。

朱江偷偷回家一趟,给爹娘留了个字条,说是在舅舅家住一夜,之后拿起两个大篮子,拔腿就跑。

*

此时,一个山洞里

“这姑娘可惜了,被人打中气管,伤了声带,即使治好了,也只能是个哑巴。”

“哑巴就哑巴,省得说话,让我聒噪的慌。费什么话,赶紧医治吧。”

“这可要花费我不少力气,别看出手的人不会武功,可正好打在咽喉位置,这可是吃饭和喘气相连的地方,一个弄不好,这姑娘的命可就玩玩喽。”

“要不然怎么请你来医治,别废话了,赶紧医治,等治好了她,让她好好报答你。”

“她?我可无福消受,还是留着伺候你吧。”

话语刚落,那人便开始医治那姑娘……

*

找了朱小莲一夜,也未寻到,天亮后,二叔二婶拖着疲惫地身子回到家里,胡乱洗了把脸,一起朝镇上走去。

而此时刚醒来的慧娘,轻轻拿开夫君那只揽着自己的胳膊。欲起床,脚刚沾地,一只胳膊袭来。

慧娘“啊”一声,已重新落入某人怀中。

张程缘睡意朦胧地说:“娘子,再睡会。”

“早点起吧,一会还有好多事呢。”慧娘嗔怪,复又起身。

“不要。”张程缘往里收了收胳膊,娘子再次落入怀中。

“不对啊,夫君,你不是应该在软榻上吗?”昨天明明看到夫君在软榻上睡下,今早怎么又出现在自己身边?

“是啊,娘子,为夫有梦游症,不知怎么回事,就来床上和你一起睡了。”张程缘说完,眨巴眨巴眼睛,作无辜状。

慧娘翻过身,轻轻点了点夫君的鼻子,“你啊你,耍无赖。”

复又捂住嘴,翻身。她没有漱口,睡一夜醒来,嘴里的气味肯定难闻死了。刚才真不应该面对面地和夫君说话。

她挣扎着起身,夫君不松手,“夫君,我去漱漱口,嘴里有味……”

她说话声越来越小。

张程缘哈哈大笑,放开娘子,也起身,“为夫也去漱漱口。”

二人洗漱一番。慧娘走到床前,欲整理床铺。

张程缘拦下,“娘子,刚才不是说好再躺一会吗?”

说完脱鞋翻身上床。动作麻溜的。

慧娘白了夫君一眼,“我没答应过。”

转身欲走。

两只胳膊袭来,一下便将慧娘捞过去,轻轻地放到床上。

“夫君,你想干嘛?”

“不干嘛,就是想让你陪我多躺会。”

“我不!”这两天夫君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天天抱着她入睡,便宜占尽,直接没数了。

“真的不吗?那就换点别的?”张程缘直接欺身而上。

“啊,你走开,走开。”慧娘双手乱拍,歪着头不看夫君。

被他抱着入睡,已经是她现在能承受的极限,决不允许进一步的发展。

“那你答应我,再陪我一会。”张程缘微笑着轻轻刮了刮娘子的鼻尖。

“好!”慧娘干脆利落地说出口。

张程缘快速翻身而下,娘子再不答应,他就要擦枪走火了。暗暗运功压下体内的燥热。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有些痛苦,却又乐此不疲地抱着娘子入睡。

慧娘窝在夫君的怀中,一动不敢动,而张程缘却闭上眼睛体会着这份温暖和甜蜜。

只是没一会儿,“咚咚”敲门声响起。

“慧娘,阿缘起了吗?”

婆婆的声音,太好了,慧娘微笑,终于来了解救自己的人。只是她还不知道自己高兴地太早了。

张程缘脸上瞬间黑线,一大早的,娘亲就来打扰他的造包子计划,尽管还没有正式实施。无奈地放开娘子。

慧娘喜滋滋地给婆婆开门。

开门之后,看到婆婆手中端的药膳粥,笑容戛然而止。

张程缘赶紧闭眼装睡。能躲便躲。

程芳草乐呵呵地进屋,将药膳粥递到慧娘手中,“趁着温乎,赶紧喝,我尝过了,现在喝正好。”

慧娘撇了撇嘴,满脸堆上笑容,“娘,我先去找点白糖加上。”

欲走,怎奈婆婆早有预料。

“娘给你们放上糖了,阿缘,快起来喝。”

张程缘装作没听见,继续睡。

慧娘深知夫君在装睡,只为逃过喝药膳粥。

“娘,我去找点酸梅干。”慧娘再找个理由,趁机出门。

程芳草伸手拦住慧娘,变戏法似的,手中多了几个酸梅干。

慧娘耷拉着头,坐到凳子上,“娘,我等着夫君一起喝。”

程芳草扭头看了床上的儿子一眼,“慧娘,你先喝吧,娘半夜便起来熬上了,主要是为你熬的,阿缘只是沾你的光,顺带喝点。”

躲不过去,慧娘终归还是不忍拂婆婆的好意,端起药膳粥一饮而尽。赶紧含上酸梅干。

程芳草满意地点点头,“慧娘,你先忙去吧。我喊阿缘起来喝药膳粥。”

还好不用喝第二碗,慧娘飞奔出屋,生怕婆婆再让自己喝药膳,去杏花房里梳了梳头,直接出了张家大院。

张程缘本以为可以躲过,继续装睡。

知子莫若母,程芳草从鸡毛掸子上拔下一根鸡毛,扫过大儿子的脚心,张程缘快速跳下床,“娘,你这是干甚?儿子正睡得好好的。”

“行了,阿缘,别装了,赶紧把药膳喝了。”程芳草宠溺地拍了拍儿子。

张程缘摇摇头,“娘哎,真拿你没办法。我喝。”

端起药膳,快速喝光。

程芳草递上酸梅干,张程缘装作药膳粥一点都不苦的样子,摆摆手,“女子吃得东西,我不吃。”

程芳草端起碗,走出门。

张程缘快速倒杯水,漱口。加了糖的药膳粥还是非常苦。按照娘亲这节奏,岂不是一日三餐都要喝这苦药粥?不行,今明两天赶紧安排好,之后带着娘子直奔齐城。

没吃早饭的慧娘,因为喝了苦药膳的缘故,一点胃口都没有,直奔福汇楼,进门便对伙计说:“今天无论谁来找我,都要先通报一声,征得同意后,再告诉来人我在哪里。包括我爹娘,明白吗?”

伙计点点头。

不一会儿,张程缘也来到福汇楼,嘱咐门口的伙计,“今天无论谁来找我,都要先通报,包括我爹娘。”

说完,进门,留下一脸诧异地伙计,纳闷道:“今天两位东家这是怎么了?”

*

二叔和二婶一到镇上,直奔大哥大嫂的住处。将朱王氏打小莲,之后小莲失踪的事,告诉了慧娘的爹娘。

二叔征求意见,“大哥大嫂,你们看这如何是好?”

朱李氏对小姑子没什么好印象,不过近两年来,小莲也没像从前一样帮着婆婆找过她的事,对于是否找小莲的问题,她保持中立。故而沉默不语。

倒是慧娘她爹着急的不行,毕竟是他的亲妹子,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打断骨头连着筋。“二弟,我看我们还是报官吧。让官差帮忙找一找。”

二叔为难地说道:“咱们无权无势,官爷不一定帮我们。”

慧娘她爹又决定找闺女帮忙,“顾老板认识差役所的人,今天我身体好多了,上工的时候,和慧娘说说,让她帮忙问问顾老板。”

“成,大哥,就这么定了吧!我和江儿他娘先去上工了,如今咱们都靠着慧娘夫家吃饭,得好好干,不能给慧娘丢人。”二叔说完,拉起娘子就走。

慧娘的爹娘没再留他们,将他俩送出门外。

朱李氏心中自豪,正如小叔子说的,他们朱家现在都靠着慧娘夫家吃饭,自己也是很有用的,毕竟慧娘是她生的。朱家的人会因着慧娘的缘故,高看她一眼。总算是扬眉吐气一回。

慧娘她爹为娘子做好饭,匆忙出了家门,直奔福汇楼。

二婶连着两天没睡好觉,此刻脸上憔悴不堪。慧娘发现后,并没有询问。她能猜到二婶家肯定有什么事,但与她而言是无关紧要的,不愿管更不愿听这些事。

*

二叔和大富去了张家大院没找到张程缘,便与程芳草打了声招呼,套好马车,慢慢地将马车赶到福汇楼门口。

伙计通报了一声,张程缘走出福汇楼,嘱咐二叔和大富,“你俩赶车都赶得不错,今天我们赶车去临近的几个镇上逛一逛,正好你们记住路线,从明天起开始挨个酒楼送博味卷尖。”

二叔和大富点点头,等待张程缘上马车。

“稍等我一下。”张程缘说完,又踏进福汇楼。

找到慧娘,轻声询问,“娘子,今天为夫带着二叔和大富去附近镇上认认送货的地方,你跟着去吗?”

跟着去可以避免再喝苦药膳粥,但夜里要做将近六百根博味卷尖,今下午要准备食材,慧娘脱不开身,“夫君,我不去了,今天要忙的事太多,你们早去早回。”

“好吧,娘子,买食材的时候,多喊上几个人,我先走了。”张程缘朝娘子摆摆手后,转身出了福汇楼。

他跳上大富的马车,三人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朝邻近镇上而去……

“朱大叔,您身体好了吧?”伙计小鱼打招呼道。

慧娘她爹收回望着马车的视线,“哦,小鱼,我身体好了,刚才是你东家出门了吗?”

隐约看到女婿跳上马车,没看到闺女。

小鱼是个聪明的,笑着说:“朱大叔,慧娘东家没跟着去,在福汇楼呢。”

慧娘爹朝小鱼笑笑,“好咧。”

慧娘爹进门后,去后院找慧娘。

慧娘正在藤椅上喝茶,一看到爹爹进来,急忙起身,“爹,你怎么来了?身体怎么样了?”

“闺女,爹的身体已经全好了,今天就可以上工。”张程缘拍了拍自己,以示身体无恙。

慧娘关心地说道:“好吧,不过爹你可不能太累了。又招来两个帮手,人手够用,您平时跟着大牛多学习做菜,杂活少干点。”

慧娘爹调侃道:“那爹爹岂不是成了厨房里可有可无的人了?”

“哪能啊?爹,闺女给你漏个底,以后扩展了产业,可能要调大牛去别的地方,到时候这里厨房的事就交给您,您平时多学学大牛当管事的范儿,不过,您的性子得改,软和性子可不行。”

慧娘爹笑得合不拢嘴,“那敢情好,真是托闺女的福。爹有生之年,还能当上个管事。”

“到时候,爹您可不止是管事,也是东家呢。”

“哈哈……行,到时候爹也尝尝做东家的滋味。”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得火热,慧娘爹忘了找闺女的初衷。

慧娘爹一拍脑袋,“唉,你看爹这个脑子,一高兴就忘了找人的急事了,闺女,你小姑失踪了,能不能托顾老板让差役所的人帮忙找找?”

真所谓越不想管什么事,这事越会找上门。慧娘无奈地笑笑,“爹爹都开口了,无论能不能,都要求一求顾老板啊。不过,这事还是等阿缘回来与顾老板说,毕竟我一个农妇出面,没那么大的面子。”

“闺女,爹这边的事,总是麻烦你。”

“和自己闺女客气啥,好了,爹你去忙吧。”

“好咧。”

阿缘平时最听慧娘的话,慧娘答应下来,阿缘那里应该没啥问题,慧娘爹放心地朝后厨走去。

慧娘低头沉思。还真是血浓于水啊,爹爹的性子软和,又看中亲情血脉,可他有个那样的娘,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爹不会真如嘴上所说的那样轻易放弃朱王氏。有这样的极品奶奶和愚孝的爹还真够让人头疼的。

慧娘爹来到厨房后,便帮着二婶摘菜洗菜。张了几次口才问出来,“老二家的,咱娘这两天还好吧?”

婆婆那样对待大哥,大哥竟然还挂牵着他娘,不愧是和老二一个娘胎出来的,二婶哭笑一下,“大哥,咱娘那人你还不知道吗?委屈着谁,也委屈不着自己。你放一万个心吧。”

慧娘爹不自然地笑笑,恨不能给自己一个嘴巴子,怎么又去关心那个不懂亲情的老娘呢?这不是没事给自己和老二家的添堵吗?

二婶不再吭声,强打精神摘菜洗菜。

“朱婶,朱婶,你儿子在门外找你。”小鱼朝厨房喊道。

二婶急忙应声,“哎,来啦。”

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朝门外走去。

两个大菜篮子放在地上,朱江一看到她娘出来,赶忙低声说:“娘,我过来是要和你说件事。”

“什么事非得跑到这里说。”二婶嗔怪道。

“娘,我说了,你可别打我。”朱江缩了缩头。

“你该不会又去赌……”

朱江快速打断,“没,绝对没有。娘,昨天舅舅教训我奶奶了。”

说完,低下头,用眼角余光看看他娘的表情。

二婶心颤了一下,昨天?婆婆被她弟弟教训了?幸好出了小莲这一档子事,不然婆婆岂不是要闹翻天,还不得把江儿的事抖出来。“小祖宗,你怎么才说?”

朱江抬起头,小声说道:“我偷偷回家拿篮子的时候,没见到爹娘,自己也不该在家多呆,怕奶奶打我出气,我就跑回舅舅家了。”

“江儿,你仔细地跟娘讲一讲。”

朱江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给他娘听。

二婶听后,异常气愤,好个不要脸的老太婆,连孙子的钱都贪,真是欠收拾。好在铁柱只是吓唬吓唬老太婆,没有真揍她,不然老太婆还不得顶着伤到处宣扬。

“好,江儿,娘都知道了,你安心去卖菜吧,这几天住你舅舅那里,暂时别回家了,有什么事就到福汇楼来找娘。”二婶嘱咐道,有这样的婆婆,朱江有家不能回。心疼地摸了摸儿子的脸。

朱江脸上洋溢着幸福之色,无论遇到什么事,好在有娘亲。

“娘,我先去卖菜了。”

“好,去吧。”

送走朱江,二婶悄悄地抹了一把眼泪。

厨房里

张大牛大声喊道,“二猴,二猴,厨房没有黄瓜了,你去街上逛逛,买点黄瓜回来,到柜上支钱,记住了,要最新鲜的。”

“好咧。放心吧,东家说过,不新鲜的菜绝不上桌。”二猴应声而去。

二猴从柜上支一两银子,提上菜篮子,走到大街上的菜市,挑选最新鲜的黄瓜。看了几家的黄瓜,都不满意,直到走到朱江的菜篮子前,黄瓜够新鲜的,“这黄瓜怎么卖的?”

有生意上门,朱江高兴地接待,“这边大一点的,一文钱两根黄瓜,那边小一点的,一文钱三根。”

“不论大小,黄瓜只要新鲜好吃,全都要了。”二猴把菜篮子往朱江面前一放。

“客官您尝尝?”朱江将一根黄瓜递给二猴。

二猴接过,从衣服上蹭一蹭,“咔”咬一口,“确实新鲜好吃。都买了。”

“好咧。客官,我给您放篮子里,我数着点,您监督着。”朱江高兴地说道。

开始往二猴的菜篮子里拾黄瓜,先数大一点的黄瓜,“二,四,六……八十。一共四十文钱。”

又数小一点的黄瓜,“三、六、九……五十四。这些是十八文。客官一共五十八文钱。”

“好咧。”二猴将一两银子递给朱江。

朱江为难地看着银子,“客官,我找不开。要不您下回买菜时,再把钱带过来吧。”

平时二猴不太出来买菜,望了一眼朱江,“这位小兄弟,若是你信得过我,等你卖完菜,到福汇楼找我,我把五十八文钱给你。”

“福汇楼?东家是叫张程缘的那家福汇楼吗?”

“是啊,小兄弟。到时候你过去找我就行,我叫二猴。”

朱江不愿走后门,故而没说张程缘是他姐夫的事,“好的,客官,不知福汇楼是不是天天需要新鲜黄瓜?”

“是啊,天天需要。”

“那我能不能天天过去送黄瓜?”

二猴热心地说,“我们管事只要新鲜的黄瓜,从来不固定买家的,不过,你愿意送上门,到时候可以让管事看一下,若是管事满意,便会留下的。”

“哎,好咧,谢谢客官。”朱江决定明天送些新鲜黄瓜过去,让福汇楼的管事看看能不能相中。

二猴提着篮子往回走,刚才那卖菜的怎么有些眼熟?在哪里见过?二猴挠挠头,继续往前走。

*

每到一个镇上,张程缘都会亲自将大富和二叔介绍给酒楼的老板认识。虽给他俩分工,但谁也会有请假的时候,认全所有合作酒楼是阿缘对他俩最基本的要求。

大富兴奋地赶着马车,这还是头一回到邻近几个镇上逛了一圈,而且还是赶着马车,自豪加满足之情浮上脸庞。

大富今年二十岁,没找媳妇,从小没了娘,他爹靠赶牛车来回拉人挣钱,饥一顿饱一顿,好歹把他拉扯大。如今他找上了赶马车的活计,每月能挣二两银子,不仅能养家糊口,而且还能攒钱盖房子娶媳妇。

大富打心眼里感激东家给他这份好活计,仔细地记着各个镇上酒楼的名字和位置,以及各个酒楼预定的博味卷尖的数量。

二叔虽一夜未眠,但仍旧很兴奋,认真听着阿缘的嘱咐。

张程缘有一种预感,博味卷尖的订单很快将不仅仅是五百根。先看情况,若是订单猛涨,他便与娘子商议再招工的事。

期间,二叔几次张口欲说朱小莲失踪的事,最后,终究没说。毕竟大哥与阿缘的关系近,还是大哥说比较合适。

他们三人一直到临近晚饭的时候,方回到镇上。

慧娘他们出去采购食材,正好遇上张程缘他们三人的马车,大富跳下马车。

张程缘一手撩起帘子,另一只手伸向慧娘,“娘子,上马车吧。”

慧娘将手搭到夫君手掌里,一跳,夫君轻轻一带,瞬间,慧娘已进入马车坐好。

张程缘朝外面吩咐道:“你们两个上我二叔的马车吧。”

跟随慧娘出来的两个伙计笑容灿烂地说:“好咧,谢谢东家。”

大富跳上马车,继续赶车。

车厢里,张程缘坏笑着问道:“娘子,今天娘有没有去福汇楼找你?”

还没到中午时,婆婆便提着食盒到福汇楼找慧娘,只不过门口的伙计得了吩咐,赶在婆婆进门前,给慧娘通风报信,慧娘才免于喝苦药粥。“哪能不找啊?我从后门偷溜出来,一直逛到现在还没敢回福汇楼呢,更不敢回家,实在不想喝那苦药膳。”

张程缘同情地抱了抱娘子,轻轻拍了拍她,“娘子,莫怪咱娘,咱娘也是一片好意。”

“我知道,没有怪过咱娘,只是不知该如何拒绝。”慧娘无奈地说道。

“娘子,放心吧,这事交给我,咱们今晚晚点再回家。”为了娘子和自己免于喝苦药粥,张程缘决定采取非常之法。

夫君做出保证,慧娘心中欢呼雀跃,“好咧,夫君,看你的哟。”

张程缘嘴角上翘,“娘子这事若是成了,你怎么感谢为夫?”

慧娘指了指外面,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低声说道:“回家再议。”

“好吧。”

张程缘握住娘子的手,二人不再言语。

而赶车的大富,非常羡慕东家两口子。他盼望着哪一天,自己也能娶到一个明事理、知冷知热的媳妇。

回到福汇楼,二婶和慧娘爹已经下工,慧娘爹直接回家,而二婶则在福汇楼等她夫君一起下工。此时的她正盘算着回家后如何度过老太婆那一关。

慧娘和张程缘二人肩并着肩走进福汇楼后,直接去了后院,其余众人帮着将食材搬到厨房的储菜间。

储菜间温度适宜,比前厅还要凉快上许多。慧娘设计,张程缘找人安装的井水循环制冷,很大程度保证了菜品的新鲜度。

各大酒楼一般早上买菜,现在天气热,青菜和肉很容易变得不新鲜,中午各大酒楼菜品的新鲜度还没有什么差别,但到了晚饭时,福汇楼的菜品明显比别家酒楼都要新鲜上许多。

晚上,福汇楼仍旧是人满为患。

前厅,众食客絮絮叨叨地聊天吃饭;后院,慧娘与夫君聊天。

“夫君,我娘家又有事麻烦你,不知你愿不愿意管?”慧娘胳膊肘抵在桌子上,一手托腮。

张程缘轻轻刮了刮娘子的鼻尖,“既然娘子开口,为夫哪有不管的道理?说吧,什么事?”

慧娘把小莲失踪的事讲给夫君听,之后,委托夫君去向顾老板求个人情,让镇丞派人帮忙找找。

张程缘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立马去顾老板那里商议此事。

一个时辰后,张程缘回来,“娘子,顾老板答应了,今晚上镇丞便会派人寻找,我们回家吧。”

慧娘有些犹豫,“夫君,那个……我们再等会,再等会走。”

殊不知,这一个时辰,张程缘不仅帮她办妥了娘家的事,而且办妥了婆家的事。

“娘子,莫怕,今晚上绝对不用喝苦药粥,走吧。”

张程缘宠溺地望着娘子。

刚才他回家一趟,趁他爹不注意,直接点了娘亲的昏睡穴,把娘放到床上,估计明天早上他和娘子出了门,娘亲才会醒过来。之后,跑到厨房,将苦药膳粥倒掉。

慧娘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夫君,你太棒了,可以搞定娘亲。”

二人先去慧娘爹那里报了个信,说镇丞已派人去寻朱小莲。之后二人高高兴兴回家。

二人回到房中,洗漱完,张程缘眉毛一挑,嘴角微微一翘,“娘子,是不是应该好好感谢为夫啊?”

“什么啊?”慧娘装傻。

“难道娘子明天早上又想喝苦药粥了?”

张程缘故意提起此事,慧娘立马乖乖应承,“夫君,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可是我该如何感谢夫君呢?”

只要不超出她承受范围的要求,为了不喝苦药粥,她都会答应夫君。

张程缘侧躺到床上,一手托住自己的头,另一只手自然搭在身前,乌黑的头发垂下,眼中充满宠溺之情。

头一回见夫君摆这个姿势,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的头发比女人的还要乌黑顺滑?慧娘忍不住上前,摸了摸夫君的头发。

张程缘微笑。

“娘子,今天怎么感谢我呢?以前为夫总是占你便宜,今天你把便宜占回去,便是感谢我了。”

什么?这哪是占夫君便宜?明明还是被夫君占便宜,慧娘装傻,“夫君,我不太明白哦。”

“是吗?那为夫说明白点?就是苦药膳粥和主动亲我,你自己选一样。”

张程缘心中不甚得意,终于抓住娘子的弱点。总是他主动,娘子怎么能发现自己的好呢?

“你……你过分。”慧娘假装生气。

以前慧娘一生气,张程缘立马会哄她。可今天,人家不仅不哄,而且变本加厉。

“娘子若是不愿,那我们就换一种选择,苦药粥和帮我洗澡,你自己选一样。”

帮他洗澡还不定会洗出什么事来,慧娘慌忙摆手,“不,不,夫君不过分,我选,我选,我亲,我亲还不行?”

一抹奸计得逞地的笑容在某人脸上一闪而逝。

“那行,来吧,娘子,为夫准备好了。”

慧娘还没准备好。

“娘子,还在犹豫吗?要不你从第二个建议里选?”张程缘催促。

慧娘低声说:“不要。”

下定决心后,她的脸朝夫君缓慢靠近,亲哪里呢?额头?脸?左脸还是右脸?

她停止靠近,起身,“夫君,你坐起来,躺在那里,我有点不好意思。”

“好吧。”张程缘勉为其难地坐起来,而且是靠近床边盘膝而坐。

张程缘身材高大,尽管坐在床上,但挺直了脊背,还是很高,二人的视线平齐。

慧娘在夫君额头轻啄一下,迅速跑开。

“娘子,你跑什么?没亲对地方。”

张程缘再次微笑。

额头不对,那就是亲脸,反正打死也不主动吻他的唇。慧娘再次上前。

张程缘有少许的络腮胡,刮净了倒也看不出来,可慧娘担心被扎到,在夫君脸上快速轻啄一下,跳开。

“娘子,力度不够。为夫没感觉到呢。”

“你……”慧娘生生忍下“过分”二字,好吧,就当是占夫君便宜吧,再次上前,重重的亲上他的右脸,没有预想中的被胡渣扎到,反而是嫩嫩软软地感觉,亲了之后,竟然让她有一种忍不住咬上一口的冲动。

眼前这男人到底是怎么长得?看上去脸会扎人,亲上去竟是如此感觉。人家这脸,真是既中看又中用啊。

慧娘忍不住摸了自己的脸一把,皮肤的柔嫩度,已让她为之自豪,可如今,与夫君比较,竟然还没有夫君脸上的皮肤柔嫩。顿觉自卑。

殊不知,张程缘这三年来,经常用天山上的温泉沐浴,皮肤外表看上去还如原来一样,但触觉上却如婴孩般皮肤柔嫩。

张程缘再一次笑,这一次他笑出声,“哈哈……”

娘子已经发现他身上的一点点好,只要能得到娘子的心,以后,他不介意色……诱。

慧娘忍不住抬手在夫君的脸上摸了一把,再次确定,果真柔嫩呢。

张程缘一把抓住娘子的手,“娘子,还没摸够吗?”

慧娘脸上绯红一片。

“这下满意了吧?我可是大大地占尽夫君的便宜了。”慧娘强自镇定地说道。

“基本满意吧,若是娘子能再主动一点的话,为夫会更满意哦。”

慧娘白了他一眼,直接将枕巾扔向他。转身,朝软榻上走去。

张程缘伸手便挡住枕巾,“娘子这是干嘛呢?还是睡床舒服,快回来吧。”

“不,我今天要睡软榻。”不待夫君说话,慧娘已躺下。

张程缘欲起身。

“不要过来,乖乖躺着,不然我等你睡着,挠你痒痒。”慧娘威胁。

“娘子,你确定要这么对为夫?”张程缘挑眉,坏笑。

“对,我确定。”

“好吧。”张程缘说完,快速起身。

慧娘还没反应过来,夫君已到她面前。

“夫君,你想干嘛?”

“娘子,为夫要先下手为强。”

话音刚落,他已开始给娘子挠痒痒。

“不要!”慧娘轻呼,痒得没得空起身。

夜深人静,且不说家里人,张婶和腊梅嫂子还在上夜班做博味卷尖,慧娘不敢大笑,不敢大声说话。只能将笑声生生压下。

没一会工夫,慧娘求饶,“夫……君,我……我错了,快……停手。”

张程缘停手。打横抱起娘子,朝床上走去。慧娘的思绪还没从浑身被挠痒的难受劲里出来,任由夫君抱着。

一沾到床,慧娘立马一个翻身坐起。

“乖乖躺下,不然为夫……”张程缘轻轻晃动双手。

慧娘抬起双手做投降状,然后快速躺下。

张程缘翻身上床,像往常一样,将娘子揽入怀中。

“早点这样,不就用不着受惩罚?”夫君轻轻抚了抚慧娘有些蓬乱的发丝。

“以后不许这样,今天你好过分。”慧娘委屈地嘟嘟着小嘴。

“为夫怎么过分了?”

“你欺负我……占尽我便宜,还欺负我。”眼框一红,泪珠欲滴。

娘子一落泪,张程缘的心都要酥了,“别介,娘子,不要哭。要不,为夫让你还回来?”

慧娘眼泪在眼眶打转,追问:“怎么还回来?”

“为夫乖乖躺在床上,任由娘子挠痒一刻钟。”

“真的吗?”

“真的。”

慧娘听了夫君的回答,立马收起眼泪,“行,夫君,那来吧,你快躺好。”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即使张程缘意识到这可能是娘子故意示弱,以达到报复他的目的。他还是乖乖躺在那里,任由娘子挠了他一刻钟。

憋住笑声憋了近一刻钟,张程缘生生憋红了脸。

慧娘使劲力气快速挠人痒,累出了香汗……

等到娘子入睡后,张程缘在娘子额头重重地亲了一下。

翌日,慧娘醒来,仍旧像往常一样窝在夫君怀中。

她望了夫君一眼,没醒。她的手不自觉地伸向夫君的脸,轻轻摩挲,心中感叹,夫君的脸摸上去手感真好。

其实,张程缘早已醒来,此刻正在装睡,任由娘子的手在脸上轻抚。

只是,小娘子很快便收回自己的手,轻轻抬了抬他的胳膊,起身。

准备去看看张婶和腊梅嫂子上夜班做博味卷尖的情况。

当慧娘来到厨房后,张婶和腊梅嫂子已将博味卷尖一堆堆摆好装到食盒里。

张婶和腊梅嫂子因熬夜双眼通红,但脸上洋溢着完成任务后满足的笑容。

“东家,您过来了,我和腊梅都把卷尖装好了,就等着送走了。”张婶笑着说道。

慧娘很满意,“张婶,腊梅嫂子辛苦你们了,等订单数量上涨后,我们再雇些人。那样你俩就能腾出手来,干点别的。”

东家的意思是以后要提拔张婶和腊梅,她俩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异口同声地说道:“谢谢东家!”

慧娘微笑,“行了,你们快回去休息吧,不用等送卷尖的人来。一会我招呼他们就行。”

“好咧。”

“好。”

张婶和腊梅收拾好东西。

张婶去了张程缘给大牛他们租的院落,而腊梅带着二蛋朝张家庄走去。

慧娘他们雇的人基本上都不识字,她专门请人在食盒外面刻上花纹,送往恒源杂货铺的食盒上刻着锅碗的图画,送往梅花镇的食盒上刻着梅花的图画,送往青水镇的食盒上刻着小草的图画……

简单易懂,今天第一次用这种方法,效果还是不错的,慧娘检查食盒中卷尖的数量,张婶和腊梅都没有出错,而且每个食盒都按照她的吩咐,多放了两根卷尖作为备用。她倍感欣慰。

没多会,张程缘走过来,“娘子,博味卷尖都装好了吗?”

“都装好了,只等着二叔和大富过来装车。”慧娘倍感高兴,这是第一次发订单呢。

“娘子,如果这事进展顺利,我们明天便动身去齐城。”

张程缘打算带着娘子在齐城多呆些日子,到时候既可以指导酒楼师傅做菜,又可以避免喝苦药膳粥,再者可以到处游玩。

“夫君,我们对齐城的福汇楼不熟悉,大厨由我们定还是福汇楼原来的老板定?”

很多事情都是张程缘出面谈妥,慧娘只提供做菜的秘方,剩下的事情,都没怎么管,但这大厨的事情还是要过问一下的。

“娘子,还是老规矩,我们出人出配方,他们负责解决难题。”张程缘走到娘子身边,拉着她的手,指了指板凳,示意娘子坐下。

慧娘笑着坐到板凳上,“烦请夫君说得仔细些,比如,咱们从哪里请人?我们自己带过去还是……”

张程缘微笑着问:“娘子,你有没有想过把卷尖推广到齐城?”

一说这个话题,慧娘起身,“不仅想过要推广到齐城,而且还要推广到整个浩瀚王朝呢。”

“那不就得了,到齐城之后,我们先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愿意跟我们签保密合约的人,若是有,最好,若是没有,我们就买几个人。”张程缘侃侃而谈。

看不出夫君很有保密觉悟呢。慧娘点头赞同,“夫君,我觉得若是想在齐城推广博味卷尖,我们早晚都得买几个人。我一向相信夫君挑人的眼光,到时候,这件事就交给夫君办哦。”

娘子现在可是怎么省事怎么来,不过,娘子吩咐,哪有不听的道理,双手抱拳一躬身,“遵命,娘子。”

慧娘娇笑。

说话间,大富已进门,慧娘嘱咐了他几句,他将博味卷尖分别装到两辆马车里,剩下一个外面刻着锅碗的食盒,那是要送去恒源杂货铺售卖的卷尖。

大富先赶着其中一辆马车走。慧娘和张程缘继续等二叔。

二人都以为二叔很快就到,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张程缘看看太阳,再不出发,就要赶不上午饭时间了,与各大酒楼签得协议是午饭之前送到。

“娘子,我先替二叔去送卷尖。”张程缘不等娘子回话,轻松地跳上马车,朝娘子招招手,赶车离开。

慧娘朝夫君摆摆手,“夫君,路上小心。”

送走夫君,慧娘心中对二叔很不满,第一天正式上工,二叔竟然迟到。太耽误事了,若不是她爹的亲兄弟,她非把他给辞退。等二叔来了,她定要训斥。

殊不知二叔根本来不了了。

*

昨天,朱王氏憋了一肚子气,没地方发泄。她不认为小莲真出了什么事,总以为小莲赌气离家出走,过不了两天就回来。老头子一过世,闺女也敢对自己蹬鼻子上脸,儿子也不如以前孝顺,儿媳妇更不如以前好控制,孙子呢?竟然还喊了他舅来威胁自己。

朱王氏这辈子都没连着受过这么多气,但从不反省自己,儿子不愿理睬她,闺女没良心地对她,儿媳妇不孝顺她,孙子他舅威胁她,总之错误她都归结到别人身上。

她躺在炕上,决定要一一讨回公道,出一出恶气。

不见小莲人影,朱王氏没法再寻她出来,打她出气。

而朱王氏不是铁柱的对手。

故而,朱王氏将出气目标锁定在二儿子和二儿媳身上。

二婶和二叔刚踏进院子,朱王氏再次开始嚎哭。

二叔寻找小莲一夜未睡,又加上赶了一天马车,身体特别乏,没有理会他娘,而是直接去偏房冲了个凉水澡。

二婶烧火做饭。

没等到儿子进屋安慰的朱王氏,愤然从炕上爬起来,拿起炕头上早已准备好的粗木棍,快速跑到厨房。

朱王氏决定自己动手出气,谁让二儿子不愿听她诉说委屈呢,婆婆打儿媳妇,打就打了,儿子可不敢打娘。

趁着二婶低头做饭的功夫,朱王氏抬起粗木棍就朝她的后背打去。嘴里念叨着,“让你回娘家抬救兵来欺负老娘,打死你个不孝顺的儿媳妇。”

“啊”二婶被那木棍打得直接趴到地上,差点背过气去。

朱王氏的粗木棍再次招呼到儿媳妇身上。

此时二叔正在冲凉,根本不知厨房发生了什么事。

二婶躲不开,直接从灶膛里抓出一根点燃的柴火,瞅准机会,点着了朱王氏的衣服。

朱王氏一看衣服着火,情急之下,直接跳入厨房的水缸里。

二婶趁机连滚带爬地出了厨房。

“救命,救……命!”二婶朝偏房所在方向喊道。

二叔一听到二婶的声音,赶紧抓起衣服套在身上,慌忙走到院子里。

只见朱王氏浑身湿透,衣服下摆滴着水,举着一根粗木棍,正朝他娘子身上招呼。他快速上前,推开娘子,而朱王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看到儿子过来,已然收不住木棍。

二叔一声闷吭,头上被打出个血窟窿,晕倒在地。

“夫君,夫君,你醒醒,醒醒啊。”二婶强撑起身子,用手捂着夫君头上的血窟窿。

“咔哒”一声,朱王氏吓得扔掉手中的粗木棍。“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着打老二的……”

“婆婆,你赶紧去叫大夫啊。”二婶提醒。

尽管二婶恨毒了朱王氏,但此时她体力不支,只能靠婆婆跑去找大夫。

朱王氏以后还要指望儿子,并不希望儿子流血而亡。匆忙跑去请大夫。

好在朱王氏请来大夫够快,二叔头上的伤口被止住血。

二婶强撑着身体为夫君熬药,生怕夫君再也醒不来,一直照顾夫君,朱王氏不愿劳累,回自己屋里,躺在炕上。

第二天,临近天亮时,二婶晕倒在炕边。

躺在炕上的朱王氏,听着外面没什么动静,打了儿媳妇和儿子后,一切相安无事,看来真是打就打了,以后还得好好拾掇儿媳妇,老虎不发威,儿媳妇当她是病猫。

朱王氏磨磨蹭蹭起床后,喝了几口黄莲水,走到老二家门外,恬不知耻地大喊:“老二家的,快去烧火做饭,饿死老娘我了。”

没人吭声。

“快点,还不去做饭,还想找打是吧?”朱王氏继续大喊。

仍旧没人吭声。

朱王氏又去拿起粗木棍,儿媳妇敢不做饭,非得好好收拾她不可。

“哐当”踹开门,欲开口大骂。

只见二儿媳妇晕倒在地上,二儿子还在床上昏睡。

朱王氏上前拍打儿子,“老二,老二快醒醒,醒醒。”

二叔闷哼一声。

朱王氏将手放在二儿子额头,滚烫。

赶紧跑出去叫人。

邻居们听到朱王氏喊叫,“出人命了,出人命了。救救我儿子,求求大家帮忙把我儿子送到镇上去。”

众人纷纷跑到朱王氏家里,合力把朱家老二抬到牛车上。

刚放好朱家老二,众人欲回去抬老二媳妇。

朱王氏立马催促赶牛车的车夫,“我们赶紧去镇上,再晚,我儿子的性命堪忧。快走,快走!”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牛车已跑出人们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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