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爸爸来看乐乐了,爸爸什么时候再来?”
对于乐乐的这句悄悄话,我并没有产生任何怀疑。小孩子对时间没多大概念,可能庄岩之前被保释的时候来看过乐乐,所以小丫头至今念念不忘。
她的头发长了不少,有一点偏褐黄色,光泽很漂亮。
我笑着理理她耳边的小碎发,忍不住在她小脸蛋上亲了两口:“应该再过一个月,乐乐在姑奶奶家乖不乖啊?有没有听太***话?”
“太奶奶懒,老是睡觉;姑奶奶凶,乐乐不喜欢;姑爷爷好,买好吃的……”小丫头掰着手指头一个个地评价,条理竟然很清晰。
方姨笑着在旁边解释,她说乐乐不喜欢跟庄岩小姑单独相处,喜欢粘着奶奶,不过奶奶年事已高,陪着乐乐嬉闹一会儿就会不知不觉地打盹。之前说过,庄叔几个兄弟姐妹里,下一辈已经生了孩子的不多,所以小姑也相当喜欢乐乐。
不过小姑霸道惯了,看乐乐跟她不亲近,就会买各种乐乐喜欢的糖果布娃娃来哄乐乐,大多数时候都被奶奶制止了。最让人无奈的是,小姑自作主张给乐乐报了很多兴趣班,之前还给她报过绘画、陶艺、英语、音乐……五花八门,恨不得让这么小的乐乐变成天才。
奶奶本来不知道这些情况,不过因为乐乐刚被接来的那段时间总是不见人影。奶奶一问才知道情况,直说小姑要把她的重孙女累坏,让乐乐自己挑了舞蹈课,再加上她之前在庄叔家就开始学的钢琴。
好在奶奶及时制止了,不然乐乐这么小的年纪还不忙得像陀螺一样。我再次感叹奶奶选择住在小姑家真是明智,恐怕只有她才能制得住小姑。
方姨陪我一起带乐乐出去玩的过程中,乐乐又说了一句话才引起我的不解。
当时方姨去买饮料,我坐在街边的长椅上,乐乐挤在我两腿之间把小脑袋靠在我身上,她忽然用小手在我肚子上摸了摸:“妈妈,你什么时候生小弟弟?”
“乐乐,你说什么?”我怀胎的事情虽然已经不是秘密,但大人们不会在乐乐面前乱聊,她按理不应该知道这事。
可她却眨巴着眼睛抬头看我,奶声奶气地说道:“爸爸说妈妈还要生小宝宝,妈妈,你生小弟弟好不好,小弟弟不会跟乐乐抢娃娃。”
我呆了将近五秒,赶紧把她抱起来悄悄地问:“爸爸什么时候跟你说这些的?”
其实我到这一刻仍旧是疑惑偏多,可乐乐却摊开两只小手把指头动来动去,数了一会儿数后郁闷地甩甩头,噘着小嘴告诉我:“三天、五天……妈妈,爸爸才来的,爸爸买东西给乐乐吃。”
她说着还指向离我们不远的一个冰淇淋店,意思是说庄岩在那个店里买过冰激凌给她吃。
她的状态着实把我吓到了,我以为她太想爸爸所以出了点问题,等方姨回来后,我偷偷地问她乐乐之前有没有过这种症状:“方姨,这边的儿童医院在哪,我们带乐乐去看看吧。再这样下去,她会不会……”
没想到方姨却拍着我的手背,有些尴尬地跟我说道:“希希,乐乐没病,庄子前几天确实来看过乐乐的。”
“前几天?怎么可能,他不是被关着吗?”
方姨的眼神闪烁两下,最后落在了我的小腹上:“希希啊,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之他确实来过,不是乐乐出了毛病,你别急哈。我会照顾好乐乐的,你别瞎猜疑。”
她本来没打算跟我说庄岩的事情,可乐乐不小心说漏了嘴,她又担心我过度猜疑会动胎气,只好说了实话。庄岩一个星期前来过,也是像我这次一样,带着乐乐翘课玩了一下午。
方姨当时问过他家里的事情,庄岩摇摇头什么也没说:“他话很少,比以前更沉默了。我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反正他让我保密,也不许对你说……希希,你别激动知道吗?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哎。”
乐乐在小姑家里经常提到爸爸妈妈这类话,小姑觉得自己对乐乐特别好却落不到亲近,一直很吃味,所以从来不会把乐乐提到我跟庄岩的话当真。方姨每次都会打哈哈帮忙带过去,所以庄岩来看过乐乐的事情很容易瞒住她们。
庄岩跟乐乐说过要保密,保密了以后才能再来看她,也难为乐乐憋了这么久,今天看到我,她可能觉得不需要保密了,才会忍不住说出来。
我完全理不清思绪,一个星期前他明明被拘留着,怎么能出来看乐乐?如果能出来,庄叔跟江阳他们肯定知道情况,可他们俩没有任何反常的表现,所以说庄岩从拘留所出来过的事情可能连他们俩都不知情……
回到小家后,我忍不住一直在想庄岩的事情,始终是百思不得其解。
我不敢跟任何人提这件事,给他打电话时,号码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我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想着庄叔说的一个月之内就能见分晓,还是决定耐心等下去。
接下来的日子很平静,期间我去医院做了检查,除了缺铁缺锌,胎儿还有点营养不良。外婆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现在就算用人参熬汤给她喝,精神也大不如前了。
我还要忙着修改论文,上班,所以每天空下来思念庄岩的时间并不多。
自从包媛媛跟江阳复合后,她脸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多,每天都娇艳得像朵花。不过江阳每次来找她时,都不再像以前一样跟我妹妹长妹妹短地瞎贫了,像是在刻意避嫌,我觉得这样很好。
江叔生日之后的第二个周五,江阳把包媛媛单独接走后,我收拾资料下班,准备趁着这个周末赶紧把最终版的论文搞定。
那天天气很不错,因为上班的地方离小家不是太远,所以我准备走回家。医生说我可以在能力范围内锻炼下身体,增强了自己的体质才能让肚子里的孩子更健康。
半道上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接通了才知道是江叔:“沈希丫头,你什么时候毕业啊?我看你还是早点跟江阳把证领了吧。”
我被他的开门见山弄得哭笑不得,不过我现在倒是不慌了:“叔,我还没毕业呢,等毕了业再看吧。这种事情您得让江哥点头啊,不然就算我答应了也无济于事。”
我知道江阳不会答应的,所以只能这么拖,他前两天还用一个座机跟我说了这事,当时我也是这么回答的。
江叔唉声叹气了一会儿,随便寒暄了两句就把电话挂了。
我那时一点都没怀疑这件事情的诡异之处,庄叔也是,毕竟我们都有很多事情要忙,哪里有心思去仔细研究。
回小家的路上有一条林荫道,路两边的大树上有两个很大的乌鸦窝,以前我经过这里的时候也没在意那些乌鸦,今天不知道怎么就抬头盯着乌鸦窝看了一会儿。巧的是,有一只乌鸦还冲着我叫了几声。
乌鸦叫声很沙哑,我的心跳有那么两秒是停止的。等回过神来后,不安伴随着心跳涌向四肢百骸,我赶紧加快步子往小家赶。
我现在没那么迷信了,但当时就是觉得心慌意乱,以至于我连菜都没买就急匆匆地回家看外婆去了。
我在阳台上放了一个躺椅,因为外婆现在已经下不动楼了,所以我就让月嫂扶她经常在阳台那里晒晒太阳。不过因为外婆的病越来越重,月嫂已经不肯干了,两天前就辞了。
我进门时,外婆正闭眼睡在躺椅上,眉头微微拧着,总体上的表情很安详。
“外婆?外婆?外婆……”我蹲在旁边唤了她好几声都没醒,吓得赶紧颤着手去试探她的呼吸,很微弱,几乎只有出气没有进气那种感觉。
我心里一紧,知道她这是不好了,赶紧打电话给舅舅。
舅舅最近换了新工厂,不能带手机进车间,所以我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通,只好发短信跟他说了情况。
我有秦暮霭老先生的联系方式,跟他说了外婆的情况后,他叹了两口气:“可以给她准备后事了,让家里人赶紧准备寿衣吧。”
我完全不懂身后事该怎么料理,一听到寿衣两个字,整个人傻了好一会儿。
外婆前几天还嚷嚷着想回老家,说是落叶归根,想跟外公葬一起。可我知道她身子骨经不起颠簸,加上也找不到人陪我带她回去,所以一直拖到今天。
不过我没想到我刚才打电话给秦暮霭老先生时,辅导员居然就在他身边。
我在外婆身边守了将近一个小时后,辅导员赶来了我家。
当时我整个人都是懵的,也没问他来做什么,浑浑噩噩地就把人让了进来。辅导员比我冷静,他帮我把外婆抱到了床上,又问我有没有通知姨妈:“你外婆肯定希望让你姨妈来送她最后一程的,打个电话吧,寿衣这些东西,我找人问问看怎么弄,你别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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