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先生眉头一拧,为难地看向我。
我张嘴想让他赶紧回家看赵雅如,又担心赵雅如听到我跟庄先生在一起会不高兴,话到嘴边还是讪讪地咽了下去。
“跟之前一样的肚子痛吗?我叫个医生回家给你看看……”
赵雅如痛苦的闷哼声传了过来:“痛……老公,我痛……”
她在呻吟,声音里夹杂的痛苦听得我肝都颤了,是不是生了什么急病?
庄先生看我不再呕吐,压住手机叮嘱我:“待会儿我会问问医生怎么治孕吐,你无论如何得吃点饭,不然身体受不了。”
“好,我知道了,庄先生你快回去看雅如姐吧。”突然觉得有点可笑,这情形就跟俩人在争宠似的,庄先生理所应当应该选择赵雅如。
他不大放心地看了我两秒,这才大步流星地往外走:“雅如?我现在就回去……”
当天下午,我犹豫了很久还是主动发了一条短信给庄先生,询问赵雅如的情况。
他说没什么大问题,已经回家了,让我别担心。后来听赵姨说,是因为赵雅如一大早不吃饭就开始喝酒,结果酒喝多了刺激到了肠胃。
我长吁了一口气开始担心庄先生跟赵雅如会因为喝酒的问题再次闹矛盾,总感觉他们现在矛盾不断,或许以前也会这样,只是先前跟他们不熟才没发现。
临近晚饭时,田华婶突然来电话了,着急着慌地在电话那头哽咽:“希希啊,你姨夫姨妈都是混账东西,他们怎么能这么做呢?那钱又不是给他们的,他们拿了去肯定会乱糟蹋那些钱啊!老妈也是可怜,怎么就生了个白眼狼呢?”
“婶,你在说什么?什么钱呀,我打给你的钱给姨夫他们抢走了?”
我每次都不敢打太多钱过去,就是在防姨夫。
田华婶抽抽搭搭地吸着鼻子,带着不解跟我说道:“不是,你们老师不是拿了两万多块钱过来吗?你姨妈那个白眼狼把这钱告诉了你姨夫,那个混账东西今天偷偷混进了医院……”
姨夫不敢明着抢,所以拉着姨妈一起又是磕头认错又是痛哭流涕,反正在外婆面前各种忏悔,还保证会改过自新,不过前提是要先保住命。
外婆心软,加上她跟田华婶又顾及着病房里的其他病人,所以姨夫姨妈没出息地跪在病床前哭了半个多小时后,外婆还是同意拿点钱给姨夫还赌债。
她逼着姨夫发誓不再赌博喝酒,因为辅导员说过那钱是大家捐出来的不用还,所以外婆想想还是数出一小半递给了姨夫。
后面发生了一件很恶心的事,中午田华婶去医院食堂吃饭,姨夫居然趁着外婆打盹时,把压在枕头下的钱都拿走了!
这事还是同病房的人告诉田华婶的,姨夫偷钱时他们没敢多嘴,直到外婆发现钱不见了着急地直抹眼泪,他们才忍不住说了实情。
我听得那叫一个气啊,真恨自己这几天停了机。
可就算没停机,我也没办法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辅导员去医院发现我不在,肯定打过我电话,那我肯定会提醒田华婶尽快把钱存进银行。
可现在说这些都晚了,姨夫把钱弄走后要么还债要么继续堵,肯定剩不了多少了:“婶,别难受,你报警了吗?”
“报什么警啊?老妈不让,她说都是一家人,难不成真把你姨夫送到里面去啊,她做不到。”
我哑口无言,是啊,外婆如果能狠下心的话,也不会被他们夫妻俩拖累到今天。
挂断电话后我还是气得不行,想想还是主动给姨夫打了个电话,他没接。我不死心,一连打了五六个,每次都不通,后来干脆关了机!
他是在躲我呢,以后如果还想跟我要钱,到时候肯定会编瞎话来糊弄我。
我咬牙切齿恨得不行,以后绝对不能再给钱姨夫了。等我生下这个孩子拿到剩下的钱,我会带外婆去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住,让外婆享享福。
晚上也不知是心情烦闷还是孕吐的原因,我依旧什么也吃不下。
赵姨已经尽量把菜做得很清淡了,可我每次吃两口就觉得恶心想吐。她没办法,最后直接找来一个桶放在餐桌边,免得我每次都要往洗手间跑。
赵姨换着花样地哄我吃,清粥、蛋汤、水果,可不管我吃什么都忍不住吐吐吐。
吐到最后我实在没力气了,擦着鼻涕求她:“阿姨,我回房睡一觉,你别告诉庄先生和雅如姐了行吗?等我好点了我肯定会吃东西的。”
真的不是我矫情,我从小到大就没这样过,刚才实在是吐得天昏地暗,我真吃不下。
“哎,那就先睡睡,有的人怀胎十月一次都不吐,有的人却吐到生,也不知道你是哪种情况。明天我买点酸梅山楂什么的回来,吃了应该会好点。”赵姨现在对我是真的好,语气里的关心听得我差点落泪。
我浑浑噩噩地睡了一觉,最后还是饿醒了。
想出去再试着吃点东西时,我听到庄先生正跟阿姨在外面说话:“什么都没吃?我特地让餐厅师傅炒了一盘鱿鱼带回来,也不知道她吃不吃得下。”
我跟庄先生之间的回忆不多,但他却记得那天我吃烤鱿鱼时的高兴,肯定以为我喜欢吃这个。其实那时不管吃什么我都会快乐得飞起来,因为当时有他陪在我身边嘛。
我听了一会儿后又蹑手蹑脚地回了房,我决定装睡,等庄先生走了再去找东西吃。
不然我怕他会看着我吃吃吐吐,我不想让他看我那种倒胃口的样子,而且他在旁边的话我肯定会逼着自己尽量多吃,以我现在的情况只会是一种折磨。
不到两分钟,门开了。
听到那不紧不慢却又铿锵有力的脚步声,我就知道是庄先生。
他在床沿边坐下,大手伸过来摸住了我的半张脸:“瘦了,是不是最近都没好好吃饭?”我以为他发现我在装睡,刚想睁眼,却又听到他自言自语似的说道,“以后去医院检查,不要找孙泽明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没头没脑地说这件事,但我明显感觉到他对孙医生有敌意,也许以前有什么过节。
我尽量平缓地躺了一会儿,可呼吸一直都紊乱着,庄先生也一直没走。
最后我实在憋不住了,睁眼一看,他正坐在旁边盯着我发愣。
我心虚地别开了视线,也不知道他刚才有没有发现我在装睡:“庄先生,你来了啊。”
他很快回过神来,声音特别温柔:“我买了鱿鱼,已经放凉了,气味没那么重,想不想尝尝?”
我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他为了避嫌已经疏远我一个星期了,可我的身体一出现异常,他还是着急地往这边跑。
我当然喜欢有他陪在身边,可我对他的感情已经难以自拔了,再这样下去,以后我怎么离得开他啊?我总是痴痴地把他对我肚子里孩子的爱,下意识地错以为是对我的爱。
不过这种担忧只持续了两秒,等他扶着我起床时,我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保持理智。
“孕吐没办法治,今天我来不及去买奶粉和维生素了,明天会给你买过来……想吃什么一定要告诉我或者阿姨,知道吗?我买了柠檬回来,听说喝点柠檬水能缓解恶心感……以后吃饭等饭菜凉了再吃,那样异味感会轻一些……”
他突然变得话很多,各种各样的小细节他都记得很清楚,不厌其烦地在我耳边叮嘱着。我听得根本就合不拢嘴,因为太开心了。
虽然连连点头,可真的坐在餐桌边后,我还是有点心理上的排斥。
庄先生当然看出来了,揉揉我的头发,让阿姨切了一个柠檬过来,亲自挤出一点柠檬汁滴在了鱿鱼上。
虽然我现在不想吃肉,可我实在不想辜负他眼里的那点殷切。
不过,我还是犹豫了半晌都没有动筷子,吐出酸水的感觉真的不好受,尤其是我今天已经不知道吐过多少回了。
当时阿姨正在厨房里榨柠檬汁,庄先生皱着眉头直接夹住一根鱿鱼递到了我嘴边。
我的脸“噌”地一下就发烧了,一直烧到耳朵根。
我慌忙低头想把筷子接到自己手里,却不小心握住了他的手,他温柔的皮肤上像是突然起了电流,激得我立马又把手给弹了回来。
他神色如常,把鱿鱼往我嘴边递得更近了些:“尝尝,气味已经没那么重了。”
我魂不守舍地咬在了嘴里,恶心感立马开始涌动,可我不想让庄先生失望啊,赶紧捏住鼻子迅速嚼了几下就吞进了肚子。
庄先生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欣慰得又夹了一根鱿鱼喂我。
我也顾不上体面了,更没心思品尝味道,一直捏着鼻子吃,居然顺利地吃了小半盘。
不过吃完后我也不敢松开鼻子,因为我稍微一松手,恶心的感觉立马往上泛。
庄先生接过阿姨端来的柠檬水,扶着我回客房。
我一路都捏着鼻子不敢撒开,庄先生终于沉不住气了:“一直这么捏着不难受吗?不然我帮你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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