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司马笠几乎是一进门,便看见司马策,他负手站在那枯井旁,头微微抬起,似乎正对着那棵枯树出神。
司马笠轻咳一声,没有说话。
司马策却反应过来,看向了他,而后,那人先于司马笠冷笑道:“太子殿下就这么空着手来,也不与我带些酒肉?”
“本王带的酒肉,你敢吃吗?”司马笠回问。
司马策又笑,笑声中竟带着一丝莫名的决绝,“命已如此,敢吃不敢吃又有什么差别呢?”
司马笠愣了一下,“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司马策又是一笑:“太子殿下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见我,该不是只为了挖苦我几句吧!”
“有封信,带给你。”
司马策明显不信,不觉又笑了起来,“太子殿下糊弄谁呢?我与你关系如何,旁人不知道,你我二人还不清楚吗?试问又哪里会有书信,需要由你来带给我呢?”
“书信在此,看与不看,在你!”司马笠沉声道。
司马策这才微微愣了一下,而后像下了许久的决心一般,终于走到司马笠面前,接过了那封信,然而,几乎只在展信的那一刹,他就再也无法维持方才那种不屑的神情,他的眼睛迅速扫过每一个字,焦急中又偏偏透着不舍。
“这是什么东西?”司马策的情绪有些奔溃,“你告诉我,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司马笠定于原地,淡然回答:“那日我路过望月宫,卓贵妃告诉了我一些旧事,为表感激,我替她带了这封信。”
“母妃!”司马策喃喃念道,泪水却已溢出了眼眶,“孩儿不孝,至死也不能得见母妃最后一面。”
司马策越哭越厉害,不仅摔坐于地,到最后竟变成了让人唏嘘地嚎啕。见此模样,司马笠心下一软,伸手想去扶他,然而,那司马策几乎是一把就将司马笠的手打开,恶狠狠道:“不需你这般虚情假意。”
司马笠复而起身,居高临下道:“本王受人之托,已忠人之事,虽费尽周章来此,却不寄希望你会如何感激于我。”
说罢,他甩了衣袖,转身便想离开,但刚迈出两步,他又不自觉停了下来,“文策,你我之间虽从来不睦,但毕竟兄弟一场,你今日遭受这般下场,也是我不愿意看到的……”他顿了顿,语气和缓了许多,“你与我年纪相仿,但却有着全然不同的成长方式,我自小没了母亲,名义上由父皇亲自教导,似乎风光,但自小就习惯了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而你,却自小长在母亲跟前,受尽宠爱,说实话,年少时的我,亦暗暗羡慕过你……”
司马策有些发愣,显然没有意料到司马笠会突然说出这些话。
司马笠叹了口气,“可你呢?似乎却总是汲汲于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行差踏错,方落得今日下场……我并非接你伤疤,亦不是同情于你,我只是感叹,天家无情,世事难料。”
“何必将自己说得如此悲天悯人,你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顺利得到大兴江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