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箬有十天没有见离忧,然而,十天过后,当离忧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的,却是一个极为震惊的消息。
“司马笠亲自领兵,三日后就到夔州前线。”
自西楚复立以来,阿箬便遣将于夔州水道筑起了四层防线。如今司马策谋反,他的凉州军队驻守在大兴西北,所以,夔州成了大兴入蜀的唯一通道。虽然阿箬派去夔州驻守的是夏侯诀,但大兴助守于此的将士却也不弱。两相对峙的情况之下,谁也没有讨到彩头。
大兴军队本也打算保持镇静,可谁知,情形在离忧放出左麒麟之后急转直下。先是西楚凤军的激进应对,每隔不久,夏侯诀便会派兵出去夔州大兴营地骚扰一番。大兴守将自然咽不下这窝囊气,于是也会派兵悄悄潜伏到凤军营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么一来二去,将双方将士都惹火了,只盼着各自背后的主子能一声令下,让他们痛痛快快干上一仗。
左麒麟被人救起的第二日,就忍着一身的伤快马加鞭回了帝都。
司马笠一见到他,脸色骤变,旁人不查,他问起话来的语气都有些颤抖。
“你见到她了?”
左麒麟艰难拱手,却被司马笠强制要求坐下,“微臣无能……并未见到元姑娘。”
“容隐之呢?”
左麒麟将容隐之的情形如实告知了他。闻声,司马笠的神情很是怅惘,他静默驻立于斯,显得很寥落。
左麒麟没有见到阿箬,这也就意味着,他没能够告诉她元芷被杀那日的具体情形,也没能够告诉她后来那一张通缉令是怎么一回事,这些误会都没有解开,她又如何能得知自己的心意呢?
“殿下,是小的无能……”左麒麟有很深的愧疚,当即便要跪倒请罪。
司马笠一伸手扶起了他,宽慰道:“蜀中情形如此险恶,她对我已是误会重重,她身边那些人更不愿意让她接触与我有关的所有人……你能活着回来便已是万幸,便不必如此自责了。”
左麒麟叹了口气,有些忧虑地说:“我这一路陪着容公子,见他身子骨比之往日不如,不知此番困于蜀中,可否保得一切安好?”
司马笠顿了顿,只说:“她虽恨我,但绝不会罪及容隐之,哪怕那逐凤楼主想对容隐之下手,按照她的性格,也定会拼死相互的。”
左麒麟点点头,不再说下去。司马笠当即又唤了宫人进来,将左麒麟带下去细致疗伤。
待到所有人都出去了,司马笠一个人望着那有些空荡荡的寝殿,只觉屋宇森森,天光暗沉,心下竟生出一种当年母后离世,自己独居东宫的寂寞。他叹了口气,缓步走到了情思小院之中,整洁干净的竹坞中照例是有竹叶酒的,他侧身躺在竹榻上,随手拿起一坛酒仰脖就是一大口。
竹酒始淡、淡后微苦、苦后回甜——果然还是他不喜欢的味道。
他又想起了先前阿箬在此酩酊大醉的模样,当日情景油然在侧,只是那人却不知何时再可相见?
他仰起头,深呼吸一口,不想让眼底中藏着的泪滚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