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笠握拳凝思,却又听得曾为炯缓缓开口问道:“殿下,此事,是否需要去后宫请示淑妃娘娘?”
此问一出,全场一阵骚动,凉州卓氏谋逆,皇帝将卓贵妃打入冷宫,自那司马策逃到凉州过后,似乎还未曾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举动,不过凉州至中原的各大要道却已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前例如此,皇帝却迟迟没有对淑妃做出任何处置,因而众人都十分关心。
然而太子的态度似乎也不甚明确,“此事隐情重重,本王还要再禀告父皇。”
“殿下,先人有云,天下未动蜀先乱,蜀中地理位置得天独厚,进可攻退可守,若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们坐大,想来定是难以对付,若他们再与北边凉州叛逆相勾结,整个大兴西境便危在旦夕呀!所幸,那诸葛有我也还没到为所欲为的程度,此中时候,咱们不若先行招安之策,不能,再派重兵压境!”提议的是兵部尚书,出于专业素养,他倒是看得更为长远。
堂中众人纷纷称是,司马笠却在心头冷笑了一句:“招安,只怕朝廷钦差还没走到夔州,便会被她一脚踹回来吧!”
但自己心意如何,一定要派一个最有力之人去传达,这个有力之人——他扫视堂中,却没发现一个。
他发问:“众卿之中,可有人愿领命,前往蜀中招安叛军?”
无人应。
曾为炯左右望了望,心下着急不已,一时间,他甚至已迈出脚步,想要应承下这个差事。
然而,还没等曾为炯行过礼,便听上首之人又说:“既然如此,本王便……”
司马笠的话没有说完,他被一个温和沉静却分外坚定的声音给打断了。
“微臣请命!”
闻声,一众大臣皆转过头去,望着殿外,而后,他们见着一个颀长儒雅的身影步入大殿,那人走得不疾不徐,直到大殿的正中央,他才停下脚步,掀衣行了跪礼。
“殿下,请派微臣前往蜀中!”
司马笠眉头微蹙,缓缓起身,径直走到那人面前,扶起他,在审视了一番他日渐苍白的面容后,有些偏题地问:“容卿何时回帝都的?”
容隐之答道:“星夜兼程,早间方道。”
也只有和那人相关,才会让容隐之这样匆忙。
司马笠压低了声音,又问:“可你的身体,能否承担远去蜀中的车马劳顿?”
容隐之拱了拱手,只答:“病弱之躯,也当在有生之年,做点有意义之事。”
殿中大臣,只知容隐之突然辞官返乡,不明其中就理,如今在东宫正殿一听,方知晓容隐之乃是身体抱恙,他们好奇,好奇中带着遗憾,这个年纪轻轻,大兴朝堂最有前途的年轻人,怎么走了这样的厄运。
司马笠攥着拳头,看着眼前这个少年时代起的挚友,一时之间,竟生出许多莫名的感受,五味交融,很是复杂。
“此事重要,待本王……”他本想以秉明父皇为借口推脱之,孰料,他的话还没说完,容隐之便又双膝一曲跪在地上,这一回,他甚至还叩首恳求,“微臣志向坚决,还请殿下,应允!”
原本,司马笠见他又跪,下意识伸手去扶,谁知,容隐之话语脱口而出,叫他几乎愣在当场。
司马笠放下手,当着众臣的面,他也毫不顾忌地半蹲下来,而后,他压低声音,沉沉发问:“容隐之,她与我之间是私怨,误会重重,你觉得,这样的情况下,她能听你的劝?”
谁知,容隐之抬起头,直视着他的双目,反问道:“那你觉得,按照你们之间的那重重误会,她或者她身边的人,会允许你进入夔州?”
司马笠愕然,答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