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男的车技还算过硬,居然赶在预约门诊下班前把两人送到了中医院。下车的时候欧景年付了他四百,把这位自诩大男人的光头吓得差点当场跪下:“不不不,说好20的…”他还年轻,上有老下有小,不想死啊/(tot)/~~。
欧景年:“…没事的,你拿着吧,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独孤,对吧?”
独孤桀骜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酸溜溜地丢出一句:“反正花的不是我的钱。”
欧景年笑一笑,把钱塞到光头手里,光头战战兢兢地看了独孤桀骜一眼,发现她的确没有动手的意思,赶紧把钱揣在口袋里,踏上摩托就走了。
工作日的下午,中医院的人不怎么多,两个人很快就排到了号,欧景年带着独孤桀骜走到医生办公室外,独孤桀骜嫌弃地看了一眼这简陋又破旧,处处散发出陈腐气息的地方,拖拖拉拉地走进去,里面戴眼镜的老中医头也没抬,例行公事地问了一句:“看什么的?”
独孤桀骜还没来得及编好理由,就听见欧景年替她作了回答:“内伤。”
老中医这回抬起了头,仔仔细细看了欧景年一眼,皱着眉说:“具体什么症状?”这种小女孩他见多了,又不懂病理,随便听了几个词就往自己身上瞎套,内伤,还以为自己是一代女侠吗?
欧景年把被老中医的语气小小激怒了的独孤桀骜强行按在凳子上坐下:“是她,不是我。独孤,把手伸出来给医生看一下。”
独孤桀骜武力值虽然高,对欧景年却一向束手无策,委委屈屈地把手往桌子上一摊,眼睁睁看着老中医装模作样地搭脉,眼珠一转,悄悄运起内力,伪造出一股紊乱的脉象。
老中医的脸不知不觉就正经起来,看了看独孤桀骜,收回手,重新在她手上一搭,独孤桀骜强忍笑意,淡定地看着老中医,老中医的头上开始浸出汗水,顾不得擦汗,匆匆忙忙就起身出去,过了一会,又带着两个比他看上去年纪更大,胡子和头发更白的人过来。
欧景年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医生,她…不要紧吧?”
三个医生都没说话,后面来的两个轮流给独孤桀骜诊断了一会,每个人都脸色凝重,欧景年看见他们的表情,自己的脸色也渐渐地开始发青,她两手交叉握在身前,不知不觉间竟然摆出了一个祈祷的姿势。
三个医生诊断完,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走到一边轻轻交流了一会,其中一个走过来,问了独孤桀骜几个问题,独孤桀骜据实回答,告诉他们自己最近的确是生过病、总莫名其妙晕倒、偶尔乏力(相对而言╮(╯_╰)╭)、时而口干舌燥脸色潮红、晚上睡得晚早上起得早。
那三个人的脸色就更差了,围在一起叽叽咕咕讨论了好一会,才由其中一个出面对欧景年说:“你是她的…家属?”
欧景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迟疑着点了点头。
医生说:“病情有点复杂,我们…到外面去谈吧。”
欧景年的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担忧地看了独孤桀骜一眼,想要装出镇定的样子若无其事地答应,张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医生们的脸色实在是太熟悉了,经历过爸妈死亡的欧景年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她的脸渐渐变得雪白,机械地点了下头,刚要往外走,又被独孤桀骜叫住:“我的病情,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医生停住脚,看了看欧景年,又看了看独孤桀骜,小姑娘中气十足,完全不像是行将就木的人,然而他们三个都已经是本市数一数二的老中医了,三个人一起诊断出来的脉象,应该也不会有错。
医生用问询的眼光看了看他的同事,又看欧景年,欧景年身上出了一层又一层的虚汗,抿着嘴,艰难地说:“让她知道…也好。”
三个医生互相之间又使了一阵眼色,站出来的那位把头又转向欧景年,像是有些为难,又像是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说:“这位的脉象,很像传说中的‘七星绝脉’。”
欧景年紧张得声音都颤抖了:“那是什么?有治吗?”
医生摇了摇头,发现这动作把欧景年吓得腿一软,整个人都往边上一倒,连忙解释:“这不是什么病症,你不要紧张。”他伸手去扶欧景年,却被独孤桀骜抢了先,独孤桀骜扶着欧景年站好,瞪了这位老医生一眼,一脸傲慢地转过头,在心里把这三个人鄙视了个遍。
欧景年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不是病,那是什么?”
医生看着独孤桀骜,先不忙解释,却只是说:“中医有许多分支,其中一支的创立者李翠花在当时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却留下了一本脉象大全,记载了许许多多前人没有留下的脉象,这些脉象中大部分已经被人证实,为现代中医学做出了重大贡献。而未被证实的脉象中有一种,我们称之为‘七星绝脉’,据说是要具有极强内力的人才能有这种脉象,你也知道,华夏武术虽然多,但是到今天几乎已经全部失传,我们都以为所谓内力这种东西,只存在于武侠小说里,没想到今天我们居然真的碰到了‘七星绝脉’。”
他看了独孤桀骜一眼,继续说:“这位美女,你要不是身负内力,也必定是天生的练武胚子,像小说里说的先天打通任督二脉的那种,可惜你现在年纪太大了,不然进入武术界…”他和墙边的两个老中医各自叹息了一阵,其中一个望着独孤桀骜说:“我能再诊一下你的脉吗?”
惊呆了的独孤桀骜直愣愣地把手伸出去,一个字一个字地问:“你们说的那本脉象大全…长什么样?在哪里?”
给她把脉的医生说:“原版在国家博物馆里当文物保护着呢,不过市立图书馆有影印本,咦,你的脉象…”他狐疑地抬头,刚想要叫另外两个人过来,独孤桀骜却已经飞快地收回了手,拉着欧景年奔出了办公室。
欧景年被扯着进了出租车,才想起来最重要的问题:“独孤,你要去哪里?”
独孤桀骜整张脸都皱起来,同时对欧景年和出租车司机喊:“去市立图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