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帝王,不仅是要有高智商,还要有着高情商,但是这两者的存在都是必然存在的关系,另外还必须要存在的一点,就是——
心智了。
当然了,这其中的所谓“心智”可不仅仅是指的好的方面,还需要更多可以被算计跟就此筹谋的方面,才算是这一个帝王的成功典范呢。
而就宣瑜所了解的,这舒载筠绝对是这些帝王典范中的佼佼者,因为这世上似乎再没有人可以跟他一样,就此将权利和身边的众人都利用到了如此彻底的地步上。
此刻已经是夜深月中天了,而宣瑜却是在这沁水殿内,始终守着昏迷不醒的舒载策,即便是在秦太医前来给舒载策把脉问诊之后,也无法得出舒载策到底是中了什么毒,只是说要好好的商议,但是已经给舒载策调制了一些压制毒性的汤药。
听罢,宣瑜知道自己再怎么着急也没用,倒是颇为后悔自己当年没有跟师傅他老人家好好的学习学习医术了,虽然这青松派一向是武功绝学着称的,但是这医术方面也是略同一二,况且这哪个行走江湖的人会不懂得一些医道方面的知识呢?
然而,比起回想师傅,宣瑜倒是更加的回想起已经死去整整一年的魏影了,曾经她还总是说魏影师叔如何如何的好吃懒做呢,可不想等到这人真正的死去后,才能够想出他们活着的好来。
于是,宣瑜撑着脑袋守在这床榻边上,明明这入目处的人是舒载策,可是脑中回想起来的人却是杂乱无章的毫无落定,到了最终却是无端的想到了舒载筠?
宣瑜即便是知道这一场谋划都是舒载筠这个幕后者提前操控好的,但即便是如此,也无法江湖他怎么样,谁叫人家是帝王呢?
既然是这帝王,那也就有着这帝王的权利,有着可以操控这一切的本能,即便是宣瑜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但也不得不说,舒载筠是一个王者中的帝王,有他这样的帝王存在,只怕是舒国再过上个几百年也不会灭亡了吧,甚至如今连同这西北的境地也要就此拿下了么?
就在宣瑜这般在脑中想着的时候,竟是也忍不住这困倦,没会儿就闭上的眼帘趴在了这床榻边上,转而睡去了。
等到即将黎明时分,舒载筠原本该是准备去上朝的,已经发生在昨晚上的好事情,也应该被拿在朝堂上,被众位大臣们好好商议了,这样才好接着进行下一步……
可是当舒载筠突然出现在了这不该出现的地方后,就连荃芳姑姑也是跟着吓了一跳。
“圣上?您这是……”
好在荃芳姑姑还算是淡定,吃惊之后便快速的回神,低头汇报道。
“还请圣上安心,公主在听到秦太医的解释后,倒是没有发脾气,只是守在舒王殿下身边……”
荃芳姑姑的后话还没有说完,却见这舒载筠已经抬脚迈进,直直的往内殿走去,原本荃芳姑姑还想要就此跟上,却不想被身边的丹参拉住。
只见后者冲着自己微微摇头后,荃芳姑姑才赫然明白,只怕是这内殿里此刻的三个人,都全然只是一个人了吧?
——
内殿。
舒载筠看着这床榻上相互依偎的两个人,原本这应该是被就此成全的一幕才对,应该是被所有人都接受的美好画面,更是应该就这样放手才对的道理,但是——
舒载筠是谁?为什么要成全如此美好的画面,又为什么要在这个世上做一个大公无私的好人,为什么他不能够自私的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如果这样都不可以,那他为什么还要当这样一个帝王呢?
舒载筠目光暗沉的盯着眼前的这一幕,甚至连宣瑜的困倦睡去的呼吸声都聆听的十分清楚,忽而——
他顿着脚步上前,赫然俯身在宣瑜的面前,目光浅淡的看着这张趴在床边的侧脸,看着宣瑜将自己的脑袋靠在舒载策的胳膊上,却总觉得此刻的她应该靠在自己的怀里才对。
某些人,某些时候,某些感情,从来都不像是表现出来的那样,也从来都是表面上应该存在的那般,比起那些被暴露出来的情绪,某种被压抑在心坎里的才是真正需要被关注和给于的。
从相识的那一刻开始,舒载筠就明白,他的命运早已跟宣瑜联系在了一起,即便是堂兄妹又如何,即便是没有关系又如何,甚至就算是彼此背负着不同的杀父情仇又如何?
在这个世上,原本就没有什么,是他舒载筠不可以去做,不可以去承担或者完成的事情,原本就是他舒载筠可以就此拥有的一切,到了最终也不会就此改变。
人生,曲曲折折的结果都是为了什么呢,到底是处于这个位置上的不同的人应该去面对的一切,还是原本就在这些事情之中学会了掌控的心智,到底是那些近在咫尺却又不断伤害,迫使对方就此远离的一切操控,还是——
连我们自己在内心深处,也无法被解释的缘由?
我们总是要你学会去面对那些始终吸引我们的一切源头,唯有将最终所期待的一切都化成了无法就此放弃或者抵挡我们的念头,才会将这些道理变成了真正的格言,真正需要我们去面对和承担的话题。
鼻尖轻碰,舒载筠微微颤抖的眼帘下,是宣瑜再清楚不过的面容,微微拂过自己面颊上的热气,就此扑打在了唇角处,可是舒载筠却再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比起那些占有,舒载筠想要的从来都不仅仅只是这些,他需要的是从一开始就存在的挑战,他需要的是一个可以跟自己并肩而立,就此俯看整个天下的人。
他要的,远比那些淡然的安静生活要复杂的多,尽管那个心中的人一直在逃离,但是他始终会有办法,将这个人拉回来。
“圣上?”
待到上朝前的最后一点时间都被舒载筠在这里消耗光后,丹参公公才不得不在殿外轻声提醒一句,舒载筠缓缓地起身,这才收回自己拂过宣瑜长发的手指,一点点的将指缝间最后的触感消失殆尽,这才转身离去——
可是当宣瑜从晨曦中恍然醒来后,只觉得这里就像是从未来过什么人一样,但总觉得自己这一觉却又睡得格外的不曾安稳。
“公主?”
荃芳姑姑端着药碗进来的时候,宣瑜正揉着眼睛起身,脑后的一缕长发忽而坠落,整个人都形同仙女下凡一般?
再衬上宣瑜这身后的一大片初阳,就连荃芳姑姑这种在皇宫内见惯了各色美女的人也就此被惊呆了一阵后,这才对上宣瑜疲惫的目光,连忙低头,像是生怕会就此泄露了什么似得。
“嗯,端上来吧。就是不知道这些药可否有用?”
一看见这些汤药后,宣瑜倒是没好气的叹息一声,比起宫中太医的治疗,宣瑜更加期待的这整件事情最终能够被查出个所以然来?
既然是舒载筠故意在背后谋划的,那想必舒载筠也不会真的就将舒载策给害死了,真希望这场好戏快点结束了,也免得让舒载策就此躺在床上不闻不问的好吧?
再说了,要论起这前往西北境地打仗或者处理一些后面的事情,这整个舒国之中,还有谁会比舒载策更加合适的呢?
就连宣瑜也明白这舒载策是绝对不会就此背叛舒载筠的,更是对皇位没有一点点的追求和向往,所以舒载筠对他的信任和放心也可以就此翻倍了吧?
然而,比起宣瑜在心中的担心,这一场有心的算计才不过是刚刚开始。
——
乾筠宫。
大殿之上,舒载筠整座龙椅,下面是一群互相窃窃私语的大臣们,很显然众位都已经听说了昨晚上发生的事情,如今就连这凌久都也已经被就此看押在了这使馆之内,尽管还没有被定下什么罪名,但是这件事情却已经足够影响整个朝局动态了。
“朕昨夜亲自见过了西北王,虽然他对此事表示一无所知且愿意配合调查,但是尔等也可以说说对此事的看法,想想这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是意外还是刻意安排?
朕知道各位都是励精图治的忠臣们,但是事情出现在宫中内殿且还是舒王就此不省人事,在这样的情况下,朕更是不能草率的将长公主下嫁给西北王了。
关于西北那边的情况,朕已经着人去调查个仔细,只是收来的情况却并非尔等所想,不如就让禁卫军统领大人亲自来汇报吧。”
舒载筠的话音落地,这数日未曾露面的辰嘉树,终于在这个管家时刻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而似乎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众人才忽而发现,这位原本在帝王身边寸步不离的禁军统领大人,竟然是亲自去了一趟西北调查了不少事情后,而又再次回来了么?
那么这段时间内,他们这些都被此事给你蒙住的众人们,都将自己的脑袋放在了什么地方之上?
只怕是这赫然站在这大殿之上的官员们之中,唯有礼部尚书修斯年才是最冷静的那一个吧?
既然要配合帝王演好这一出戏,自然是连自己跟长公主之间的接见也成了后宫里被议论纷纷的话题。
可见这无论是什么时候,众人的焦点总是不会有错,而那些被用来蒙蔽事实的真相或者虚假,也只会让我们从这些错综复杂之中,总是能够拨云见日般的看清楚其背后的真正用心了。
朝堂之上,辰嘉树的声线朗朗响起:“启禀圣上,此次臣等暗中潜行在西北境地,发现其部署中,众多军队已然是正军待发,且连行程路线图也准备在即,更是在随行的几个探子中,发现了宫中的地图,还请圣上明鉴!”
辰嘉树这一番话,就是连最不懂战争权术的文臣们,也都被惊吓了一大跳,这分明是要两边打仗的势头嘛,也是赫然会将这一切粉饰太平都会终止的趋势。
“什么?”
“怎么会这样呢?”
“这西北王是想要干什么呀?”
等到辰嘉树将这样的汇报落地后,坐在龙椅上的舒载筠就此平淡的挥挥手,将辰嘉树重新召回在自己的身侧,此刻更是唯有淡淡的看着底下众臣们的反应,想着这些说起来是国之栋梁的众臣们,却是自有一个个都只贪念着自己的行为,只想着中饱私囊的算计。
比起一个个真正有忠心的人而言,这些人都更像是行尸走肉而已。
可尽管舒载筠对这些人看得如此的通透,但是大换人也不是在这一时半刻,更是需要更长时间的筹谋和等待,也需要跟其中一些顽固性的势力做最后的抵抗。
就像是自己要拔出自己身上的长坏掉的羽毛一样,亦或者是减掉自己已经分叉的尾发,总是需要精心的修剪才好。
对于这一点,舒载筠再是比任何人都十分清楚的了。
随即,只听舒载筠忽而开口道:“如今各位爱卿们也都听见了吧,可见这西北已然是对我朝虎视眈眈,竟然妄图进军前来,试图占据我们的大好河山,难道众位在听见了这样的消息后,还会相信对方提出的求婚么?
只怕这求婚是假,借机而我朝打探消息才是真,这是一场由西北率先挑拨起来的战争,却昨晚上原本这西北王该是邀请朕前去赴宴的,但是到头来,却是因为朕要去长公主那里会见,反而耽误了,为了给西北王面子,朕还专门邀请了舒王替朕先去安抚一番……
不想,这阴差阳错的事情之下,竟是如此的恍然大悟,也足以可见这西北王的野心。”
舒载筠故意不说出自己前去宣瑜那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反而是给这些众臣们一些彼此猜忌的想法,反正那五个在宣瑜宫中看见了舒载筠的女子,也定然会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自己家中的长辈们。
这样的传话,才是舒载筠早已算计妥当的了。
话落,底下的众臣们越发不敢出声了,一个个都在低头想着自己心中的算计,更是生怕自己当先带头,反而成了那最被挨打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