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王有着十几个弟弟,然而这些弟弟之中,却只有一个是真正可以继承这西北一片的土壤以及权力的,而眼下这个人可不就是在宣瑜的床榻上耍流氓呢嘛。
凌久,身为西北王唯一众多弟弟中可以活到成年的人,即便是有着一张英俊的可以犯众怒的脸,却也绝对不是空有的花架子。
据说在这短短的几年内,凌久已经掌握了西北边界内的全部人脉,就算是此刻西北王即可死去,这西北也绝对不会有一个人站出来反对凌久的即位。
不然的话……
这一次,他又怎么会明目张胆而又放心大胆的带着二公主舒载明一起来到国都呢,若不是后方的大本营有着坚实的根本,聪明如凌久,岂会真正的放心。
当然了,凌久的这一次前往,可不仅仅是来凑一凑小热闹的,除了要在这国都内有着一番算计之外,自然还是不会忘了跟宣瑜的曾经约定。
——
“你还记得,我当年离开前,跟你说得话吧?可惜啊……我倒是心心念念的记个周全,而你却是连我的样貌都认不出来了呢。”
眼见怀中的宣瑜被自己点了睡穴的闭上了那双不肯松懈的眼眸后,凌久的后话里更是饱含了无数的深情。
可原本是一心想要对视的眼神,此刻总算是被自己逼得阖上了,却又越发想念那其中灵动的神色来,当真是自相矛盾的紧啊。
末了,凌久只得在宣瑜的额角上深深地落下一吻,这才利落的翻身离去,临走前还不忘细心的给宣瑜盖好被子。
可惜,他一出门,就被一道刀光剑影给挡住了!
也对,这分明是国都的地盘,也分明早就被辰嘉树暗中保护着,又怎么会真的让旁人来去自如呢?
“我当是谁,原来是这远到而来的客人,难道在下是走错了门不成?”
辰嘉树早就在宣瑜下榻此处之前就将这国都内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了,话说这身为辰府的当家公子爷,怎么会任由别人欺负在自己的地盘上,况且这屋中的女人还是宣瑜呢,更是——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末了,只见凌久兀自勾了一抹冷笑,像是对眼前这长剑直指自己的画风不曾放在心上一般,眉眼间都不曾对此情景担忧半刻,只是斜眼看着辰嘉树那张愤愤不平的冷眸,反问道。
“看来你跟我一样,都是喜欢做梁上君子,偷窥姑娘家房间的采花大盗啊,不过你刚才分明是听见了屋内的动静,可怎么不进去呢?
难道是想试探些什么,还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凌久当然不会害怕辰嘉树这横在他眼前的长剑了,毕竟这凌久的身份在此,辰嘉树不好生招待他,替自己背后的三殿下舒载筠招揽招揽关系已然是不错了,又怎么会去如此放肆的动手动脚呢?
然而,再怎么样的后话里,也没有这一句来个惊为天人!
辰嘉树但听此话,登时心底大惊,自己刚才的确是听见了房中的动静,可是……
可是他白天的时候就看出来宣瑜对此人的不一般,此刻虽然他提前收到了底下人的汇报,但还是想要知道的更多,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更担心宣瑜跟此人的私密关系,还是更担心宣瑜的安危……
但是,辰嘉树相信宣瑜的武功,是不会轻易着道伤害到的,索性才会有了后面的一出,自己躲在这门口外静静的等着,好质问这个突然出现的凌久,却不想这最先被问的人反而是自己了!
“哼!”
说着,凌久一个冷声丢下,反手推开了这横在眼前的长剑,丝毫不曾放在心上的转身就走,如今这出宫一趟,他倒是见识了不少这国都内的局势呢,果然是应了那句老话——
以不变应万变啊!
这厢凌久真正的实力还不曾和出手,却已经看破了国都的局势,怎么能不让辰嘉树在后面暗暗跺脚,咒骂自己糊涂呢!
于是,等到这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一被传入宫中,到了舒载筠的手中后,事情的进展俨然已经不再是之前那般风平浪静了啊。
——
翌日。
舒载筠因着昨晚上的心事重重索性起个大早,趁着这天色还没有完全明亮之际,已然独身坐在这凉亭里,看着湖面上渐渐被晕染的光线,也半眯着眼角像是在深深地思考些什么?
沉默的诡异之中,只听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以及一句关切的问话。
“怎么这么早就起身了,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么?”
经过昨日的谈话后,舒载策对舒载筠更加的信任,这不仅是因为如今他们兄弟俩已然成了一条战线上的人,更是因为宣瑜才是连接他们两人的重要纽带。
没有了宣瑜,也就没有了关于黄玉珏的说法,没有了黄玉珏,仿佛连成王的死,青松派的灭门都可以抛之脑后了,但是……
无论是舒载筠还是舒载策,他们两人的心里都明白一点,那便是——
此刻,在舒帝的眼中,那些跟往事相关的人和东西,仿佛都只剩下了宣瑜一个,以及那块许久都不曾见天日的黄玉珏一般,承载了太多的秘密和太多无法诉说的岁月痕迹。
舒载筠头也不回的听着这一句问道,只等着身后的舒载策兀自上前落座后,才抬着手腕,亲自给他倒了杯热茶递上道。
“的确是有些心里事情不曾安眠,不过昨晚上知道了凌久身份之后,只怕是皇兄你……也很难安睡的吧?”
舒载筠此话还真是没说错,毕竟凌久的出现,可是要比二公主更加难以对付了千百倍不说,就是连同二公主在内的西北边界也仿佛成了一股无法抗拒的势力。
但是——
“呵呵,相信我,比你我二人更加难以寝食的人,应该是父皇才对。”
只听舒载策轻声一笑,堪堪对上舒载筠这挑眉反而目光后,才端着面前的茶杯细细的抿了一口,越发回味着这舌尖上的味道来了,却也让舒载筠频频点头道……
“皇兄此言倒是不错,只是不知道今日的朝堂上,这位凌久王子和二公主又会怎么说呢,这父皇那边貌似还没有对淑妃族人的赦令有什么口风出来呢?”
如今这两人倒是对议论起家国大事的画风熟练了太多,仿佛两人从前就是如此一样,只是此刻真正能够让他们安心的人,已然不多了,但是……
“阿瑜,你是知道的吧。”
舒载策也是深深思考了一整夜,才忽然要将这个话题给扯开了来谈,因为他明白,这是保住宣瑜的唯一方法,虽然他深深地知晓,这舒载筠对宣瑜只有利用的成分,而宣瑜对舒载筠也是恨不得避而不见,可惜……
命运的齿轮从来都并非是一个人可以阻拦和理解的,亦是如此,舒载策也不得不主动将宣瑜的事情提及而出,好让舒载筠将她牢牢地保住,毕竟舒载筠才是为未来的帝王啊。
听罢,舒载筠丝毫不意外,舒载策会有这样的选择,或者说,他早已料到了舒载策会将宣瑜的身家性命托付给自己。
然而,舒载筠到底还是在心里一叹的问道:“看来大皇兄对……此人,颇为在意啊。”
舒载筠竟然别扭的连宣瑜的名字都不肯直接道出,可见他这小气劲儿了。
倘若宣瑜此刻见了这一幕,定然要对舒载筠更加瘪嘴起来呢。
只是嘛——
客栈内,一觉睡醒的宣瑜只觉得浑身僵硬的骨头疼,天知道这被点了穴位睡了一晚上没动弹半点的姿势是有多难受啊……
分明人家睡觉是喜欢滚着睡的嘛,就用宣瑜自己的话来说,那便是——
床有多大,自己就能滚多远,呵呵!
“我去!”
宣瑜一边起身揉着自己的脖子,一边暗暗叫骂一声,毕竟这昨晚上的事情可是不能就此罢了呢,她铁定要找机会报仇回来才好!
念及此,宣瑜气不过的拎着长剑就出门,却不想自己刚一路冲下大厅,却见这满大厅内,就坐着魏影师叔和大师兄木青峰两人,当然了……
还有这已经冲了上来,正拉着自己问话的辰嘉树。
“阿瑜你醒了?想过来吃点东西吧,正好师傅和大师兄也已经到了呢。”
辰嘉树这改口的称呼倒是说得挺溜的,而宣瑜被他这么一道阻拦,也跟着愣了愣神,接着望去的目光里,对上木青峰的招呼声,以及魏影那只顾着低头吃饭的摆手动作,也跟着咽了咽心里的怒火,这才顺着辰嘉树的动作走上前。
只见桌上已经摆放着各色粥汤和点心小吃,宣瑜却是没什么胃口得也不动筷,反而只想喝口冷茶好浇灭自己心头的火气才是。
然而——
她身边的辰嘉树暗自打量了宣瑜一番,但见她平安无事后,才将自己悬了一夜的心缓缓的放下,手上的动作更是殷勤里透着温柔道。
“阿瑜,你想尝尝这个豆花,是你之前最爱吃的,我特意给你买来的。”
辰嘉树一早就准备了各种早点不说,却是偏偏守着这一碗豆花汤,只等着宣瑜醒了好表达一番心思呢。
旁边的木青峰跟魏影见了,两人也是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都能从彼此的神色中看出些了然的心思来,唯有辰嘉树依旧是我行我素的样子,丝毫不觉得皮薄脸红什么的接着说道。
“还有这个素包子,也是你爱吃的裙带菜馅儿的,都是热腾腾的,你快些吃吧,别饿坏了。”
眼见宣瑜还没有动筷,这辰嘉树就差亲自喂她一口了。
“我不想吃。”
宣瑜依旧是皱眉冷脸情绪不佳的样子,登时这一句冷话也说得辰嘉树倍感难看不说,越发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就连一旁的木青峰都看不下去的出声道:“阿瑜,怎么跟辰公子说话呢,辰公子一早特意出城去迎接我们不说,这一路上更是惦记着你爱吃这个,爱吃那个的,可是辛苦至极。
如今又眼巴巴的给你放在了跟前,你怎么还是如此的耍小性子呢?”
木青峰这话说得固然没错,但是宣瑜也觉得自己甚为委屈,毕竟自己从始至终都对辰嘉树没有过什么任何表示啊,难道就因为他对自己好,所以自己就得不分缘由的偿还这份恩情么,即便是自己不想要的?
末了,宣瑜倒是一声不吭的低着头,却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动作,越发的冷淡了气氛。
最后还是辰嘉树无奈一笑的自嘲道:“没事没事,阿瑜定然是晚上没睡好,这会儿还没胃口呢,不如我给你热着,等你什么时候想吃了再吃,反正这里已经被我包下来了,你什么时候……”
“什么?这里被你包下来了!”
没等辰嘉树的后话说完,宣瑜越发跳脚一句的追问道,像是对辰嘉树这种做法十分吃惊的样子,这下——
就连魏影这个老赖皮也不得不皱眉出声一句。
“你这个丫头怎么咋咋呼呼的,这国都内有什么地盘是嘉树不能包下来的么?瞧你惊讶的劲儿!真是影响了你师叔我的好胃口啊。”
话落,魏影已经开始第三笼包子了,而且丝毫没有打算收敛的样子,天知道他这是被饿了几天啊?
宣瑜听着这又是一阵训斥的话,越发好没意思起来,一个人起身就往外走去,身后的辰嘉树见了,就要跟上,却被魏影叫住!
“你还是留在来吧,让那丫头自己出去好好反省反省!我跟你说啊,这追女孩子哪有你这样的,你得讲究手段……”
后面的话,魏影说了什么,辰嘉树是丝毫没听进去,而木青峰一个已经结婚的人更是没必要听了,只是给魏影偶尔捧捧场子罢了。
然而——
辰嘉树的心里可不止是惦记着自己在宣瑜面前的存在感呢,还有那始终在外面逍遥自在的凌久才对,也不知道这消息传到了宫中,那宫里头的人会怎么吩咐下来,当真是让辰嘉树的一颗心浮躁个不行,也越发的阴沉了脸色下去。
见状,木青峰还以为辰嘉树是全然因为宣瑜的脾气才如此的,作为大师兄倒是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