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啊,只知道昨晚上,奴婢服侍了姑娘入睡后,就下去休息了,姑娘向来是不让奴婢们在跟前守夜的,所以姑娘后来怎么会……怎么会失踪,奴婢是真的不知道啊!少爷饶命!少爷饶命啊!”
眼前这丫鬟正跪在地上,一副痛哭流涕的样子,更是声声泣下的说着宣瑜前后失踪的事情。
其实,辰嘉树哪里需要听这些下人们的回答,他的心里,怕是早就该有了些回答才对。
辰嘉树很清楚,宣瑜身上的功夫并不差,甚至还很强,那么只要是她自己想离开,那还有什么困难的么?
念及此,辰嘉树冷淡的神色里多了一抹着急的同时,更是抬手一挥,任由管家将这早已被吓破胆的奴婢拉了出去,至于她的下场是什么,那便不重要了。
——
邺城。
宣瑜趁着这清晨,吃饱喝足后,接着上路,按照她之前所打听来的消息,她想要一路前行去郡城,可是需要沿着这一条管道一直往东北方向走才行呢。
抬头,宣瑜看了看那正在缓缓升起的太阳,一边估摸了一下时间,一边又在心里埋怨一句……
当然了,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回的埋怨了。
“真是的,这古代人是怎么做到只用看一眼天色就能知道几时几点的么?要是今天是个阴天或者下雨,或者看不见太阳呢?唉……”
宣瑜此刻竟然还有这闲心闲工夫想着这些好不着边际的事情,可还真是将人家辰嘉树给当成了死人么?
难道,宣瑜就不曾想过,自己就这般趁着辰嘉树出门办事的时候离开,就不会承担什么后果?
错……
宣瑜当然想过了,而且她连借口都想好了,反正辰嘉树也曾用这样的借口来搪塞她一把,那如今她也同样的搪塞回去,倒也不是她的错啊。
当然了,这个借口自然是“魏影”喽。
可怜这魏影,一边是是自己那不算是徒弟的徒弟,一边却是正儿八经的徒弟,可是这两头都不能太过得罪了去。
不过说起来,魏影也的确没有真的清闲下来,比起宣瑜这已经主动上路去找郡城的那位早已出师门的大师兄,魏影则是已经暗中在江湖上放出了不少的消息。
要知道,青松派在江湖上的地位虽然已经被隐没了十三年之久,但是这江湖上的传说却也不是这短短的十三年就能泯灭的。
想当年,青松派在江湖之中,是何等的威风凛凛,又是怎样的一呼百应,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的目的,就连当时的圣上也无法接受吧,不然成王为什么和青松派一起成为了这帝王眼中的恶煞呢。
自古以来,权利和地位,都是最能够张弛人心的了,比起那些真正讨生活,而又真正为了生活而辛苦前行的人们,这些人才是真正的恶霸。
“呼……”
宣瑜一阵轻叹,感受着身下的马儿不停的前行后,渐渐的放缓了速度。
“哎哟我的天啊,我这小腰,小腿的,这古代人天天这么骑马的都不觉得难受么?”
论起来,这还是宣瑜出山后的第一次骑马呢,虽然有些陌生,但好在宣瑜经验充足不说,外加上她有些功夫傍身,倒是也不觉得这骑马有什么困难的。
但更加困难的是,一直骑马才对。
这一路颠簸而来,原本就想宣瑜已经颠簸的不行了,此刻更是直接从马背上下来,一边缓解缓解自己这都要麻木的双腿,一边彻底放缓了速度慢悠悠走着。
可是——
宣瑜一边往东北方向前进,一边不忘回头看看,她虽说已经想好了应付辰嘉树追上自己的借口,但还是不要被他追上的好。
“嗯……不错,真希望他替舒载筠办事能够办的时间长点,不过说来也是奇怪了,这个舒载筠自己在皇宫里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三殿下,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外面的辰嘉树替他办妥的呢?
唉,就知道这些朝堂上的人很是麻烦了,我看我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宣瑜对舒载筠和辰嘉树的事情,早已在那些下人们的议论声中得到了不少的消息,这些古代人虽然没有像现代的那种电视或者媒体来传播什么消息……
但是,人家却还是可以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来传递不少消息的啊。
末了,在摸清楚别人身份和底细的同时,宣瑜也暗中的给自己做好了一些要离开的计划,不然她怎么会逃得开辰嘉树和舒载筠的“魔掌”中呢。
——
皇宫内。
舒载筠一大早的就收到了辰嘉树派人传递进宫的消息,看着那上面说得事情已成等字样,舒载筠一点都不用担心。
他对辰嘉树办事,可谓是相当的放心,而此刻趁着这用早膳的功夫,舒载筠也已经从自己的祥云殿起身,准备前往折桂宫请安,顺便也跟自己的母后商量着后面的事情……
如今这鱼饵已经抛了出去,只怕是没过多久,那边的淑妃娘娘也好,还是西北边界的二公主也罢,兴许都要蠢蠢欲动了呢。
这厢——
舒载筠兀自起身,在贴身太监的伺候下,正要准备出门,却是在殿外门口撞见了一抹身影。
“啊……殿下恕罪!奴婢该死!”
舒载筠刚出门,就只见一抹来不及看清楚的身影直直的往自己身上撞来?
遇上这样的情景,舒载筠可是比谁都要反应迅速的躲开呢,只是……
“咳咳。”
身后跟着的小太监但见舒载筠没有多言什么的直接走人了,这才冲着身后的还在地上偷瞄的宫女丢去一抹眼神,仿佛……
“丹参?”
“啊……殿下?”
舒载筠即便是不用回头,也猜到了这是怎么回事,此刻更是绷着一张冷冰冰的面容,追问道。
“你是不想活了么?”
呃……
我们三殿下一开口,果然是要死要活的口气呀,登时吓得这小太监一阵腿软,连半点磕绊也不曾停留的直接将背后的隐情一一道出来了。
“殿下,您千万别生气啊,这可都是皇后娘娘那边放出来的消息,说是要给殿下您选妃了,而且这身边的人也该好好的添置添置,于是……”
说着,这小太监很是机灵的看了看舒载筠的脸上的神色,越发撞着胆子接着往下说道。
“于是,这阖宫上下的宫女们,都想在殿下您跟前现眼呢,像是要是能被殿下看中了……即便是收在身边当个丫鬟也是极好的。”
这小太监倒是会说话,只是这话说得再怎么好听也是无济于事了。
舒载筠脚下的步子不停,一路转过这半个后殿,就往折桂宫走去,只是他的心情跟他的脸色一样,生硬冰冷的不行啊。
甚至连这一路走来的太监宫女们,都一个个的吓得不敢抬头呢,倒是再也没有什么乌龙事件爆发了,当然了……
比起那些荣华富贵而言,这脖子上的脑袋才是最重要的嘛。
折桂宫内。
皇后也是刚刚起身,只是没想到自己昨晚上传下去的消息这么快就在这宫中有了这么大的反响不说,还让舒载筠已经提前知道了?
不过——
这身边伺候的人可以是宫女级别的等等,但是想要成为皇后的儿媳妇,想要成为这舒国嫡子三殿下的皇妃,只怕是还需要不少的甄选和历程吧。
“殿下金安。”
正说话间,皇后刚扶着点翠在这前厅里落座准备用膳,就听见外面一阵阵传报声,接着便是舒载筠近前来的脚步声了。
“见过母后。”
“嗯,坐下吧,点翠,传膳。”
经过一夜的休息,皇后的气色看起来比昨天要好了一些,而舒载筠也趁着点翠离开的空际里,认真的看了一眼皇后的脸色,这才低沉说道……
“嘉树那边……已经将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我们在宫里的动作也要接上才是。”
舒载筠对皇后给自己安排什么相亲宴也好,还是准备皇妃的事情也罢,都没有什么兴趣,那些事情对于他而言,就跟吃饭喝水一般,都是任务型的,并无其它的意义。
只是今早上听见自己身边的小太监如此说道后,舒载筠内心里的第一想法,竟然是想要将宣瑜弄进宫里来,好给自己当个什么贴身的丫鬟?
反正那丫头也会武功,而且绝对不会比这宫中的侍卫弱,如此自己倒是更加省心才对呢?
就在舒载筠这趁机竟是走神的空荡里,皇后则是缓声说道……
“放心,淑妃的这个把柄本宫已经掌握了很多年了,其实论起来,当年你父皇的心里也是清楚的,只是一个是地位卑贱的宫女,一个是朝中有着父兄撑腰的淑妃,你父皇这一笔账,可是比谁都算的清楚呢。
所以在大皇子成年后,你父皇并没有对他有任何的停留,立刻就让他前往自己的封地了,只是最近才有所动静,否则的话,本宫也不会去动大皇子那样的人。
说起来,你父皇对大皇子其实是没有多少信任的,我倒是觉得,他这样的动作,无非是试探,更是一种额外的保证罢了。
大皇子生母的事情,始终是你父皇跟大皇子之间的心病,也是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比起旁人,你父皇也忌惮着呢,哪里会真正的放心呢?
载筠啊,你可要时时刻刻的记住,你父皇是一个怎样心性的人,也免得将来自己在某些事情上,误入了歧途才好。”
皇后的一番叮嘱,说得十分的认真,也是希望自己的儿子在借鉴着舒帝如何做人做事的同时,更是要学会保全自己才对。
如今,这帝王的心思原本就十分的难猜不说,更是让他们母子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一般的小心翼翼。
待到这一番话落下后,皇后这才放下手中的茶杯撩眼望去,却见那坐在对面的舒载筠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
“载筠?”
“母后。”
再一句轻呼后,皇后倒是多了几分心思的追问道……
“怎么?你还有什么其它的心事么?”
也不知道皇后这问话中,到底有没有饱含着其它的涵义,但是舒载筠却是在瞬间收敛了自己刚才的小情绪,低沉应声道……
“母后是从什么开始,不怎么称呼父皇为圣上了,倒是一口一个我父皇的叫着,让儿臣的心里……有些恍惚啊。”
舒载筠再怎么心机腹黑,到底也是一个孩子,也是希望自己的父母能够恩爱和睦的,尽管他出身在这样一个皇族里,但是这样的美好愿望却是每一个人都曾深深藏在心里的。
他舒载筠,亦是如此。
不料——
皇后却是早已封存了自己仅剩下来的感情,缓声一语道。
“载筠,你要知道,以后的路,母后未必会陪着你一直走下去的,母后也许也会在某一天因为某一件事情而被你父皇牺牲了,反正这些年来,你父皇所做的事情已经够多的了。
这些年,倘若不是你父皇,我们辰家怎么会只剩下了嘉树这一脉人物呢?若不是嘉树格外的优秀,外加上我们辰氏这些年来在资产上还有些靠山,只怕……
呵呵,是要早就不行了的。”
皇后兀自勾着一抹冷笑,对舒帝的绝情也是早已看透了太多。
而如今,她也好,舒载筠也好,她们这样一对母子想要取得最后的胜利,只怕是这未来的道路上还要历经很多的坎坷呢。
而后面的事情只会会更加的残忍,更加的多,而不会变少一点点。
听罢,舒载筠兀自叹息道:“母后放心,儿子绝对不会让母后失望的,无论是为了母后,还是为了辰氏一族,我都会努力的。”
在争夺帝位的问题上,舒载筠可是从未松懈过自己的心态,也从未真正的将这个问题看在眼中。
要知道,他身来就是天之骄子,就是皇后和舒帝的唯一儿子,这个天下迟早都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而如今,一切试图要跟他争抢的人,都只会是他前进道路上的顽石,而且在这条路没有尽头的时候,其他人也都是多余的而已,即便是……
那个总是出现在自己脑海深处,总会在自己梦中冒出来的——
宣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