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后面的事情你先自己安排一下吧,母后这边……也有件事情要跟你说呢。”
舒载筠:“母后请说。”
也不知道此刻是皇后的心思有些不对劲儿,还是舒载筠自己的心思不对劲儿,总之当这一番话落地后,这对母子俩的内心里,却又有着不一样的隔膜了。
舒载筠之所以一直不肯将宣瑜的事情挑明告诉皇后,为的就是生怕宣瑜被卷入皇宫之中。
比起任何人,舒载筠最是明白一点……
那便是,这世上的人,只要进了这皇宫,便是连半条命都要没了的人,舒载筠不想看见宣瑜走进这满目肮脏的皇宫内,正如他一样。
他更加不希望,有一天宣瑜也会变得跟这皇宫中的其它似得,成了让他舒载筠无法接受的面目。
话落,皇后也是临时起意,却又不得不提醒自己儿子一句道……
“如今你早已是弱冠之龄了,即便是你父皇那边还没有提及,但是给你选择皇妃的事情,到底还是要母后替你挑选一二的,这件事情你且放心,母后定然不会委屈了你。”
似乎所有的母亲,在得知自己的儿子对某个姑娘有了什么特殊的感情之后,都会做出如此的反应吧……
对于自己儿子突然提及的女孩子,皇后也如同这天下间其它的母亲们一样,抱着既关心又担心的态度,只是皇后也明白自己儿子的心思,但与此同时也更加担心自己儿子的心思。
那个被尘封了太久的秘密,似乎已经要不断的浮出了水面,也许这就是世间所注定的一切吧,没有什么比隐藏秘密而更加令人痛心的事情了,也没有什么比坚守秘密,让人更加痛苦的事情了。
无论是身体上的折磨还是精神上的折磨,这都是一场又一场无法比及的痛苦传说。
——
辰家。
在舒载筠离开后,辰嘉树便安排了手下,自然是要在第一时间将舒载筠吩咐的事情半得妥当了,只是嘛……
辰嘉树这好一通安排,忙里忙外之后,却是在回廊外的台阶上,看见了一道身影。
待他悄无声息的靠近之后,越发将那略显单薄的背影看个清楚分明了……
只见宣瑜双手撑着脑袋,安静却又略显颓废的坐在这台阶上,目光盯着脚下,一副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的样子,却是让辰嘉树无端的感到了几分的怜惜。
试问一个失去了亲人和靠山的女子,又是在经历了一场场生死殊图的浩劫之后,好不容易走出那个怪圈,但是此刻却又要被他们这些人不由分说的利用着个不停……
这样的想法,在辰嘉树的心里停留了片刻后,越发将自己内心里的愧疚咽了又咽,可是辰嘉树也明白——
如果不是宣瑜的身上还有可以被挖掘的利用价值,只怕她此刻也不会在这里被这般保护着了。
辰嘉树和舒载筠之所以允许宣瑜进入这辰家,自然也是已经将她看成了自己人,但前提是,她必须要为他们的利益而付出。
这样的道理,辰嘉树明白,舒载筠明白,皇后更是明白,但是宣瑜呢?
辰嘉树好希望宣瑜永远不要明白,但他又隐隐的觉得,宣瑜其实早就明白了……
“唉……”
一道无奈的叹息声,在辰嘉树的内心里响起而又落下,却是被一道声线打断。
“你还要在我身后站多久啊?”
宣瑜身上的武功向来都是不肯展现在人前的,甚至连舒载筠也说不清楚她的功力到底是深还是浅?
但是——
就凭宣瑜可以头也不回的就知道这辰嘉树站在自己身后的动静来看,至少她也不会是什么武功小白级别的人物?
甚至当初舒载筠还曾设想过,如果自己那一日在悬崖石壁上没有将宣瑜一把救出的话,那宣瑜是否真的会死在那个洞穴里?
也许,凭借宣瑜的功力,也未必会如此吧?
“咳咳……我只是看你一个人在这里坐着,好像有什么心事在思考的样子,不好上前打扰你罢了?怎么?是有什么烦恼的事情么?”
辰嘉树被这一句话说得有些尴尬,这才轻咳两声的上前,也学着宣瑜的样子,兀自落座在一旁……
只是他这番动作,倒是引起了宣瑜的几分侧目,煞有其事的将身边的辰嘉树扫了几眼后,才挑了半边眉的反问道。
“你怎么也这般学着我席地而坐了?像你这样的的世家公子哥难道不该是将我好好的批评一顿,然后再叫教养嬷嬷来指教我么?”
宣瑜这一番话说得颇有几分意味,听得辰嘉树不免有些蹙眉,竟是也没有回答宣瑜的问话,而是追问一句道……
“谁这样跟你说得?”
辰嘉树是何等细心的人,怎么会听不出宣瑜这话中的深意,如果只是宣瑜自己这样想的话,那辰嘉树尚且可以当成是一句玩笑话,但倘若连“教养嬷嬷”之类的话也被宣瑜说出口了,可见——
这背后嚼舌根的人,但真是不想活了呢!
“嗯?没谁啊?”
末了,宣瑜立刻收回自己打量的目光,兀自耸肩的一脸无所谓说道,像是对这样的司清华全然不曾在意。
而身侧的辰嘉树也不逼着她直言,反正这府里的人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要是谁多嘴多舌了,他一查便知道,哪里还需要从宣瑜这边套话呢。
末了,只听辰嘉树兀自改变了话题,握着宣瑜的掌心安抚几分道……
“眼下,我要去办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等我回来后,我们明日一早就一起启程,我会陪着你去找你要找的人,如何?”
宣瑜听罢,想着这样的提议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辰嘉树说出了,可是她的心里却总是有着一些拒绝。
“阿瑜,我知道你一向独来独往习惯了,我也知道你的能力不弱,但是你毕竟年纪还小不说,这江湖上的险恶是非也需要有个人在旁边帮着你啊?
想想看,我们俩人一起上路,总是要比你一个人上路来的安全吧?”
辰嘉树握着宣瑜的掌心越发的用力轻轻扣着不放,像是宣瑜不答应,他就不会松手一般?
而宣瑜的心中,却是兀自嘀咕一句:“什么叫跟你一起上路更加安全?我反而觉得我一个人才是最安全的呢!”
通过这些天的观察,无论是这府里府外的奴才们,还是辰嘉树或者舒载筠这两个大人物,总之在宣瑜的观察中,他们的身份和地位都是自己该敬而远之的才对。
回想起自己师傅当年的祖训,他们青松派的人也是发誓不会跟朝堂上的人有什么牵扯的,可眼下嘛……
宣瑜兀自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了辰嘉树握着自己掌心的地方,看着他仿佛下一刻就会扣住自己的虎口穴位的动静,宣瑜这才撩眼望去……
兀自勾了一抹笑容,却又无端透着假情假意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要是再拒绝你的话,岂不是太矫情了些?嗯……那好吧,我等你回来后,我们就一起上路,如何?”
听罢,辰嘉树的表情瞬间松散了几分,想着宣瑜总算是肯答应了自己的提议,这倒是一件不错的好事。
“那好,你先回去休息,我这就去办事,我很快就回来了,你记得乖乖等我啊。”
末了,辰嘉树一时没有看清楚宣瑜眼中的那一抹被深深隐藏的勉强,兀自摸着她的脑袋仰着温柔不变的笑脸细心嘱咐一番后,才起身离开。
只是——
这一次,轮到宣瑜深深地凝望着他的背影了。
看这辰嘉树一点点的离开,宣瑜脸上的笑容也一点点的凝固,渐渐的成了那张绷紧的严肃神色。
在宣瑜找不到魏影的身影后,宣瑜就知道,只怕在魏影和辰嘉树这对师徒之中,合该是辰嘉树做主呢。
而自己已然被他带进了这辰家,自然也是要想着另类的办法出去才好。
这些天来,宣瑜一直在等待一个绝妙的机会,而这样的机会竟然就在此刻……
因为辰嘉树要带人去给舒载筠办事,于是这往日里坚守十分严格的辰家,此刻才是真正的人去楼空,而趁着这个绝妙的机会,宣瑜才可以有机会逃离此地。
“嗯……还真是,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啊。”
直到亲眼看见辰嘉树带着一群护卫们离开之后,宣瑜才在心里缓声一句,随即便慢条斯理的往自己的房间里踱步而去,好一幅让人怎么看都看不出她接下来计划的样子。
是夜。
月黑风高的天色中,还真是适合做一些不想为人所知的事情啊。
辰嘉树早已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打劫那个偷偷从宫中出来,而又接着去西北好给二公主传递东西和书信的侍卫。
手下的活动一切干净利落,甚至辰嘉树都早已派人将这个原本的侍卫调查个一清二楚了,绝对不会让宫中的淑妃,亦或者是西北那边的二公主察觉出任何问题来。
“少爷,一切都打点好了。”
等到这手中的书信重新被换上之后,辰嘉树这才将这被迷晕的侍卫重新搬回了原处,只怕是他自己也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去。
随即,只听辰嘉树一声“撤退”后,众人也纷纷的离开,甚是一招悄无声息啊。
可惜——
等到这一场任务之后,大半个夜晚也差不多过去了,辰嘉树带着人返回辰家后,又是好一阵的叮嘱交待,等到他自己休息后,都已经快要黎明了。
原本,辰嘉树路过宣瑜房间的时候,还想去看一眼,却又想到她怕是早已休息下来,又不忍心打扰她即将上路的辛苦,外加上自己身上还未曾换下的衣服,倒也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可是,如果此刻辰嘉树推开这房门的话,只怕才是会大吃一惊的。
天知道这房中的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呀?
——
邺城。
是距离国都以及国都下一个大城市郡城之间的枢纽地带,却是一个人流量来往密切的小城市,更是一个让宣瑜很容易混迹其中的地方。
“呼……老板,来一碗豆浆,一笼素包子!”
“好嘞!公子请稍等!”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就是在这早餐的热气腾腾中散发开来的,宣瑜早已将自己打扮成了一位翩翩少年的样子,背着简单的行囊,揣着一把从魏影那儿偷来的长剑全当做是防身武器了。
这一夜赶路的功夫,让宣瑜最快也只能抵达到邺城这里,而距离下一站郡城还有将近一整天的路程了,索性宣瑜吃了这顿饭后,怕是后面可没功夫再吃饭了,索性一次性吃个饱腹。
只是——
宣瑜之所以要去郡城,那是因为在她的人物名单上,排行第一位的就是郡城的大师兄了。
这位大师兄,是早前三年下山的,也是最后一个离开青松派的,更是人物名单上,宣瑜最熟悉的人了。
所以说嘛,既然是找人投靠什么,那当然是要从最熟悉的人开始找起。
而宣瑜也当然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去找谁了,免得让更多的无辜之人牵连其中啊。
末了,宣瑜一个人坐在这小摊前,抱着豆浆一股脑的喝完,吃了一笼包子后,又买了一袋子的馒头,灌满了整个水壶后,接着上路了。
拎着她手里的一匹好马,还是从辰家府上偷出来的那一匹,倒也还算是脚程颇快。
就是——
当辰嘉树知道宣瑜已经失踪的消息时,却已经是正午时分了。
辰嘉树累了一晚上,回房沐浴更衣后便睡着了,只是这一睡也错过了不少的时间,虽然辰嘉树知道宣瑜对于自己跟着她一起去找青松派的人的事情有些不怎么心甘情愿,但是……
辰嘉树真的没想到,宣瑜会丢下他一个人,如此离开?
直到——
“你说什么?”
等到伺候宣瑜的侍女前来回禀的时候,辰嘉树的脸色难看的可谓是到了骇人的地步啊!
“少爷饶命!少爷饶命啊!”
“把话给我说清楚了,否则我让你一辈子也说不出话来!”
辰嘉树早已被这样的消息给气炸了,好在还存有最后的理智,知道要详细的问一问情况才好去找人。
只听——